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仙破天门8-1

凝丝看小说 2024-05-25 22:24:38

第八回 衔旧怨杨六郎拒访西歧 宿宝禅穆桂英险逢淫僧

上回说到,杨五郎说出那“混元扣仙钟”七天七夜便可将人化做脓血的话,真是一语出口,满座皆惊。宗英被罩已有八天,按五郎所说,早已经是命丧身殒,众人焉能不惊。惊过之后,便是一场大悲大恸,首先是杜金娥一声泣号冲口而出:“儿呀——”,接着,帅堂之中的女将是人人失声、个个掩泣,真是泪如雨下,涕泗滂沱。一阵痛哭之后,帅堂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心中发问:宗英真的就疾终长逝了吗?五郎怎么又呆坐不语呢?

  此时杨五郎悲痛不已,悔恨自己来迟一步,以使贤侄宗英迁化难返。五郎也觉得有些意外,自奉师命下山,自己未曾有半点耽搁,怎么会竟相救不及?尊师不会让自己做此无劳之行,莫非还有玄机未露?倘若如此,宗英或许有救。别急,待我细细想来。

  杨五郎端坐冥思苦想,良久,良久。悲切之中的宋军男女众将,见五郎独自在一边不言不语,不知又有何变故,不由得止住了悲声,几十双眼睛都射向了五郎。

  五郎凝神敛思,思索再三,但觉心中一片黝黑,无有丝光点亮。五郎又把心性沉下,渐觉黑暗中有一丝光点,五郎忙认定那光点展神放思,慢慢地心中渐亮。耳边听帅堂之中肃静下来,五郎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二目,说:“大家先别急,我有一件事需要问问。倘如我之所想,宗英或许还有救。”

  杜金娥急忙开口:“五哥要问何事,请快些说吧。”

  五郎说;“据我所知,宗英下山之时,身边带有一物,本为降妖破阵之宝,名日‘降魔杵’,不知可有此物?”

  “有!有哇!澶州城归宗认母之时,宗英身边是带着那只‘降魔杵’的!如此说,我儿有救了?!”

  五郎说:“别急。我还要问问,那日宗英上阵之时,是否将那‘降魔杵’带在身边?”

  “这……”杜金娥不敢断言:“我没有注意,难以断定。” 江北萍一旁抢过话头:“那日上阵,宗英把那‘降魔杵’带在身边,是背在背后的,这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五郎盯问一句:“果真带着?”

  北萍说:“没错。那天上阵之时,是我为宗英紧的缚甲绳,我问宗英身后背的是什么兵器,宗英说是师父赠送的宝贝‘降魔杵’。我记得真真切切,不会错的。”

  五郎听罢,猛地一拍大腿:“嘿!宗英有救了!”

  “怎个有救了?”众人异口同声发问。

  五郎说:“是这样:那只‘降魔杵’本是太乙真人的一件法宝,有它在身边,就会使那扣仙钟的法力减去大半,宗英虽已被罩八天,倚仗那‘降魔杵’的法力只会受些皮肉之苦,绝伤不了性命,大家但放宽心吧。”

  大家闻听此言,如释重负,心胸豁然。

  五郎接着说:“如今只须破了那扣仙钟,便能化险为夷,趋吉避凶。”

  穆桂英脱口而出:“要破扣仙钟,必须尽快找到那‘八卦紫金钩’的下落才成。”

  杨五郎一怔:“桂英从哪里知晓破扣仙钟须得‘八卦紫金钩’呢?”

  “禀伯父:是我师父骊山老母昨夜在梦中将扣仙钟的克物对我点破,故而侄媳知晓。”

  “原来如此。”五郎向大家说:“‘混元扣仙钟’和‘八卦紫金钩,这对几宝贝,原是西王母银台宝塔之上的银钟和卦钟的金钩。后来,王母将银钟和金钩分别赠给了终南圣母和西山圣母,成为两位圣母的镇洞之宝,再后来,终南圣母又把银钟交给弟子银铃公主,而西山圣母则将金钩交于弟子刘云霞。如今,‘八卦紫金钩’落在女道士刘云霞之手。”

  八王千岁问:“这道姑刘云霞又落于哪痤道院庵堂呢?”

  “唔——哈哈哈……”杨五郎大笑不止,把众人笑得莫名其妙,如坠浓雾之中。笑了一会儿,五郎转向六郎延昭,敛颜正色而语:“贤弟,此事奇巧之极,刘云霞随王怀女一同在西歧州,是王怀女的军师。”

  一句话语音未了,杨六郎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垂头不语,堂中诸位也都觉得此事难办。

  一提王怀女,为何众人一同犯难,这王怀女却是何人呢?

