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来聊一位精灵的故事。
48年前,这位精灵流浪到了撒哈拉沙漠,她曾用一篇篇《撒哈拉的故事》为我们造梦……
没错,她的名字,就叫做三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炙手可热的作家之一。
也许,她的名字已经褪色。
但有三首歌的旋律,你一定听过,一首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第二首是,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第三首是,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有人说,这三首歌,一首,是三毛写给挚爱的情诗;
一首,是三毛写给自己的故事;
还有一首,则是那个时代,写给三毛的悼词。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橄榄树》;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红尘滚滚》;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追梦人》。
然而,这三首歌,就像三段悬案:
三毛为什么流浪?
为什么选择撒哈拉?
又为什么谜一般的结束生命?
破解这些悬案,今天,我们就来聊聊三毛的故事。
悬案一: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时间回到1943年3月26日,在重庆市一个叫做黄角垭的地方,一个婴儿降生了。
古老的民谣里说,黄角垭,黄角垭,黄葛树下有个家;生个儿子会打仗,生个女儿写文章。
恰好,这是陈家的二女儿,父亲给她取名陈懋平,也就是后来会写文章的三毛。
三毛的爷爷是一位富商,父亲是小有名气的律师,他们一家从南京逃来重庆。
接着,到了三毛三岁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这样两件事儿:
第一,三毛学会了写字,呀呀呀的跑到爸爸面前发脾气,什么陈懋平,这个懋字太难写了,爸爸,从今往后,我要叫陈平,陈平妙计安天下的那个陈平。
爸爸看着只有三岁的女儿——这是何等有主见的一个奇女子?
爸爸的心情很好,立刻就同意了女儿的改名申请,或者说改名通知吧。
于此同时,爸爸也在张罗着第二件事儿,那就是——这年抗战结束了,他们又能举家搬回南京了。
就这样,3岁的陈平回到了南京,紧接着,她收获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份礼物——《三毛流浪记》。
这是当时上海滩、南京城里最流行的漫画。
小陈平看得爱不释手,然而,南京城里只住了一年,爸爸又带着他们全家搬到了台北。
慢慢的,在《三毛流浪记》的陪伴下,小陈平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有一次,老师让同学们写自己的理想,没想到,作业收上来以后,正在批改的老师突然说,陈平,站起来念一遍你的作文。
小陈平于是捧着本子,大声的朗读起来:
我的志愿——
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
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地游走玩耍,自由快乐地如同天上的小鸟。
更重要的是,人们常常把许多还可以利用的好东西当作垃圾丢掉。
拾破烂的人最愉快的时刻就是将这些蒙尘的好东西再度发掘出来,这...…
读到这事儿,一块黑板檫就从讲台上飞了过来,小陈平吓傻了,老师则在咆哮着说:
什么东西,什么捡破烂,将来要捡破烂,现在就不必读书了,对不对得起父母……
成名以后的三毛在《拾荒梦》中这样说:在我们那个时代的儿童,可以说没有现成玩具。
树叶一折当哨子,破毛笔管化点肥皂满天吹泡泡,五个小石子下棋,粉笔地上一画跳房子,
等等等等,都是放学路上顺手捡来的。
十三岁的时候,三毛又说,少女时代的自己,疯狂的爱上了一切木头的东西。
见人家锯下来的树干,也要拖回家,当艺术品一样的摆着,甚至逼得父母保证,就是搬家,也不会丢掉这些自己视为第二生命的破铜烂铁。
三毛拾荒的故事,还有很多,也许是因为在战争时期出生?也许是天生气质使然?
