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追了我三年。
她比我小六岁，我觉得不太合适。
是苏念清坚定告诉我，年龄不是问题，相爱能抵万难。
后来，也是她亲口说的，“我发现我和顾衍真的有年龄代沟，我现在都能在他身上闻到老人味了。”
她转头找了个同龄的小奶狗，她说和他睡才能感到尽兴。
她说自己只是在弥补遗憾。
代价是，她要永远失去现在的我了。
1
我是在酒吧门口找到苏念清的。
她穿着单薄的吊带，和丝袜短裙，打扮得性感迷人，却不是给我这个男朋友看的。
她旁边站着另一个男生。
两人姿态亲昵，动作熟稔，俨然像一对小情侣。
半小时前。
我接到好友的电话。
“喂，顾衍，我好像看见你家小女朋友了！”
这时已过了零点，我一愣，这么晚了苏念清怎么还在外面。
她明明和我说了是在宿舍。
我问：“在哪？”
好友说：“跟一群人在夜色酒吧，有男有女。她好像喝得有点多，你赶紧来接她吧，别被那些毛头小子占便宜了。”
于是我抓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余光瞥了眼衣帽架上挂着的外套，我本来是不打算穿的。
但夜里风大，小姑娘为了臭美，天凉了还总是喜欢穿超短裙。
于是我又拿上了。
事实证明，我对苏念清十分了解。
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先我一步。
陆允将衣服披在苏念清的肩上，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在见到我时，止住了话头。
我们视线相对，他眸光怔然片刻，很明显是认识我的。
过了几秒，陆允装模作样开口道：“这位大叔，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苏念清终于注意到我来了，她双颊酡红一片，酒意迷蒙的双眼好似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她“唰”地从陆允怀里挣脱出来。
然后指着我，对陆允解释。
“我哥来接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本就强压着情绪，在听见苏念清这番话后，心情更是跌倒了谷底。
“哦，是哥哥啊，那行我先走了。”
陆允走后。
我垂眼淡淡看着苏念清，“谁是你哥？”
她拉着我的胳膊撒娇，喝过酒的嗓音显得更柔软了。
“哥哥，阿衍哥哥，我本来就是这么叫你的，有什么不对吗？”
最后，我叹了口气，有点无力辩驳。
私下喊哥哥，可以说是情趣。
可是在别人面前这么介绍，那就有点撇清关系的意思了。
“刚刚那男的，是谁？”
苏念清说：“同学。”
“你们关系很好？”
“也就一般般吧，不怎么熟。”
她矢口否认。
“我们平时都不说话的，刚刚他只是看我喝多了照顾我一下，阿衍你别误会。”
其实我心里清楚那人是谁，只是试探一下。
苏念清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我感觉胸口有一块地方凉了半截。
她说谎了，因为心虚。
苏念清不想我继续这个话题，眯眼打了个哈欠，“阿衍我困了，你快点送我回去睡觉吧。”
我“嗯”了声。
“回宿舍，还是去我那儿？”
苏念清仿佛我问了什么白痴问题，双手搂过我的脖子。
“笨蛋，当然是去你那里呀，现在都几点了，早过宿舍门禁时间了。”
是啊，都几点了。
所以我也没继续追问。
如果今晚，我没来接她，她打算去哪儿过夜？
2
苏念清大概真的喝多了，在车上就睡了过去。
我抱着她上楼，给她脱掉高跟鞋和衣服，过程中苏念清似乎嫌冷，迷迷糊糊扯了扯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我顿了顿，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我停下动作，只是安静坐在床边。
然后看着苏念清熟睡的样子陷入沉思。
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瞒着我和男生出去喝酒，是新鲜感作祟，还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我心里仿佛乱成一团麻线，交错纵横，怎么也解不开。
夜里三点半。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
我以为是我的，循声看过去。
才发现是苏念清的闺蜜小柳发来的信息。
我并不是一个窥探欲很重的人。
不喜欢随意翻看伴侣手机。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尊重苏念清的隐私，也对她绝对信任。
小柳：【怎么样清清，陆允是不是比你家那个老男人强多了？/偷笑】
可是这一行字，让我瞳孔微缩，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所谓的老男人，毫无疑问指的是我。
我比苏念清大六岁。
我已经30了，而苏念清才只有24。
至于那个叫陆允的，我知道，就是今晚遇见的那个男生。
苏念清同校的学弟。
这番话暗示意味明显。
上面还有一句：
【今晚别怪我先跑了，我那是给你俩创造独处机会。】
再往前就是空的了，聊天记录显然被清除过。
我看着这短短两句话，像被狠狠刺了两刀。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陆允这个名字。
苏念清和小柳平时什么都聊，以前很少刻意避着我。
她觉得她们聊天的内容很正常，无非是衣服包包化妆品，还有最近新剧爆火的哪个明星。
坦坦荡荡的，丝毫不心虚。
可是突然有一天，苏念清开始躲着我了。
当时，她们正在打语音电话。
小柳问：“对了，陆允他周末有没有——”