  书中暗表:王怀女本名王兰英,生得皮糙肉厚奇丑无比,而且性烈如火,犷悍猛浪,生性倔强,容不得半点不顺之词。其父王怀,后汉时与杨继业同保刘崇,俱称为“令公”。后来王令公王怀与杨令公杨继业一起归顺大宋。王令公与杨令公结交甚密,可谓至友。那年杨令公之妻佘赛花有孕在身,怀的正是六郎延昭。而王令公之妻胡素娟也正是身怀六甲,于是二位令公指腹为亲,说是如果同生女孩,则结为干姊妹,如同是男孩,则认做于兄弟。如生下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足月而产,佘赛花生下六郎延昭,胡素娟生下一女,取名王兰英,王怀女取王怀之女意也。

  王令公后来奉旨镇守西歧丹,将女儿带在身边。鸟飞兔走,暑往寒来,转瞬之间,王怀女与杨延昭都已长大成人。当西歧的王怀女听说杨六郎在京城被招为郡马,气得她五灵神暴躁.三昧火烧胸,立即要点兵布将,找六郎杨景算帐。幸得令公王怀好言相劝,说是杨家满门素怀忠义,功德无量,六郎被招为郡马理所应当。与我王家的亲事,杨家守信重义,断然不会做那食言背信之事。况且伴君如伴虎,圣命已下,孰敢相违?吾儿快快罢兵收将,不可出此无名之师!我想杨家不久就会行聘过礼。吾儿上门扰闹,岂不让人耻笑?

  王怀女被父亲劝阻,没有去找杨六郎,时过不久.杨家被害,两狼山老令公杨继业为国捐躯,七郎被潘仁美乱箭穿身,六郎也被奸臣陷害发配云南,戴罪充军,永世不得还京,于是与王怀女的婚事就耽搁下来。

  六郎延昭在云南充军时,又受到居官显赫的北国细作王强的陷害,圣上降旨赐死,幸得义士任堂会冒名受死,才救了六郎性命。而奉国上下皆以为六郎屈死。王怀女得知杨六郎屈死云南的消息,怒不可遏,大骂昏君无道,奸臣狠毒,当即就要点派发兵,为六郎报仇。怎奈父亲王怀正值重病在身,眼看不久人世,王怀女不忍丢下父亲不管,暂按下心头怒火,为父亲请医访药直至王怀谢世而去,王怀女才率兵动身。

  北国韩昌见杨家满门被害,以为大宋再无可与之匹敌的对手,于是兵发中原。隐名埋姓的六郎见国家有难,借贩牛之机,奔赴边庭,大摆牦牛阵,大败韩昌,及至二摆牦牛阵时,被韩昌攻破,六郎溃败而退,和赶来复仇的王怀女相遇。王怀女率队救了六郎延昭,打得韩昌大败。

  朝庭得奏杨六郎精忠报国,护疆有功,太宗特赦,赦免杨景死罪,官复原职。六郎与王怀女得旨后,即打点上路,回开封天波杨府看望老娘亲。在天波府余老太君择吉日为六郎和王怀女成婚。洞房花烛夜。王怀女劝六郎说:

  “六郎,从今天起咱俩就是两口子了,两口子有话就说,今晚你听我一句劝。明晨上朝,你把你那什么狗屁官给辞了,咱俩回西歧州,噢,对了,带上你老娘和你那几个寡妇嫂子,你那柴郡主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咱不敢说,她若跟着去,咱也不能拦着。西歧州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皇上管不着咱,咱也是眼不见心不烦,犯不上为他的什么社稷江山,劳心费力,西歧有咱的房屋地产,咱也过他几天清闲日子。”

  六郎闻听此言一皱眉头;“兰英,此话不妥呀。当今圣明,对我杨家有天高地厚之洪恩,怎能辞君而去.置大宋江山于不顾呢?吾本中原子孙,尽忠报国实为己任。先父已为大宋捐躯尽忠,吾等若是辞官而去,便是不忠不孝,他年黄泉路上,何颜拜见先父哇,兰英,快快打消此念,不可再提。”

  “得了吧,别提你那‘尽忠报国’了!你们老杨家为他赵家的天下,扔进去几条命了?皇上给了老杨家什么好了?就算是大丈夫应该为国报效,咱拎着脑袋跟那臊奴干行!哪怕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值个,可你想想,你们老扬家有多少条性命是被奸臣害的?皇上圣明?圣明还听信奸臣的话?就说你吧,要不是人家任堂会为你把脑袋献上,顶了你的死罪,你早就成了冤死鬼了!圣明?狗屁!别为他卖命了,我可不愿做寡妇!”

  “住嘴!”六郎勃然大怒:“王怀女!你怎敢恣意谤君?真是目无法纪,胆大妄为,你可知这是犯了诛杀九族之罪!我杨家满门忠孝,哪一个似你这等无君无臣,无尊无卑,真真气煞我也!”  

  “杨老六!听你这话,你们杨家是容不得我了?噢——,我明白了,你杨老六是有了柴金花那样如花似玉的老婆,就不想要我了,看我长得皮黑肉厚.不如你那柴郡主的脸蛋子细嫩,听我说话粗声野气,不如你那小娇娘说话中听,嫌弃我?杨老六,我告诉你!你嫌我寒碜?我还嫌你窝囊呢!别以为我想赖在你们杨家不走,我喜欢你杨老六咋的?狗屁!我这就走,给你的柴姑娘腾窝儿!”