就像三毛爱《三毛流浪记》一样,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拾荒?时空变换,我们可能已经很难体会,但是,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却可以从另一个层面,帮我们看清了三毛流浪的秘密……
黑眼圈事件还是13岁这年,中学二年级,少女时代的三毛学习上非常要强,但数学很差。
三毛又不甘心,她就慢慢的发现了老师出题规律,然后,她按出题规律,把将来的试卷答案,全部从书本上给背了下来。
接下来的好几次考试中,三毛全部满分。
老师惊呆了,怀疑三毛在作弊,于是,当众批评她,她就直接反怼回去说,作弊,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这样侮辱我。
结果老师气急败坏,单独给她出一道方程,三毛果然不会,一阵奚落和辱骂以后,老师还不解气。
又还拿出毛笔,当众在她眼眶四周,画了两个大大的鸭蛋,先让她给全班看,再让她去走廊里转一圈。
三毛敏感而倔强,这种巨大的羞辱她无法承受,从此以后,她开始害怕上学,不是在家门口毫无征兆的晕倒,就是在上学后,又一个人逃学,跑到墓地里去看书。
据说,正是在这一时期,三毛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与她羁绊一生的异世界,坊间有三毛三次见鬼,六次失恋的说法,这个我们会员频道细说。
总之,按照正常世界的角度来看,这半年以来,三毛发展成了典型的自闭症,严重时,甚至连与家人一起吃饭都害怕,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日后的文集中,三毛自己也很少提起这段故事。
我们只知道,父亲慢慢的承担起了三毛的家教任务,在家教她《古文观止》,也教她英语和世界文化。
但三毛似乎都不太感兴趣,除了阅读家里的海量藏书以外,还有一件事儿让三毛显得很正常:那就是抱着那本《三毛流浪记》一边发呆,一边画画。
这个时候,三毛会把《三毛流浪记》的作者——张乐平先生幻想成自己的义父,在那个想象的异世界中,她崇拜张先生的豁达,让漫画中的三毛和三毛之父带给自己短暂的乐观……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三毛第一次和张先生见面,张口就是爸爸,着实把张先生吓了一跳。
慢慢的,自闭了六七年以后,十八九岁的三毛又遇见了两个能让她走出心扉的男 人——一个叫做毕加索,一个叫做Echo——顾福生。
先说顾福生,这是当时一位有名的画家,在父亲的托付下,三毛开始跟着顾先生学画,其实,在顾先生之前,三毛已经有过好几位画画老师,但说实话,三毛画得真不怎么样,顾先生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曾经回忆说,如果三毛一直走绘画的道路,很可能也是一名优秀的画家。
但是,在自己看来,相比于画笔,三毛其实更擅长用文字来表达自己。
于是,在顾先生的鼓励下,三毛开始创作文字,开始写信,写给谁呢?
这个收信人竟然是毕加索,顾先生都惊呆了,自己不过给三毛讲过一些毕加索的故事啊,大师当时已经年近80,风烛残年,是自己没说清楚吗?
还是说,眼前这真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奇女子?
据说,三毛写给毕加索的那些信充满了少女的情感,也据说,三毛同时还爱慕着顾先生,甚至把自己的英文名也取成了和顾先生一样的——Echo。
直到很多年以后,破案了,三毛在《我的快乐天堂》中这么说,许多年过去了,半生流逝之后,才敢讲出: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著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看来,一切传闻不假,也许,三毛写给毕加索的那些信,就是故意给顾先生看得吧,因为,这些信从来都没有寄出过。 总之,顾先生帮三毛走出了自闭,在1962年的时候,在顾先生的推荐下,一篇署名陈平的小说——《惑》发表在《现代文学》上,这给三毛带了极大的鼓舞。
天亮了,少女走出了心扉,不久以后,三毛又顾先生和父亲的推荐下,升入大学,就读哲学系。
这年三毛21岁,是一个叫Echo的开朗女孩儿,还有点儿自恋,但另一个Echo,顾先生,却早已悄悄的告别。
初恋进入大学以后,三毛勇敢的在操场上堵住了一位学长,从学长的衣兜里拿出他的钢笔,又摊开他的掌心,写下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就这样,三毛有了初恋,这位学长叫做舒凡,后来也是一位作家。
两人关系很好,到了大三这年,三毛说,你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舒凡当时已经大四,马上就能毕业。
但就在这个时候,舒凡打退堂鼓了,大谈了一番先立业有成家的道理,不拒绝,也不同意。
三番两次都这样,三毛有点烦了,就提出自己要申请去西班牙游学,她想用这种方法,来逼舒凡尽快做出承诺。
说点题外话,为什么是西班牙?