苏念清猛地咳嗽了几声，小柳识趣地闭上嘴。
我依旧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电视，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苏念清稍稍松了口气，抓着手机转身去了阳台，关上玻璃门，隔绝了全部的声音。
那个周末，本来我们早就说好要去看电影，我还为此提前请好了假，精心做好了约会计划。
可苏念清放了我的鸽子。
说是导师找她有事，临时要回学校一趟。
我拿着两张电影票，一个人去看完了从前最没兴趣的爱情片。
然后出来时，我在街边一家餐厅见到了苏念清，还有陆允和小柳。
三个人。
所以应该没什么吧。
现在想来，小柳的存在大概只是为了给他们二人打掩护。
如果我问起来，苏念清只要说自己是陪她去的就好了。
手机又响，震得我手心发麻。
小柳：【清清你已经睡着了吗？】
【不是你说的男人过了三十就走下坡路了，你嫌顾衍不行，才想要试试陆允怎么样吗。】
【居然没和他决战到天亮？真是白费了我一番苦心啊！】
3
我感觉额角有青筋暴起，五指死死攥紧手机，抖得厉害。
我想质问小柳，到底有没有一点道德羞耻心，你难道不知道苏念清有对象了，还在这瞎撮合个什么劲儿！
可是转念一想。
小柳之所以会这样，难道不是苏念清默许的吗？
一阵挫败颓然的感觉涌现。
我退出小柳的聊天框，在最近消息列表往下滑了半天，无果。
我又点进旁边的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有备注的。
昵称L。
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朋友圈的分享在篮球场上的最多，偶尔还有图书馆和健身房。
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我愣愣盯了很久。
真像啊。
和当年大学时期的我。
和苏念清初遇时候的我。
几乎每一条朋友圈下面，苏念清都和他有互动。
还有其他共友打趣他们的关系。
我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才不抱希望地点开他们的聊天框。
我以为记录已经被清空了。
可印入眼帘的。
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聊天气泡。
苏念清没有删，而是隐藏了。
这代表，她既不希望被我发现这些，又舍不得删掉她和陆允之间的那些回忆，想要珍藏起来。
一个多月前，陆允问她：
【学姐，我看到有个男的开车来校门口接你，我问过别人了，那是你男朋友？】
隔了好久。
苏念清一反常态只回了个：【嗯。】
看起来情绪低沉。
我猜她当时是在犹豫，要不要承认这件事。
苏念清暗恋我两年，费尽心思倒追我一年，加起来一共三年。
我终于松口答应她的那一天，苏念清高兴得恨不得向全世界官宣我们的恋情。
现在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年。
她腻了。
其实也不是毫无预兆。
以前，她会拉着我用各种各样的情侣头像。
现在她嫌幼稚了。
以前，她隔三差五就往朋友圈分享我们的甜蜜日常。
现在根本没出现过关于我的动态。
我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继续找虐般地往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陆允：【听说他都三十岁了，看他开的那个破车，也不像什么有本事的男人。】
【你说你图他什么？】
【图他年纪大？还是图他不洗澡？】
苏念清没有任何反驳。
甚至可能还被这个梗逗笑了。
苏念清发了个可爱的生气表情包，然后跟他打情骂俏：【干嘛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吃醋啊？】
陆允回得干脆：【是啊！】
还记得那天。
苏念清坐在我的副驾驶，低头抱着手机。
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
我偏头问她在和谁聊天，笑得那么开心。
苏念清合上手机，随口说：“没谁，就是看到一个好笑的笑话。”
然后若有似无地提了句，“阿衍，你有换新车的想法吗？”
我不解，“你觉得坐的不舒服吗？”
“也不是。”
苏念清看着车窗外面疾驶而过的豪华跑车，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小声嘀咕：“算了，我就是随口问问，反正你也买不起。”
那之后，苏念清就不太愿意我开车去学校接她了。
我看着手里的车钥匙。
这辆代步车全款三十来万，确实算不上多么好的车，但应该也没有很差吧。
可是陆允一句话，就让苏念清开始嫌弃。
车跟人，她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昨晚的聊天记录，陆允问：【所以你们到底分手了没？】
苏念清：【急什么。】
陆允说得露骨：【急着想要你。】
苏念清没回。
陆允又说：【穿性感点。】
这次苏念清回了个：【哼，色狼。】
之后就没有对话了。
看时间节点，应该是已经在酒吧碰上面了。
本来今晚是要成的。
可惜，她现在睡在我床上。
精致的妆容花了大半，口红颜色也掉了，在唇角晕染开暧昧的痕迹。
他们接过吻了吧。
我心想，倒是我出现的不凑巧，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那就成全他们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念清迟迟没有主动提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