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那年,许暖突然被某个大家族接走,说是陈家不小心遗失的真千金。
从此我与她断了联系。
18岁那年,我拼命考上她所在的城市,告诉她家里人都很想她,
她却皱着眉头说我脏,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26岁那年,我功成名就,许暖穿着我曾经送她的同款小白裙缓缓上前,红了眼眶,
“清远哥哥,当年我是被逼无奈,你原谅我好不好。”
1,
再见许暖,是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
她作为新人在舞台上跳了一只舞,如花间小鹿,灵动轻盈。
没想到三年不见,她再也不是那个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疯跑的泥丫头。
我心里有失落,也有一丝骄傲。
我对着舞台上大喊许暖的名字,可她的眼神只有片刻的闪烁,却压根不往我这个方向看。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我在喊谁,我笑着指向舞台上的许暖,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
我捏紧口袋里的照片,往后台的方向挤去。
人很多,我拉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问许暖在哪儿,可每个人都说,这里没有人叫许暖。
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请来的嘉宾里,都没有。
我解释说是刚刚跳舞的那个女孩儿。
一个红发女孩儿停下,上下不停的打量我,眼神奇怪。
“你是之前和她一个村的吧。”
我欣喜的点头,“你认识她,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红发女孩儿拍了拍胸口,表示没问题。
我们在舞台的后门找到了神色匆忙的许暖。
“陈岁安。这边。”
陈岁安?
许暖笑着转过头,可却在看到身边的我时,愣住,迈出了一半的长腿被人拦下。
“哈哈,许暖,没想到你以前的名字这么土。”
话音落下,许暖了脸白了几分。
我皱起眉头,这名字是我父母给起的。
当初我刚出生不久,为了不耽误给之前预约好的客户送货,我爸妈冒着雨连夜出城,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只比我小几天的女娃娃。
被我爸妈在草丛里发现时,浑身湿漉漉的,嘴唇发紫。
后来,我爸妈给她娶了名字,许暖。
希望她余生都不会再感觉到寒冷。
许暖在几人的奚笑声中冷着脸走到我面前,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许暖。”
她不顾我呆滞的面容,转身离开,却被红发女孩儿拉住。
“别走呀许暖,我看这位小哥哥还给你带了东西。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吧。”
说完,她就伸手扒拉我鼓囊囊的背包。
我看出她眼神不善,厌恶的转过身子。
那女孩儿挽着许暖的胳膊笑的开心,
“岁安,这应该是你从小吃到大的吧,我们可还从来没吃过呢,请我们尝尝呗。”
我盯着许暖,她盯着我,眼里有厌恶,有愤怒,有羞耻,
唯一没有的,是故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许暖甩开她的手,
“都说了不认识。”
她抬头看我,
“哪儿冒出来的穷酸货,有多远滚多远。”
许暖在众人的奚落声中慌忙离开。
那女孩儿笑得捂着肚子,
“小哥哥,人家现在可是陈家千金,怎么还可能看得上你。”
“不过,”
她话风一转,笑的纯良无害,
“你要是愿意跪下学声狗叫,我就给你她的微信号,再帮你把她约出来。”
我看着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SB。”
捏着口袋里的照片,我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放下沉甸甸的口袋。
那人说的不错,里面装的全是许暖小时候爱吃的。
花生辣椒碎,西瓜酱,还有奶奶亲手烙的油饼。
我把口袋里的照片贴在桌子上,是15岁的许暖被陈家接走前,我们一家五口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许暖还是软软小小的一个,眼睛通红。
我记得那时的她拉着我的手,
“哥哥,我不想离开你们。”
回过神来,我很难将那时的许暖的脸同今天陈岁安的脸重合到一起。
2,
电话响起,是奶奶。
“清远呀,找到小暖没?她这些年怎么样呀?看到你是不是开心坏了。”
我有些哽咽,
“奶奶,小暖现在很漂亮,身边的朋友也多,我没找到机会同她说话,下次一定让她给你回电话。”
奶奶笑的开心,我能想象到有一朵花开在了她的脸上。
“好好好,我们老许家养大的孩子错不了。你没事儿可别老去打扰她。”
“知道她好就行,回不回电话都没事儿。”
我心里实在难受,找了个借口说还得赶紧收拾宿舍,于是匆匆挂断电话。
许暖被接回家的那几年,是我们家最穷的,一下子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我爸妈更忙了。
每次他们走之前都会再三交代我,
“暖暖是妹妹,你要保护她,让着她。”
父母走后,我带着许暖出门,村里长辈都笑着逗我,
“清远,又带着你的小媳妇出门了?”
许暖羞的脸通红,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眼泪,泪汪汪的,实在惹人心疼。
我想到爸妈的嘱托,抓起地下的泥巴就扔到了那群人的身上,
“再乱说话,让你们的嘴生疮流脓。”
许暖在走之前的一个晚上偷偷亲了我,
“哥,等长大了,我就当你的媳妇儿。你等我。”
后来许暖走了,就同我们家断了联系。
陈家家大业大并不愿意主动留下联系方式,只说会让许暖给我们打电话,可我们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
父母劝我说,暖暖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们应该替她开心。
可她那句话,我始终记着。
我什么也没说,开始埋头学习,决心考上陈家所在的城市里,最好的大学。
哪怕许暖真的不要我们了,我也要听她亲口同我说。
3,
收拾好东西,我打开电脑查资料,其它的室友陆续回宿舍。
其中一个满头银发很是张扬的男孩儿坐在我对面,很是兴奋。
“你就是许清远吧。”
“哥儿几个,这位就是我们学院的顶级学霸,高考近乎满分考进来的。”
在其它人的介绍中,我才知道这人叫乔浩,实打实的富二代,就连陈家,也在他家下面。
我问道,
“你认识陈岁安吗?”