其实,还记得毕加索吗?他就是西班牙人。
三毛在《我的初恋》中说,临别前的晚上,舒凡始终不能给出她想要的挽留,而三毛当时心里已经想好了,哪怕舒凡挽留一句,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退掉飞机票,但是,舒凡只是不停地掉眼泪,低下头对自己说,祝你旅途愉快。
就这样,1967年,24岁的三毛来到马德里大学文哲学院读书。
然后,我们听到了这样一段三毛的录音:
那个时候,有很多西班牙男孩子来约我,我今天跟这个去看电影,明天跟那个去跳舞,就点到为止,好在我是跟修女他们住着,晚上九点一定要回家的,这就做了一只好像不太负责任的一只飘飘然的蝴蝶,那么想到当时的那段日子,我自己也不很后悔,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像治疗伤口的一个时期……
然后,三毛在这种蝴蝶一般的生活中,认识了一个小表弟,小表弟当时才16岁,但他有一个让三毛羁绊一生的名字——荷西。
没错,三毛与荷西的故事,就开始于这种小表弟的关系,三毛比荷西大8岁,用三毛的原话说,大概是这样的:
那么当时,我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可是就像上一首歌说到,做一个花蝴蝶一样的那个事情呢
跟荷西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他太纯真了。
那么,在那个宿舍的大树下,几乎,一个礼拜有三四次。
就会听到那个,我们那边就是在宿舍里面的修女就说,Echo外找啊
因为女生宿舍,男孩子不可以进来的
(修女们)就说,你的表弟来了
她们每次都开我的玩笑,说是我的表弟来了……
这就是三毛与荷西最初的样子。
然后,继续整理录音,我们又发现了这样两件事儿。
一件事儿是,某一天,荷西小表弟又来宿舍找三毛了,三毛冲出去,推他一把,他却紧张兮兮的从裤兜里掏出14块西班牙钱,说,我这有14块钱,够买两张电影票,但不够打车的钱了,我想请你去看电影,那我们就只能走路过去……
三毛就像被小荷西的纯真打动了一样,和他第一次约会看了电影。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这之后有一次,荷西和三毛逛完街,坐在一个长椅上,荷西突然说,你等我六年好不好,因为我还有4年的大学要读,两年的兵役要服,等六年后,我就娶你,我余生的愿望就是有一座小小的房子,我每天出去赚钱,回来你就给我煮饭吃。
听到这番话以后,三毛虽然很感动,但还是理智的拒绝了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接下来的一幕,三毛这样说:
那他是倒着跑,所以就捏着他那个,从来不戴的一顶法国帽子啊
倒着跑,一面跑一面挥手一面就叫Echo再见
Echo再见,哦Echo再见
可是都快哭出来了还在那里做鬼脸,说Echo再见
就倒着跑,我永远不能忘记他跑的时候啊
就在他的后面的,马德里的黑夜里头啊
除了几棵大枯树和那个平原之外
忽然在那个时候茫茫的像羽毛一样的雪花
就在天空里面一块一块的飘下来
就隔着我们两个人越来越远的时候
雪花就在我们的中间,漫天飞舞起来啊
拒绝荷西以后,三毛又去过德国、美国以及东欧和丹麦,这期间三毛又有过几段没有感情经历,但都不了了之。
然而,命运,却正在开始静悄悄的把她带往那个神秘的地方——撒哈拉沙漠……
悬案二:为什么选择撒哈拉……1971年,28岁的三毛结束了游学生活,回到台湾。
这个时候,她在咖啡厅结识了一位画家,两人很投缘,三毛甚至还接受了画家的求婚。
但直到临近结婚前,三毛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有妇之夫。
再后来,三毛在网球场上认识一位德国老师,也很投缘,一年以后,三毛真的以为这就是归宿,他接受了这位德国老师的求婚,三毛全家人也都很喜欢这位德国老师。
然而,就在三毛和这位准新郎一起打印婚礼名片的那天,当天晚上,准新郎却突发心脏病,就那样猝死在三毛怀里。
之后三毛伤心欲绝,服安眠药自杀,侥幸被救了回来。
直到17年后,三毛还回忆说,那盒名片至今没有去拿。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三毛就像丢了魂一样,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小时候的那本《三毛流浪记》,想到了曾经那个封闭的自己,为了重新振作起来,她决定再次流浪,流浪到天涯海角……
于是,三毛再次登上了前往西班牙的飞机。
来到西班牙以后,突然有一天,朋友打电话说,赶紧过来,不要坐公交、地铁,赶紧打车过来。
三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赶过去以后,朋友却神秘兮兮的让她闭上眼,还带她走进一个昏暗的房间。
是自己生日吗?