  “你——”

  “你别拦我,告诉你杨老六,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你!”

  杨六郎见这位王小姐粗野不羁,说起话来全无半点节制,以前我杨家阉家效忠宋室,世代之功没有丝毫不捡之处,还屡受小人奸臣陷害,如果再有王怀女这样一个疏虞失慎之人,非给杨家招来满府祸殃不可!走就走吧。其实,留也留不住

  就这样,王怀女盛怒之下,拂袖而去。至今十有八载,两人再未会面。

  今日重新提起王怀女,怎能不叫六郎及满城文武犯难?

  杨五郎说:“三年前我便知晓西歧州王怀女与刘云霞情深义笃,宛如同胞姊妹,如不对王怀女相劝,使其实心扶保大宋,重归杨门,那刘云霞也决不肯前来,刘云霞不肯前来便无从得到‘八卦紫金钩,,没有‘八卦紫金钩’便破不了‘混元扣仙钟’,时间一久,宗英既便有‘降魔杵’带在身边,怕是也难保性命,六弟呀,这王怀女是非请不可之人,你要以大宋江山,宗英性命为重,还是亲去西歧,走上一遭吧。”

  “这……。”杨六郎面有难色。

  老太君心想:王怀女也算是我杨门之将.六儿之妻,决不会和杨家为仇作对,想当初,王怀女与六儿年轻气盛,涉世不深,言语不和,王怀女才负气而去,现如今两人随着年长而持重,此番六儿前去,只须赔个不是,王怀女就会回心转意,夫妻俩就能重归于好。于是老太君说:“六儿呀,为娘我想王怀女本是你指腹为亲的妻室,他年虽有不悦之事,如今必竟时过境迁,怀女不会把那先前之事耿耿于怀,我儿前去西歧,向王怀女赔礼道歉,怀女定会弃旧日之怨,解今天之危的。”

  杨六郎哀叹一声;“老娘亲,去西歧州劝王怀女之事,孩儿斗胆相辞。王怀女与儿昔日之怨,决非孩儿前去进上几言和好之辞而能解。王怀女生性刚烈,是个出言不悔之人。依孩儿所见,去西歧相请必是徒劳之行。故而孩儿冒死相辞。”

  “大胆!为娘之命你怎敢抗命不遵?!两军阵前军情危急,你贤侄宗英性命难卜,你怎能不思不顾?!真是不忠不孝的忏逆!不许推脱,马上起程上西歧州!”

  “娘!并非孩儿不忠不孝,那王怀女本足难以劝侮之人,孩儿前去非但不能劝其前来助我杨门,王怀女衔怨报恨,说不定还会生出许多事端。求老娘亲明察事理,免除此行。”

  “大胆!你难道不知军法无情吗!”

  “孩儿实在难以从命!”

  “你一!”老太君气得举起了龙头拐杖!

  八王千岁见杨六郎记恨王怀女,拼死抗命,不肯前去相请,母子俩剑拔弩张,看看事情要闹大,连忙上前和解:

  “老太君暂且息怒,延昭不愿前去.是必有其为难之处,不可相逼过急,待我细细问来。”八王又转向六郎延昭:“妹丈,今日为何拼死抗命?莫非有甚难言之隐吗?”

  “千岁大人,十八年前王怀女离去之时曾有誓言道:永世不愿与我相见。我不能厚颜前去相请。王怀女本是信誓守约的人,即使我肯前去,她必不肯见,即使肯见也必不肯来。我前去何益之有呢?”

  “嗯——”八王千岁听罢沉思片刻,缓缓言道:“言之有理,延昭前去未必有益,不如另遭他人前去,王怀女无由拒会,相见既成,便可以良言至理相劝,或许能感其心而转其意,使其偕刘云霞一同前来破阵解危。对!”八王略提高了些声音说:

  “军中哪位愿代延昭前往西歧?”

  问了几遍,军中众将无人敢领此命,都觉着王怀女是个难进逆言之人,自己难胜此任。沉默了半晌,穆桂英轻声说:

  “如得千岁恩准,桂英愿领此令。”

  八王千岁有些犹豫:“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桂英这一走.军中谁来……?”

  六郎延昭急跨步上前,秉腕而言:“千岁大人,桂英如肯亲赴西歧一遭,未将愿替元帅代理几日。”

  杜金娥一旁插言述说己见:“依我看来,桂英前去最为合适,一者,同为女人相谈无忌;二者,桂英是晚辈,又算是王怀女的儿媳,倘有言语不慎之处,王怀女不会过于挑剔;三者,桂英文才武略,即可以超群之武力防不虞之事,又可以精当之言辞动怀女之心。所以,我看桂英前去成事是十拿九稳。”

  杨五郎也说:“此事让六弟前去是有些不妥。不如桂英去的好。”老太君也点头赞同。

  八王千岁见众将一致同意派穆桂英赴西歧劝王怀女,于是发令道:“好!就派穆桂英去往西歧,穆桂英离军之时,暂由六郎延昭代理元帅之职!”

  穆桂英领命下来,不敢耽搁,立即打点行装准备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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