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电话都是一次煎熬》"妈,我这个月手头真的很紧......"电话这头,我欲言又止。"小芳,就两万块钱,你弟最近做生意周转不开,你先借给他应应急。"母亲的声音透着焦急。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桌上还没处理完的工作文件,以及旁边记录着各项支出的账本。这是这个月第三次接到家里的电话,每次都是为了钱的事。"妈,老刘上个月被公司裁员了,现在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在撑着。儿子在大学的开销也大,房贷还要继续还......""你在省城工作,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怎么可能连两万都拿不出来?你爸前几天还在村里人面前夸你呢,说你一个月能挣两三万。"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苦笑。这些年,我和父母之间就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他们始终活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我今年47岁,是一名普通的事业单位职工。1996年,我从农村考上省城大学,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那时候,父亲握着我的手说:"芳,你要记住,将来有出息了,要帮衬着你弟弟。"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确实"有出息"了——在父母和乡亲们眼中。但实际上,我每月工资到手也就5000多,老公打工每月能挣一万,日子也只能过得刚刚好。"你说,你在省城买了房子,开着小车,怎么可能没钱?"电话那头,母亲的语气带着责备。
我没有解释。解释过太多次了,他们始终不信。在他们心里,我这个考上大学、进了体制的女儿就应该比种地的弟弟过得好,就应该时时处处照顾弟弟。"妈,等我下个月......""你弟等不及啊!他做生意欠人家钱呢!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上大学,家里是怎么供你的?"往事涌上心头。那时候,为了供我上大学,家里确实倾其所有。但这些年,我何尝不是在努力回报?十年前,弟弟买房子找我借了十万,至今杳无音讯。三年前,侄子来省城读中专,我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费用。每逢节假日,给父母的红包从没少过。父母生病,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我。"芳,你还在听吗?"母亲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在听,妈。"我揉了揉太阳穴,"我这就给弟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挂掉电话,我望着窗外发呆。老刘失业后,每天都在焦虑地找工作,但49岁的年龄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家里现在只剩二十万存款,每月的支出却接近一万。
儿子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每月的房贷,日常开销,父母的赡养费......这些数字在我脑海中不停盘旋。我不敢奢侈,不敢旅游,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正发愣时,手机又响了。是父亲。"芳啊,你妈跟你说那事了吧?你弟确实挺难的......""爸,我知道。但是......""你是不知道,你弟现在多不容易。他那个小买卖,赔了好几万。你看看人家王麻子的闺女,一年给弟弟买了两次车......"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每次接父母的电话,都像是一场精神上的拉锯战。我害怕电话响起,害怕听到他们又要钱,害怕自己真的无能为力的那一天。晚上,老刘回来,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又是家里打电话了?"他问。我点点头:"弟弟又要钱。""多少?"
"两万。"老刘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从赔偿金里拿点?"我摇头:"那是我们最后的保障了。""我明天再去人才市场看看。"老刘说,"实在不行,我去跑个快递也行。"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我们这代人,就像是夹在两座大山之间的一根芦苇,上有老下有小,稍有不慎就会折断。第二天一早,我给弟弟打了电话。"姐,我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每次都说走投无路,可是钱呢?十年前借的十万,你还记得吗?""姐,你还提那事?当年要不是爸妈供你上大学,你能在省城有现在的工作?你知道我这些年在村里多辛苦吗?"
我突然不想再说什么。是啊,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那个"欠债"的人,永远要还,还不完。日子还在继续。我依然害怕接父母的电话,害怕听到他们生病的消息,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无力承担这一切。但我更害怕,等到他们真的离开了,我会后悔现在的选择。七十多岁的父母,没有退休金,只有我们这些子女可以依靠。可是,我们这些中年人,又能依靠谁呢?"妈,这个月我只能给你们转五千。"我对着电话说,"等老刘找到工作,我再多给些。""你这孩子,真是......"母亲的话没说完,我听到父亲在背景音里叹了口气。挂掉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和我一样,背负着看不见的重担。天快黑了,我该去做饭了。生活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继续向前。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像我这样的中年人,在事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下艰难前行。我们既要照顾老人,又要培养下一代,还要维持自己的生活。这不是一个人的故事,而是一代人的共同写照。或许,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最大的努力去平衡这一切,同时也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毕竟,只有我们过得好,才能真正照顾好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