自己今天也不过生啊。
三毛正想着,突然感到从身后,有一双强壮的双手把自己环抱起来,原来是荷西,6年,恰好6年,当年的小朋友荷西,已经长成了眼前这个满脸胡子的男子汉荷西。
三毛高兴的不得了,荷西也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接着,荷西提到了6年前的那个约定,三毛也欣然同意……
约定VS理想看似一切都很美好,但就在两人商量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却又遇到了问题。
三毛表示,自己要去撒哈拉流浪,而荷西呢?他当时是一位潜水员,去撒哈拉沙漠?自己如何工作?如何养家?
再一问,好端端,三毛你为什么要去撒哈拉?
原来,三毛也是有个性,还记得她重返西班牙的目的吗?
为了流浪,然而,前几天她无意间翻到了一本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那期书里恰好介绍了撒哈拉沙漠,她说,自己只看了一遍,就不能解释的,属于前世回忆的乡愁,就莫名其妙,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大地。
这不是闹吗?荷西甚至一度焦急的哀求三毛。
但三毛心意已决,果然,接下来一两个月,荷西就像消失了一样,三毛也不过当那是昨日的一场梦境。
开始独自筹划流浪撒哈拉的计划。
然而,三个月以后,三毛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来自撒哈拉沙漠。
三毛疑惑的把它拆开,原来是荷西——荷西从一个叫做阿尤恩的沙漠小镇里寄来,上面说,自己在这里找到了一份潜水员的工作,修螺旋桨。
这里的小镇,背靠沙漠,面朝大海,我知道你喜欢撒哈拉,你快来吧。
就这样,我们的故事来到了阿尤恩,来到了撒哈拉,荷西和三毛在小镇上签字结婚,那天回家前,荷西从身后抱起了三毛,说,我们的第一个家,我抱你进去,从今以后,你是我太太了。
荷西选的这所房子面前,是一大片垃圾场,三毛高兴的不得了,结婚当天,荷西送给三毛的定情信物,也是一个荷西不知道深入沙漠多少公里,捡出来的一颗完整的骆驼头骨,三毛爱不释手。
荷西每天大约要坐三个小时的车,前往海边上班。
而三毛,也总是担心荷西的工作,在下午一点就早早的离家,花三个小时前往海边接荷西下班。
有一天,三毛高兴的拿着一张中文报纸跟荷西看,说,看,看这里,我写的,我写的文章。
而荷西却怪怪的问,如何证明是你写的呢?
三毛指着那个笔名说,三毛就是我,说完,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头,再画上三根毛。
荷西则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样子?
据说,这张画纸如今都还保留在阿尤恩的那座小房子里。
但是,今年7月,当我前往撒哈拉的时候,却被遗憾的告知,阿尤恩正在打仗,游客暂时无法过了……
这间小房子被三毛布置得非常精致,而大多数家当却都是他和荷西捡来的。
有沙漠里的石斧、石刀,三叶虫的化石,还有荷西从海底摸起来的腓尼基人陶罐。
当然,也有三毛笔下,那个恐怖的,带着撒哈拉威人诅咒的死果。
到了1975年,西班牙人开始撤离沙漠,三毛还骄傲的说,当时荒漠里丢了一卡车,几百箱三星白兰地,我们捡了一大箱回来。 在当地妇女中,三毛甚至还成了悬壶济世的名医,因为她经常拿一些维生素、止疼药还有杂七杂八的中草药帮人治病,疗效奇特。
有一次甚至还当了牙医,帮一位妇女补好了牙齿,荷西惊奇的问三毛,你怎么做到的?
