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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过后,大淳王朝迎来了开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状元。
新科进士的名字被题于金榜之上,尚书家年仅十七岁的幺女位列榜首,做了这启曜十一年的‘状元郎’。
御街打马,琼林赴宴,程初萤一身正红进士服,衣摆处的金鲤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人比花娇,神采飞扬。
晚间宴席上人不少,除了及第的读书人外,朝廷文官与世家子弟也皆有出席。
应付着道贺与恭维,程初萤举着酒杯的手就没有停下,实在不能再喝下去了,她找了个借口偷偷离席,去外面的花园转一转醒酒。
春三月里,草木正是繁茂的时候,园中汉白玉打的桌椅被晒得发暖,程初萤靠在上面闭目休息,正神游天外,却听到了细碎的,一步步踩过草地的声音。
她蹙眉睁眼,转头过去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好似那声音是梦境。
待重新垂下头欲再闭目养神时,才发现面前的桌上,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清新的香气从纸中透出,程初萤伸手打开,愣住,是醒酒的陈皮糕。
垂眸去看,程初萤确定,这肯定是给她的。
因为这道糕点平常的做法要加姜丝儿,她不爱吃,正巧面前的糕点就没有放。
新晋登科女状元疑惑更深,到底是谁,明明对她的喜好如此熟悉,却连送个解酒点心都不敢让人知道?
其实这已经不是程初萤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以前在国子监念书时,她偶尔有答不出的策论,隔天桌上就会被放上详细的解答。上午箭术课拉弓割伤了手指,下午笔架旁就被人放了个兽骨扳指。骑射课时她曾从马上摔下来,没什么大碍,但回家才发现书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好几瓶活血化瘀的药膏……
这些事情不胜枚举,最开始程初萤只以为是哪位关系不错的同窗助人为乐,但把好友问了一遍也没人承认。
她又实在疑惑,以为是学监里哪位世家子弟暗中倾慕于她,让兄长帮忙去问,却也一无所获。
时间长了,程初萤也就习惯了,甚至还生出点信任感来,比如眼前的糕点,她连检查也没检查,挑了两个就放进口中。
浓郁清新的陈皮混合着药材味道,的确很有醒酒的功效,感觉不再那么头晕,她站起来打算回去,但走了几步却觉得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移开脚,她弯下身,白皙细长的手指拨开茂密的春草,一枚玉带钩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条小路细长狭窄,程初萤来的时候没发现这枚玉带钩,那只可能是在她之后掉落在这里的。
……是那人来送糕点时落下的?
程初萤居然有些紧张,她抿了抿唇,把玉带钩捡起来擦干净,放在手心里看,上好的玉质,雕了龙纹,这是宫中的御用之物。
对着阳光看,莹润的玉石尾处,刻着一个小小的“五”。
五皇子,淳于翊。
回到宴会上,程初萤刻意去看了淳于翊的腰带,的确又扣上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玉带钩。
两人位置离得不近,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对方看过来,清冷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程初萤却无端觉得淳于翊有点紧张。
她弯唇笑了笑,遥遥举杯,这下能明显看到淳于翊的怔愣,甚至一贯的谨慎冷静都没有了,回敬的动作都带着慌乱,也许还有被掩饰的激动。
原本还心存疑虑的程初萤立刻确定了,那个人,就是这位五殿下。
怎么会是淳于翊呢?
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是会做那些事的人。
程初萤闭上眼回想,其实她和淳于翊算不上很熟,虽然从小就一同在国子监念书,但淳于翊冷淡寡言,和谁都不亲近。
他是前废后的子嗣,出生在冷宫,是皇帝最不喜欢的儿子。
国子监里的世家子弟也大都见风使舵,不与他结交。程初萤儿时时常和他一起玩,但被家里长辈提醒过几次后,也只能乖乖听话拉开了距离。
怎么会是淳于翊呢?那个沉默冷淡的五皇子,原来会观察她醉没醉酒,偷偷给她准备糕点吗?
一个冷宫皇子,是有所图吗?
程初萤忽然觉得有些好玩,宴会结束后,她故意等在门口,拦住淳于翊。
倒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伸手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淳于翊看,轻笑道:“殿下,你的玉带钩掉了。”
微醺的女状元眼眸乌黑水润,唇角微微弯起,就这么看着他……淳于翊接过玉带钩,攥在手心里,面无表情的道谢,然后控制不住的耳朵红了。
及第之后便是授官分职。
大淳民风开放,男女平等,不论性别出身,以才学论成就。
程初萤高中状元,被封江南巡守使。
是条平步青云的路,只不过要先离家一段时间。
赴江南时,正值暮春,京城郊外驿站的柳树繁茂,父母和兄长事无巨细地叮嘱她常与家中回信,交好的朋友也来送别。
程初萤一个个的宽慰他们,说用不了一两年就回来了,但她自己却忍不住往城门处看了又看,等待一个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
淳于翊不来送她吗?