乔浩笑的奇怪,
“你不会喜欢她吧,哥们儿你?”
他上下打量着我,
“搞不定她,她喜欢有钱的。”
许暖被人诋毁我很不开心,但却也只能暂时按下,
“他不是陈家前几年才接回的亲生女儿嘛,怎么可能缺钱。”
乔浩讥笑,
“说她拜金都是好的,那女人呀,浪的很。”
桌子下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这么说一个女孩儿,你也挺没品的。”
乔浩大声笑了起来,
“晚上我和她们那群人约好了,你要不信,跟我一起。”
我面色冷峻,他上前攀住我的肩膀,被我用力甩开。
他倒也不介意,
“我知道心心念念的女神塌房是很难受的,但你是学霸呀,是人才,我才不得不提早戳醒你的梦。”
晚上跟着乔浩到了酒吧,里面乌烟瘴气,音乐声震耳欲聋。
我却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许暖。
她身着银色的露背吊带裙,波浪长发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摇摆,周围是止不住的唏嘘声。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上前,揽住了她的腰。
而她的双手,也很自然的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不知那人说了什么,许暖笑着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再也忍不住,一个跨步跳上台,扯过男人狠狠的揍向了他。
而后失望的盯着许暖,
“我们不在,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许暖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儿。”
“我是你哥。”
第二个巴掌依旧猝不及防。
“许清远,别以为你家养了我几年就真能做我的主,你配嘛!”
我抬起头,满眼的震惊!
“暖暖你...”
周围的唏嘘声响起。
“原来是陈大小姐的竹马呀,从大山里一步步走出来不容易吧。”
刚被我一拳掀翻的那个人也在朋友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他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也怒视着他。
打架,我向来不怕。
周围人群的欢呼声更甚。
他用力甩下外套,缓缓向我走来,却在经过许暖时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就敢勾搭我,陈岁安你还想不想混了。”
许暖一边的脸瞬间通红,
愤怒占据了理智,我冲那人扑了上去。
可头却被什么东西重击,随即一股酱豆的味道扑面而来,是用玻璃瓶装好的,放在背包里,想带给许暖。
我回过头,许暖神色慌乱,手里紧紧攥着我那早已被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
4,
再睁眼,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忍着头痛半坐起来四下张望,全是陌生的脸。
“醒了?”
乔浩拎着饭盒,单手拿着手机打游戏走进来。
把手机往床上一扔,饭盒摊开放在小桌子上。
“我说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嘛。”
“你打的那个可是学会生会长,以后有的小鞋给你穿。”
我先喝点温水润了下嗓子,
“是吗?哪怕是你兄弟也不行?”
乔浩笑,嘴巴咧到了耳后。
“行呀兄弟,对我脾气。放心,以后哥们罩着你。”
乔浩属实话唠。
把这些年许暖被接近陈家后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
说她一入东京,就被富贵迷了眼。
吃的穿的用的,非大牌不可。
陈家不缺钱,亲闺女吃了这么多年苦,什么条件都满足。
可她太傻了呀,在穷乡僻壤的地方没见过市面,第二年就被人骗了500万。
从此,陈家夫妇给她限了额,一个月5万。
可她呢,撒泼打滚外带离家出走,陈家这两年简直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于是,又把5万降到了1万。
陈岁安破罐子破摔,开始勾搭男人。
只要给钱,干什么都行。
我听不下去了,一口饭堵在喉咙那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乔浩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攥在手里的塑料勺子抽走。
“当时你晕过去,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如今更是连个电话也没有。你也该看清她的嘴脸了吧。”
我痛苦的捶着床,
“暖暖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许暖被带回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长肉,爸妈带她去检查,医生说刚出生就受了寒,伤了根本,需要好好养。
我爸妈本就可怜她小小年纪被抛弃,现在又体弱,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
甚至在我刚会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会把第一时间拿到手里的好吃的塞到许暖嘴巴里。
我爸妈常年在外送货,镇上的小姑娘穿了什么戴了什么,他们都会照着给许暖买一模一样的,许暖从小就是我们村里最俊的姑娘。
村里嘴欠的长辈说我爸妈只疼小暖不疼我时,我也傻乎乎的笑着,
“只要暖暖开心就行。”
许暖也异常的懂事,会在爸妈送货回来给她们端水,会在奶奶头疼时给她递药,甚至在我干活儿蹭的满脸灰时,也丝毫不嫌弃的用漂亮衣服给我擦灰。
明明我们一家人在拿命宠她呀。
明明她也那么乖巧呀。
“兄弟,好女人多了去了,尤其是你这种,脑袋又聪明的,长得也不赖,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自带书卷气质,绝对不会缺女人。”
乔浩话落,我想到了那个吻。
那是许暖的初吻。
康复后,我很快找了兼职,一方面是给奶奶寄回去买药看病,一方面是存着,将来娶许暖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