三毛俏皮的说,指——甲——油——,这可把荷西吓得像卡通片里的人物一样,唰的一下全部头发都竖了起来。
在阿尤恩的这几年,是三毛最快乐的时光,一篇篇充满梦幻的文章,也就这样,从撒哈拉,从阿尤恩开始不断的闯入了我们的中文世界当中,《撒哈拉的故事》《哭泣的骆驼》《哑奴》《死果》等等这些经典的短篇,都被收录在《撒哈拉的故事》这本文集当中,很多人都是通过这本书,认识了三毛,也认识了荷西。
接着,1976年2月,西班牙完全撤离殖民地,三毛与荷西也不得不离开阿尤恩,他们搬到了撒哈拉对面的小岛上,这里叫做加纳利群岛,也有一座三毛故居。
然而,在这里居住了两年以后,却突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儿……
离别有一次,荷西要回西班牙本土接受深海潜水训练,为期19天,为了省路费,三毛不肯去。
在这分别的十几天里,荷西也是每天和三毛联系,但回家以后却晴天霹雳,荷西直言不讳的告诉三毛,他在潜水训练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几乎陷入情网,还说,要不是结了婚……
三毛的第一反应相当复杂,甚至还有些自责,但三毛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3个月以后,三毛见荷西依旧有点儿出神,就找了一个机会,非常诚恳的跟荷西说,要不我回去1年,你们俩生活上一阵子,如果美满,那我们就从此各走各路,而一旦你们因为更深入的了解而分开,那么只要一个电报,自己立刻飞回来,哪怕是三个人一起的生活,自己也能接受。
这就是三毛,像一个精灵,又像一位女侠。
荷西后来说,他和那个女孩的爱,属于一刹那的完成,难忘。
而他与三毛之间,生活的恩和情扎得太深,天长地久。
荷西当然知道如何选择。
就这样,荷西和三毛的生活重归平静,他开始深海潜水作业,这十分危险,三毛也开始担惊受怕,她甚至还在文章中抱怨过,那些安全员,根本没有干活儿。
似乎这会儿,三毛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有一次三毛突然跟荷西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再婚。
荷西回了一句,你神经啊。
三毛答,神经也要说,你不再婚,我死了也不会安心。
荷西又说,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烧掉,然后上船,漂到老死。
与此同时,三毛也经历了一场车祸,往日的幸福悄悄的被不安所取代,开始慢慢的笼罩整个生活……
但突然,远方传来一个让人喜悦的消息。
1979年9月1979年9月,这是三毛和荷西结婚的第六年,三毛突然收到消息,父母要来探望他们,并准备在欧洲度假一个月。
荷西这还是第一次见三毛的父母,三毛也临时抱佛脚,教了荷西很多中国礼仪。
比如,要把自己的爸爸叫爹爹,荷西不解的问,为什么不直接叫爸爸?
三毛后来回忆说,因为,《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管爸爸叫爹爹,自己是三毛,所以,荷西也要叫爹爹。
这真是一个无厘头的小幽默,由此可见,父母到访的喜悦,真的让三毛忘掉了忧愁。
接机那天,荷西用蹩脚的英语+中文说,爹爹,你跟Echo说,我买摩托车好不好?
原来,荷西很早就想买一辆摩托车,但要经过三毛批准,听到这话,三毛说,自己起身走到洗手间捂住眼睛就哭了出来。
一周以后,荷西又来机场送机,因为,这次三毛要陪父母去伦敦和欧洲大陆继续旅行,荷西还有潜水任务,所以,暂时无法陪同。
本来荷西与父母约好,欧洲再见,明年再见,但谁知道,这场不经意的送别,却成了永别……
伦敦·中秋夜三毛刚刚陪同父母到达伦敦,这天恰好是中秋夜,凌晨一点,房东老太太敲响了三毛的房门。
三毛从恍惚中惊醒,听着敲门声,那种悄悄笼罩的阴郁感又突然一下子来了。
甚至有些恐怖,从床头到门口,短短几步路的功夫,三毛已经像经历了两个世界一样,开门后,她直接问老太太,是荷西出事了吗?你是来告诉我荷西死了吗?