程初萤心底冒出点无端的失落,但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下一刻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城楼上,两人隔了好远,目光交接,彼此对望。
程初萤走后,京城下起了连绵的春雨,丝丝缕缕不绝,在檐角汇成水流,又流在宫中的玉石板路上。
淳于翊听着幕僚的谏言,却忍不住分了神,想程初萤现在怎么样,江南是否春寒,各路官员是否好处理……
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在程初萤走时他就安排了人暗中照顾,但又难免自己心生担忧,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是否有遗漏之处。
心系程初萤太久,这已经成了他戒不掉的习惯。
其实淳于翊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程初萤的了。
最开始他们只是玩伴,程初萤小时候就讨人喜欢,出身好,漂亮嘴甜又爱笑,淳于翊时常觉得自己养了只小猫,程初萤一切要求他都想答应下来。
后来因为身份问题,两人渐行渐远,但淳于翊这人固执的很,明面上疏离冷淡,背地里却忍不住对人好,随着长大愈演愈烈。
很多时候,看着程初萤和其他人一同玩闹,看着程初萤冲别人笑,淳于翊会觉得心烦意乱,有种不知名的心绪滋长。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嫉妒。
而嫉妒的根源,是他对程初萤的喜欢。
自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淳于翊对程初萤明面上更加疏远,他不敢把这种喜欢透露出一丝一毫,怕连目前这种关系都维持不了。
但背地里,却又忍不住对程初萤更好,他把自己能给的都给程初萤,即便他的付出连一个注视都没有换来,他也在所不惜。
一切都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羽翼未丰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他只会长久的望向程初萤,然后默默的喜欢。
偶尔淳于翊也会有冲动的时候,比如琼林宴那天,他去给程初萤送点心时。
那时候程初萤喝醉了,闭着眼趴在桌子上休息,乌黑茂密的长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脸颊带着微醺的红晕,看着就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淳于翊把点心放好,却迟迟没离开,只有这时候他望向程初萤的目光可以不加掩饰的展露深情。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又伸开,他无声的自言自语,“会被发现吗?我喜欢她。”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极轻极轻的用指腹摸了摸程初萤的脸颊。
“……就只碰一下。”
夜深,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不停的下,汇入太液池,又流向宫外未知的远方。
淳于翊闭上眼,又反复想起程初萤走那天。
一十八川春水路,梦里遥想江南。
巡守大人倒是不知道她正被人这么惦念着,程初萤一上任就忙的不可开交,公务繁重。好不容易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都已经快半月了。
翻看着家里人的家书,她叹了口气,难以避免的想家,想父母兄长,想京城熟悉的朋友,当然,也想淳于翊。
想那个从未出现,只敢在暗处对她好的人。
从很早之前开始,程初萤对淳于翊就是不一样的,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她不会去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也厌恶暗中的注视,但只有淳于翊,让她在这么多年中习以为常,甚至信任依赖,暗自滋生喜爱,即便她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以前身边处处都能察觉淳于翊的痕迹,现在分隔两地,不适应与思念就变得愈发清晰。
程初萤坐在桌前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忽然就弯唇笑了笑,往京中递消息时添了句:“江南诸处好,然萤萤仍念帝京。”
她知道那人会看见。
有关她的一丁点消息,淳于翊都不会错过。
信件在驿使的千里马背上传递,隔日抵达京城后,先到的不是皇帝手里,而是那位冷宫皇子桌前。
这所皇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看似无心皇权的淳于翊收入麾下,他挥了挥手,示意宫中内庭总管的大太监先下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拆开了程初萤的折子。
前面那些繁杂的公务她也一字字的认真读过,等看到最后,程初萤说想家,淳于翊蹙了蹙眉,做了个冲动的决定。
未封王的皇子是不可擅自出京的。
但淳于翊偏就出了。
身边的幕僚很不赞同,虽说禁卫统领和金吾卫都是淳于翊的人,但还是有可能打草惊蛇
“我已经谨慎了太久,小心太久。”
淳于翊翻身上马,月色下,他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从很小开始,他的母亲,外祖的旧部,身边的心腹都告诉他,要隐忍蛰伏,要谨慎小心不动声色。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时刻记得物忌全胜,人忌全盛,事忌全美。
但偏生在程初萤身上,他不想再忍,他一定要求得个十全十美。
巍峨的宫城被抛之身后,他打马向前。
云山万重,寸心千里。
巡守大人忙完已经是深夜了,回官邸还要再让人备马车,太麻烦,索性就宿在了官府里。
江南郡官府是一片园林,玲珑精巧,潺潺的水流从山间引进来,又汇入园中深潭。
程初萤兴起了点赏景的兴致,但刚推开门,就差点和门外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夜策马而来的五殿下。
两人一时都怔愣住没有说话,安静的对视,心跳却一点点的嘈杂起来。
半晌,程初萤轻笑一声,明知故问:“殿下怎么来了?”
