赵匡胤夺了后周的江山,对周世宗柴荣的七个儿子,如何处置?

纵古观今 2025-04-18 08:29:36

公元 960 年,赵匡胤在陈桥驿披上黄袍,终结了后周王朝的历史。这场被后世称为 “陈桥兵变” 的政变,让曾经的托孤重臣摇身成为开国皇帝。然而,当赵匡胤以 “忠臣” 自居登上皇位时,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如何处置周世宗柴荣的七个儿子?尤其是年仅 7 岁的少帝柴宗训。杀之,则违背 “忠义” 之名;留之,则如芒在背。这场对前朝血脉的处置,既是权力博弈的必然,也是赵匡胤构建政治合法性的关键一步。

一、从心腹到篡逆:赵匡胤的崛起与背叛

赵匡胤的发迹,全系于柴荣的赏识。出身没落官宦之家的他,早年投身禁军,因勇武被时任开封府尹的柴荣收为马直军使。高平之战中,赵匡胤率部冲锋,助柴荣稳定军心,从此步步高升。攻南唐时,他屡破敌军,获封殿前都指挥使,成为禁军实权派。柴荣临终前,将幼主柴宗训托付于他,甚至留下 “点检作天子” 的谶语 —— 讽刺的是,这句预言最终应验在赵匡胤身上。

公元 959 年柴荣病逝,次年正月,赵匡胤便以 “契丹入侵” 为由率军北上。陈桥驿中,将士们将黄袍披在他身上,高呼 “万岁”。这场精心策划的兵变,以 “被迫登基” 的名义掩盖了篡逆本质:开封城防司令石守信(赵匡胤的结拜兄弟)大开城门,翰林学士早备好禅位诏书。当 7 岁的柴宗训被迫退位时,赵匡胤跪地流涕:“臣受世宗厚恩,今日为三军所迫,无颜见先帝于地下。”

赵匡胤的政治悖论在此凸显:他越是强调对柴荣的忠诚,就越需要证明篡位的 “被动性”。这种矛盾贯穿他对柴氏子嗣的处置 —— 既要消除威胁,又要维持 “仁厚忠臣” 的形象。正如史家所言:“宋祖之得天下,视汉、唐为尤易。盖周祖以边将起兵,事颇类魏武,故终宋之世,优待柴氏,以为民望。”(《廿二史札记》)

二、少帝柴宗训:笼中郑王的十三年囚徒生涯

柴荣的七个儿子中,前三个死于后汉隐帝的清洗(郭威家族被灭时,柴荣的长子柴宗谊、次子柴宗诚、三子柴宗諴遇害)。四子柴宗训继位时,后周已风雨飘摇。赵匡胤登基后,降封其为郑王,迁居房州(今湖北房县)。表面上,赵匡胤为其修建宫殿,供给皇室规格的俸禄,甚至下诏:“不得非礼于郑王。” 但实则,柴宗训的居所堪比牢笼 —— 未经允许,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房州的十三年里,柴宗训从懵懂幼童成长为郁郁青年。史载他 “日以琴书自娱,不问外事”,但内心的压抑可想而知。公元 973 年,20 岁的柴宗训突然病逝。后世多疑赵匡胤下毒,但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分析:“郑王幼冲,无羽翼之助,宋祖即位已久,天下已定,何必杀之?” 更合理的推测是,长期的精神压抑导致其早夭。赵匡胤闻讯辍朝十日,追谥 “恭帝”,以王礼下葬 —— 这场政治表演,既消解了 “弑君” 的舆论,又巩固了 “善待前朝” 的仁德形象。

三、血脉的离散:柴荣其他子嗣的命运沉浮

除柴宗训外,柴荣还有三个幼子:柴熙让、柴熙谨、柴熙诲。他们的命运,折射出赵匡胤对前朝血脉的复杂心态。

柴熙谨在宋初夭折,死因不明。《宋史》仅记 “早亡”,未提细节。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幼童夭折本属常见,但作为前朝皇子,他的死亡无疑消解了一个潜在的政治符号。赵匡胤无需动手,时代的残酷已替他完成了筛选。