老太太点头,并说,他们还在寻找荷西的遗体……
一天以后,三毛赶回了加纳利群岛,接下来的故事开始变得十分诡异,三毛几乎没有详细谈过,荷西是怎么死的,如果你搜索网络信息,大概率也只会得到一个笼统的说法——潜水事故。
但是,如果你深入加纳利群岛,当地人很可能给你讲一个更细节的版本。
原来,那天荷西并没有上班,而是和朋友们在一个叫做拉法哈纳(La Fajana)的海滩上野餐,这里风景非常好。
野餐时,荷西主动请缨,要下海去抓点海鲜上来,这就跟无数次野餐的情形一样,大家谁也没在意。
然而,这次荷西却久去不回,直到两天以后,朋友们才找到他的遗体……
有人说,荷西是去追逐大鱼,导致体力超标,有人说,荷西可能是突发脑部疾病,还有一种最可怕的说法,荷西后来的尸检报告中显示,他的肺部并没有进水,非溺死。
所以,荷西之死的谜团,可能只有大海知道了吧。
总之,两天后,当三毛看到荷西的遗体,她始终不敢相信,始终紧紧的拉着荷西的手……
我一人走进去了,走进去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棺材里躺着的人,就是我心爱的丈夫,我怎么看都是他实在没错,但我也没有大哭大叫,我就上去,看着他穿着他心爱的潜水衣, 我就把我的手握住他的手,就像我们平常生活的习惯一样,那讲的时候,他已经过世两天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讲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双眼里面流出鲜血来,他的鼻子,他的嘴也流出了鲜血来,当时就是我一面擦我的眼泪,一面擦他的血……
回到台湾回到台湾以后,三毛迷上了通灵,她虽然答应过好友琼瑶,答应过父母,自己绝不寻短见。
但她却始终相信,自己还能用通灵的方法与荷西沟通。
真是有很多当时的名人,像林青霞、琼瑶她们都见过三毛一边写字,一边说,自己正在和荷西聊天。
虽然感觉有点儿瘆得慌,但其实,这是一个很真实的三毛,还记得当年那个还没有走出来的少女三毛吗?
她当年投稿的第一篇小说——《惑》,其实就是一个人鬼恋的故事。
荷西走了,把三毛的魂也带走了,三毛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她开始用鬼神之说,慰藉自己。
这样的生活整整过了3年,在1982年的时候,三毛终于再次想到了流浪,这次她要去天和海的尽头,去南美,去阿根廷,去火地岛。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立刻有出版社赞助了三毛的旅程。
但终归赞助和商业,让这第三次流浪变了味道,一年后,三毛回来,出版了《万水千山走遍》,细看文字,那个流浪的精灵似乎已经永远留在了撒哈拉。
这本书里,是一个全新的女侠三毛。 接着,女侠三毛的开始疯狂的工作,出书、演讲、上节目,这一时期,三毛每天只睡4-5个小时,全身心的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就像工作可以麻痹一切不幸一样。
然而,到了1988年,女侠三毛,又意外听到了这样一首民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歌声从遥远的新疆传来,当中的空灵和流浪感,一下子就让三毛想起了撒哈拉。
虽然是新疆的沙漠、戈壁,但似乎,它把三毛丢在撒哈拉的灵魂给一起带了回来。
三毛立刻疯狂的爱上了这首歌,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叫做司马中原的作家找到三毛,他说,自己刚刚去了一趟新疆,刚刚见到了这首歌的作者——他是西部歌王,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在新疆收集民歌,他每天都在戈壁滩上看日落、找灵感,然后,坐到钢琴前,把自己的灵感,弹给已故的妻子听……
——哦,对了,他叫做王洛宾。
只是一瞬间,王洛宾的名字彻底击中了三毛,进一步了解过王洛宾的故事以后,三毛更是像找到了知音一样。
有一次,她跟司马中原说,我去帮你给王先生送稿费啊,我恰好想去一趟新疆。
就这样,借着送稿费的名义,1990年4月,47岁的三毛远赴新疆,第一次见到了77岁的王洛宾。
一见到王洛宾三毛就被老头迷得如此如醉,有精神头,会骑马,会唱歌,还才华横溢。
三毛为王洛宾演唱了自己的那首《橄榄树》,一个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一个是,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各种情感,不言自明,写了一辈子情歌的王洛宾,当然也不明白三毛的用心。
但是,自己早已经是风烛残年,如何再做一个流浪精灵的伴侣呢?
