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陈浩那年,他月薪 3000 ,在物流公司当调度员。
我在商场卖化妆品,每月提成加底薪能拿 7000 多。
怀孕 5 个月时,婆婆拎着两罐土鸡蛋上门,拉着我的手叹气:“你这工作天天站柜台,对胎儿不好,不如辞职吧,等孩子生了,我帮你带。”
婆婆这句话,我信了。
女儿安安出生后,婆婆来住了 3 天就走了,说老家菜地离不开人。
陈浩蹲在婴儿床边上哄孩子,头也不抬地说:“我妈腰不好,你就别折腾她了,反正你带娃比我妈强。”
这一带就是 10 年。
安安 3 岁上幼儿园时,我提过想回去上班。
陈浩正啃着鸡腿刷手机,含糊道:“你现在出去能干啥?商场那些小姑娘个个比你机灵。”
我把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安安发烧到40度那晚,他嫌孩子哭闹太吵,摔门去网吧通了个宵。
02
陈浩升部门经理那年,安安上 3 年级。
他换了辆二手奥迪,西装口袋里总别着钢笔。
我穿着 5 年前买的睡衣在厨房炒菜,油烟糊了一脸。
他皱眉扯领带:“你就不能买件像样的衣服?我同事他们的老婆个个光鲜亮丽,我都不好意思带人回家。”
上个月家长会,安安把通知书折成纸飞机塞进沙发缝。
我拖地时抖出来,纸角写着“特邀家长代表发言”。
她突然冲过来抢,尖着嗓子喊:“你别去!王梓轩妈妈穿漂亮的裙子,李小萌妈妈弹钢琴得了奖,你呢?你只会跟菜贩子吵架!”
我把通知书又抢了回来,拉扯中,安安把通知书撕成了两半。
那晚陈浩喝得烂醉,领口沾着口红印。
我攥着撕成两半的通知书问他:“安安嫌我丢人,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他嗤笑着扯开领带:“你?35 岁的老阿姨,端盘子都没人要!”
03
第二天,安安老师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菜场跟鱼贩理论,他偷偷往塑料袋里灌冰水。
老师说,安安把同桌的脸抓出三道血痕。
等我赶到学校时,对面穿真丝连衣裙的家长叉着腰指着安安骂:“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野孩子!”
我冲过去搂住女儿,她突然在我怀里嚎啕大哭:“她说你是扫大街的,我才打她!”
回家的路上,安安指着甜品店的橱窗说:“妈妈,那个小熊蛋糕好漂亮。”
我摸遍口袋只剩 5 块钱,最后给她买了根老冰棍。
周末趁陈浩出差,我卖了结婚时他给我买的金手镯。
玻璃柜台映出我沧桑的脸,灰白的唇色,一点生气也没有。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银行短信一条接一条蹦出来:“尾号 8899 消费 2888 元”,“尾号 8899 消费 1999 元”。
陈浩的信用卡,正在给直播间的“甜甜小草莓”刷火箭。
04
那天半夜,我把离婚协议压在陈浩最贵的普洱茶饼下。
他扯着领带踹翻凳子:“你吃我的住我的,离了我喝西北风去?”
我从围裙兜里掏出揉皱的合同:“幼儿园招保育员,试用期工资 2800 。”
他愣在原地,我径直走进卧室收拾行李。
衣柜里还挂着当年卖化妆品时的职业装,腰身已经松垮。
安安抱着破旧的泰迪熊站在门口:“妈妈,我们要去哪?”
我说:“去有阳光的地方。”
现在我和安安住在幼儿园职工宿舍,10 平米的小屋挤着两张床。
今天给孩子们扎辫子,有个小姑娘搂着我脖子说:“林老师,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夜里安安缩在我怀里,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桌角的保育员工牌上。
金属扣有些生锈,但“林芳”两个字格外清晰。
结语:困在围裙里的名字终会褪锈,女人不是藤蔓,自己扎的根才撑得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