《宋人轶事汇编》记载了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场景:赵匡胤入宫时,撞见宫女怀抱柴熙让。赵普等人建议 “除之”,赵匡胤转向潘美:“汝亦尝事世宗,奈何?” 潘美答道:“臣与陛下皆受世宗恩,劝陛下杀之不义,劝陛下留之不忠。” 赵匡胤大笑:“此子与尔为侄,善养之。” 于是柴熙让改名潘惟吉,被潘美收养为侄。这位前朝皇子后来科举入仕,官至刺史,死后获赠太傅。潘美家族的庇护,既是赵匡胤的政治妥协,也是对柴荣旧恩的隐晦偿还。

最富传奇色彩的是柴熙诲。后周大臣卢琰冒死将其带出宫,隐居浙江永康,改名卢璿。为掩人耳目,卢琰将女儿许配给他,形成 “翁婿同盟”。卢氏家族世代保守秘密,直到明代《卢氏宗谱》才披露真相。清人查慎行在《敬业堂诗集》中咏叹:“柴家苗裔卢家婿,一代孤忠两地存。” 这种民间自发的庇护,恰恰印证了赵匡胤 “不杀柴氏” 政策的成功 —— 无需血腥清洗,前朝血脉已在民间消解于无形。

四、政治权谋:祖训背后的合法性构建

赵匡胤的高明之处,在于将对柴氏的处置制度化。他立下 “丹书铁券” 祖训:“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宋论》)这一祖训被后世帝王奉为圭臬,柴氏后人世袭 “崇义公” 爵位,成为宋代独一无二的 “亡国贵族”。

表面上,祖训是 “忠义” 的彰显;实则,它是政治威慑的工具。正如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所言:“宋祖勒石,锁置殿中,使嗣君即位,入而跪读。其戒有三:一保全柴氏子孙,二不杀士大夫,三不加农田之赋。呜呼!若此三者,不谓之盛德也不能。” 这种 “盛德” 背后,是对士大夫阶层的拉拢(不杀士大夫)与对前朝势力的安抚(保全柴氏)的双重策略。柴氏的富贵,成为宋朝 “禅让合法性” 的活广告 —— 看,我连前朝皇帝都优待,何况你们?

赵匡胤的处置策略,暗合五代十国的政治逻辑:杀前朝皇室易招反噬(如后梁朱温灭唐宗室,终遭李存勖复仇),留之则需控制。他选择了第三条路:软禁少帝,分散其他子嗣,辅以祖训保障。这种 “软处理” 既避免了血腥,又消除了隐患。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终宋一世,柴氏无人谋反 —— 祖训的威慑与利益的捆绑,让前朝血脉成为顺民。

结语

赵匡胤对柴荣子嗣的处置,是五代十国血色丛林中罕见的 “文明样本”。他没有像朱温那样屠尽李唐宗室,也不像王莽那样斩尽孺子婴,而是以政治智慧化解了血腥循环。尽管陈桥兵变的权谋为人不齿,但对柴氏的优待,客观上终结了 “弑君屠嗣” 的恶性循环。当柴熙让在潘家书房苦读,当柴熙诲在卢家庄园耕种,这些前朝皇子的命运,悄然融入了大宋的市井烟火。

这场处置的本质,是权力合法性的构建 —— 赵匡胤用 “忠义” 的外衣包裹篡逆,用祖训的枷锁替代刀剑。他或许不是道德完人,但却是合格的政治家。正如宋史专家邓广铭所言:“宋太祖之得天下,实开后世‘杯酒释兵权’之先河,其于柴氏,恩威并施,既绝后患,又博仁名,此五代帝王所不及也。” 在权力的天平上,赵匡胤以最小的道德代价,换取了最大的政治利益 —— 这,正是他超越五代武夫的智慧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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