几天后,三毛离开了天山,离开了新疆,但一封封充满热情的书信却不停的寄过来。
现在,我们还可以看到不少这些信件的原本。
这其中,王洛宾有一封回信很经典,他说,萧伯纳有一把旧雨伞,根本就无法遮风挡雨,但萧伯纳还是每天带着它,把它当做一根拐杖使用。
信的末尾,王洛宾说,我呀,就是那把破雨伞。
虽然这是一种很含蓄,专属于文人之间的拒绝,意思是说,自己这把破雨伞能当你精神上的支柱,但却万万当不得你的伴侣,自己风烛残年,已经无法在为你遮风挡雨了。
听到这话,三毛依旧很开心,就像当年顾先生让自己走出了心扉一样,这期间,三毛还高兴的,拜访了居住在上海的三毛之父——张乐平老先生,那个以上来就叫爸爸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一时期。
精灵三毛似乎回来了,与此同时,三毛又一气呵成的为一部即将拍摄的电影写了剧本,而这部戏,就是林青霞踩着秦汉皮鞋跳舞,的那部经典影片,叫做《滚滚红尘》。
电影中的曲目、故事,权都由三毛编剧、原创。
很多人都说,这是三毛写个自己的故事,就像歌词里唱的一样,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充满了红尘俗世的流浪感,这部戏一定能得当年的金马奖。
然而,就是在1990年,如此形势大好的时候,又传来两个不经意的噩耗传来。
滚滚红尘1990年9月,三毛借着《滚滚红尘》修改剧本的由头,再次远赴新疆。
这次,三毛彻底抛开了世俗的眼光,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王洛宾家里。
但这一次,两个人的交往似乎就并没有先前那么愉快了,也许三毛没错,也许王洛宾也做得对。
自己不过是一把破雨伞,能给三毛什么呢?
半个月后,王洛宾将三毛拒之门外。
三毛离开新疆,取道西安,又来到成都,一路上走得慢吞吞,就像始终在等老先生的召唤一样。
最终,召唤没有等待来,却等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坏消息——原来,《滚滚红尘》在金马奖上大获全胜,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最佳美术等等共八项最佳获奖。
但唯独众人翘首以盼的最佳编剧上,却并没有三毛的名字。
虽然三毛在给很多人的书信中都表示,自己根本不看重这些奖项。
但是,到了1990年12月,三毛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差,精神上也有点疑神疑鬼。
接着,1991年的1月2日,三毛住院,要接受一个小手术。
临近手术室前,三毛送给她这会儿最亲近的一位好友——眭澔平一本《滚滚红尘》的剧本。
接着,时间到了1月3日的夜晚,我们听到了这样一通电话留言:
眭澔平,我是三毛,你在不在家?人呢?眭澔平……
你不在家……好,我是三毛……
是三毛打给眭澔平的,眭澔平不在家,没有接到电话。
紧接着,1月4日清晨噩耗传来,三毛被病房的清洁员发现,用一条丝袜,在卫生间自缢,已经去世多时。
最终,警方判断,三毛的死亡时间是4日凌晨2点左右,也就是说,三毛打给眭澔平的电话,是她留在人间最后的声音……
悬案三:自缢之谜……眭澔平被三毛叫做小熊,也是一位作家、主持人,和三毛一样,酷爱旅游。
眭澔平比三毛小16岁,但在三毛最后的一段时光中,似乎成了三毛最交心的朋友。
三毛自缢当晚,一共给眭澔平打过两通电话,上面我们听到的是第二通,其实还有第一通,听上去三毛的声音还没有那么迷离,她在说:
小熊,如果你回台湾了啊,我是小姑,你如果回台湾了,请你打医院,如果回来的话,小熊你在不在家?
我跟你说,我是三毛,如果你明天在台北,请你打医院,再见。
三毛离世后,很多人都猜想,她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与世长辞,完全说不通啊。
因为王洛宾的拒绝吗?
因为《滚滚红尘》的失败吗?
因为疾病带来的身心压力吗?
甚至是因为那个异世界的幽灵吗?
