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香港电影的网友,或许没听说过林雪的名字,但八成看过他演的电影。作为纵横香港娱乐圈多年的“金牌绿叶”,林雪饰演的各路小人物可谓深入人心。但谁又知道,这个浑身上下都像香港人的林雪,其实来自天津卫,更娶了一位天津老婆。
中法两国政府建交那年,林雪出生。正值七月盛夏,林雪母亲为了这个大胖小子,没少辛苦流汗,好在孩子很健康。
林雪家庭非一般普通百姓,爷爷是印尼华侨,爸爸是高级知识分子。儿时的林雪在家中呼风唤雨,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天津嘛,到处都是戏园子,林雪儿时也爱上了看戏。
要说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没有后来在香港影坛大展拳脚的“肥雪”了。林雪小学时,家中出了变故,经济急转之下,一家人搬到香港谋生,住的是10平米的小房子。
那年林雪才14岁,正是狂妄的年纪,到香港新世界讨生活,现实逼得他低头。北方人,没背景,没文化,天气又热,蚊虫又多,怎么混?
想不了那么多,每天不开工就没饭吃。林雪家的条件,也没书可读了,直接去流水线当了工人,之后又到家俬城当学徒,到水果摊做搬运工。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粤语也硬着头皮学会了,工资依然只能勉强糊口。
这还不是最惨的,身处香港底层社会,林雪几乎处处受人挟制,挨几个耳光,被踢几脚,那都不算什么,挨骂更是家常便饭。
在这样的环境中,林雪也练就了一身生存的“本领”。文化程度不高的他,学会了察颜观色,见机行事,大人物、黑社会决不能惹;遇到老实、比他更底层的,他也会吆五喝六,借机耍耍威风。
没办法,也不能天天挨欺负,要有个发泄的渠道,更要想办法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林雪后来形容自己那段年轻的岁月,说“除了杀人放火,什么都干过”。
一次,小混混林雪与人在台球室发生冲突,打了个“洪家班”的小弟,大哥洪金宝派林正英来解决问题。林雪见了这位比自己大了足足一旬的前辈,不仅不道歉,还更嚣张。
林正英是什么人?11岁就出来跑江湖,还曾是李小龙的左膀右臂,不搞林雪这些拳脚相向的勾当,只对这个拎不清的小兄弟简单提点了几句:你现在还年轻,打得动,难道想一辈子混下去,等到三四十岁又怎么办?还是做点正经事吧。”
林雪到底不是混沌无知,一句话点醒了他。后来在林正英的帮助下,他进剧组当了一名场务。当时香港电影正值发展黄金期,场务虽然不是什么上等工作,好歹稳定,不愁没饭吃。
林雪终于告别了遭人白眼的苦力生活,成了天天与明星、导演打交道的片场合同工。多年后,林雪表示自己承包了半个香港剧组的盒饭。除了派盒饭,林雪还兼职打杂,扛道具、收道具,眼眉前力所能及的活,林雪都得干。用林雪的话说,一点也不比搬水果轻松。
但林雪天性聪明,也肯捱苦,慢慢就干出了名。哪位导演、哪位大牌演员爱吃什么,有什么特殊要求,他全清楚。
不仅如此,每天耳濡目染,林雪渐渐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拍戏。
可遍地都是想混出头的年轻人,林雪非科班出身,也没靠山,哪有机会?再说林雪外形也没星相。林雪不管这些先后天因素,一门心思就想拍戏,哪怕是个小角色。
不断地软磨硬泡,跟当时也是新导演的杜琪峰说小话,机会终于来了。18岁那年,林雪拍了第一部电影《鬼掹脚》,没名没姓;22岁又拍了一部,依旧没名没姓。
28岁那年,林雪拍了《力王》,演一个怪物,电影票房可观。为了拍这部电影,林雪吃了不少苦,40多度的高温,身上涂满胶水,穿着模具,泡在臭水里一拍就是五六个小时。
有钱赚,还有观众看,林雪尝到了拍戏的甜头,才不管这是没人肯接的角色。就这样,林雪在配角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了。
工作稳定了,林雪也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香港的女孩子他不敢想,也觉得不合适,终究娶了老家那位心仪已久的漂亮姑娘。林太比林雪小了整十岁,温柔贤惠,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夫妻感情很好。
35岁那年,林雪接拍电影《枪火》,平生第一次在演员表有了姓名。他扮演的杀手“阿肥”不苟言笑却偏爱吃花生,形神俱备,令观众印象极深,一举被香港金像奖和台湾金马奖提名最佳男配角。
实力得到认可,林雪的演出机会更多了,也渐渐悟出“天道酬勤”的道理。接着,他又拍了杜琪峰导演的《孤男寡女》和《PTU》,后者更是让他拿到了金紫荆奖最佳男配角,这一年林雪39岁。
演了那么多年配角和坏蛋,林雪对自己的发展路线看得很清:不要奢望什么主角,就演小人物。什么黑社会、猥琐男、大怪物,林雪都敢于尝试,肥胖的身躯和下巴上那颗带毛的痣,原本是形象上的劣势,后来却成了他融入角色的资本。
能把配角演到抢主角的风头,林雪算得上一位。多年片场的打磨,眼见耳闻影界大佬为人处世的精髓,让林雪褪去了锐气与焦躁,变得谦卑,更懂感恩。
53岁那年,凭借电影《树大招风》,林雪荣获第11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男配角奖,林雪的实力再一次得到业界的专业肯定。
曾经片场吃的那些苦,被人低看嘲笑的辛酸,在领奖的那一刻,都化为一股轻烟飘散了。
林雪不贪,作为见证了香港电影兴衰史的一代黄金配角,林雪觉得有戏拍就已经很好,尤其现在还可以挑一挑剧本。
电影之外,林雪吃路边摊,为老友的电影打CALL,不忘感恩提携他的贵人,同时恪守自己作为一名演员的职业道德——角色不分大小,接了就要把他拍好。
港片落寞,情义传承,林雪的配角人生不输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