各种猜想,其实都经不起推敲,三毛的故事,就这样定格在了1991年的1月4日。
当时还有一部将来会很有名的电视剧正要上映,叫做《雪山飞狐》。
本来,它的主题曲叫做《青春无悔》,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这个旋律相信大家都很熟悉。
但临到了,这首歌的作者——罗大佑在听到了三毛离世的消息以后,他又给歌词里加了四句: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从此,这首歌就变成了我们今天听到的《追梦人》,是那个时代,写给三毛的挽歌。
就这样,享年48岁,一个流浪的精灵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本来,故事就应该这样结束了。
然而,直到20年后,2011年,三毛68岁的冥诞纪念日上,当年的小熊,眭澔平,突然又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开往西伯利亚的火车眭澔平说,1991年1月2日,在医院辞别三毛那天,他其实已经跟三毛讲过,自己要去一趟西伯利亚,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
而从1月3日晚上的那两通电话看来,三毛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要去西伯利亚。 也许是手术麻醉的后遗症吧,值班的护士也说,手术后,三毛还找他们要了安眠药,麻醉加上安眠药,这可能让三毛的神志恍惚。
三毛可能是因为一场精神恍惚的意外而送命吗?
三毛离世前,丝袜挂在输液用的挂钩上,身体坐在马桶上,双手合十,很安详,马桶两边就有扶手,哪怕她当时有一点点求生的欲望,她都能撑着扶手站起来,但她没有。
后来三毛的妈妈也说,有一次三毛给自己托梦说,自己当时只是想试一试,试一试丝袜究竟够不够结实啊……
也许真的是因为精神恍惚吧。
但是,时隔20年后,小熊却拿出了一封三毛最后的信,他还讲到了这封信的来历。
原来,那天在开往西伯利亚的火车上,两个五大三粗的海关前来查验车票,他们差点打翻了眭澔平的茶杯,又不小心把三毛送给眭澔平的那本《滚滚红车》打翻在地上。
一个海关弯腰去捡,递给眭澔平时,眭澔平才惊愕的发现,书本中192页的地方,竟然夹着一份三毛的亲笔信。 信中说:
小熊:
我走了,这一回是真的。
在敦煌飞天的时候,澔平,我要想你。
如果不是自制心太强,小熊,你也知道,
我那批三百七十五把钥匙会有起码一百把交给谁。
这次我带了白色的那只小熊去,
为了亲它,我已经许久不肯擦上一点点口红,
可是它还是被我亲得有点灰扑扑的。
此刻的你,在火车上还是汽车里呢?
如果我不回来了,要记住,小熊,我曾经巴不得,巴不得,
你,不要松掉我的衣袖,在一个夜雨敲窗的晚上。
好,同志,我要走了。
欢迎你回台湾来。
落款是,爱人三毛。
看到这封信,似乎不用解释太多吧,唯有三点我们不太理解,一是敦煌飞天的时候,二是三百七十五把钥匙,三是白色的小熊。
其实,这三个典故都和眭澔平有关。
敦煌飞天,是眭澔平有一次采访三毛时,三毛说自己在莫高窟里静静的一个人待了一小会儿,获得了神奇的灵异体验,她感觉那个时候,她看透了自己的一生,看到了未来,也看透了生死。
三百七十五把钥匙,是眭澔平采访三毛时随口说出的比喻,说三毛像一个拥有三百七十五个房间的旅馆,打开每一扇,都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而信中的白色小熊,则是眭澔平90年12月,从英国带回给三毛的礼物……
还有一个密码,那就是192页,恰好是《滚滚红尘》这部戏的第66场,讲述一段生离死别的故事……
最后一个小故事三毛说,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我在做这期节目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想着这句话。
当我的文稿即将收尾时,突然又在网络上看到这样一段三毛的采访。
时间是1990年的9月末,三毛在成都接受采访,应该是刚从王洛宾那里离开,三毛说着说着,竟然毫无违和感的讲出了四川话。
猛然回首,当年的小陈平,出生在重庆,确实应该是会讲四川话的啊。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分享到这里,谢谢大家。
最后夫人说,突然感觉你没去成阿尤恩,就像错过了好几亿一样……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