淳于翊垂眸看她,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个也没想起来,最后只乖乖的拿出藏在怀里的纸包,实话实说:“给你带了京城的糕点,担心你想家。”
园里的水流淙淙,花树安静的在风里摇落花瓣,仿佛天地间万种声色都汇于一处,浓缩在两人相视的眼中。
程初萤再也没有见过如同此夜一般皎洁的月光,桃花春水一溪明亮。
她笑着望向淳于翊,“其实也很想你。”
两人谁也没有把心意说破,但谁也知道这些话代表着什么。
外人看来冷淡疏离的五殿下脸红了个彻底,又疑心这是场美好的梦,抿了抿唇,小心发问:“……那可以碰一下吗?”
程初萤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牵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低声道:“你想怎么碰?都可以试试。”
这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一触即离,淳于翊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和对方温软的脸颊相触碰,忍不住轻轻的摸一下,再一下。
他想说很多话,但奈何这么多年只顾着行动上对人好,言辞上却不知从何说起,思考了许久,也只问了句
“你过几日还想吃京城的点心吗?”
过几日,我还能再见你吗?
淳于翊不能久留,没几个时辰就启程返京。
风尘仆仆几昼夜,他却不觉得半点疲惫,闭上眼睛就是程初萤笑着说也想他了。
心腹和幕僚都被召入府内,他摩挲着那枚玉带钩,“可以准备清君侧了。”
他的母亲是先皇后,母族势力庞大,满心爱意的嫁给了他父皇,将他父皇扶上龙椅,换来的却是外族被灭,后位被废的下场。
外族残存的旧部这些年一直与淳于翊暗中联系,那皇位本就是外祖为他准备的,理应回到他手里。
至于他那位背信弃义的父皇,早该退位为他母亲赎罪了。
夺位之事其实早已安排了很多年,现在差不多已经妥当,他们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以往淳于翊有的是耐心,但现在不行,他不能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冷宫皇子,他要成为权力顶端的人,他要程初萤风风光光地和他站在一起。
有知道内情的心腹劝他,说:“程家小姐这不是还没和您怎么样,殿下何必如此着急?”
淳于翊摇了摇头,他不会等到和程初萤说破道明,互通心意以后再破除阻碍,他要先把前路都踏平,再请求程初萤的爱。
淳于翊一边忙夺嫡的事,一边有空了就要去江南,他自己也不觉得累,见到程初萤就满心欢喜。
两人曾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不相识的互相陪伴了很多年,现在这样坦白接触,原本就澎湃的喜爱无限滋长。
淳于翊的生辰在仲夏,程初萤不说,自己熬了几天夜处理公务,总算空出来两天想赴京给人个惊喜。
淳于翊安排在暗处照顾她的人她早就知晓了,叮嘱好对方别告密,自己准备好东西就回了京城。
拿着五殿下的令牌,程初萤入宫如入无人之境,只不过今晚似乎却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蹙眉思索,明明都深夜了,怎么还到处燃着明亮的宫灯,一路到皇帝所住的养心殿。
金吾卫披坚执锐,铁骑在午夜绕了整个皇城,程初萤皱紧眉头,却望见为首的高头大马上,冷漠肃利的那人,是淳于翊。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刚刚还让人望之生畏的五殿下周身的冷意立刻消散,也没问你怎么来了,而是牵过了程初萤的手,把她抱到马上,认真看了看才小声说:“本来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怕你不喜欢。”
“但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吧。”
养心殿里的皇帝被人控制住,对着这个素来没用正眼看过的儿子破口大骂。
淳于翊也无所谓,听着他骂完才问:“小时候我一直想,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后来我才明白,您是害怕我。”
“怕我终有一日会要回我的皇位,怕我外祖一族找你索命。”
皇帝哑了声,剧烈的喘着气,指着淳于翊的手指颤抖,半天才骂道:“……你这是篡位!谋反!”
“父皇言重了。”
淳于翊把传位诏书扔到了他身上,居高临下的垂眸,“兵谏遗风,非敢无礼。”
“请父皇赐旨吧。”
最终,皇帝还是颤抖的拿出了玉玺,为那道圣旨添上朱红。
金銮殿龙椅空置,百级汉白玉阶梯在夜色下泛着莹莹光辉。
淳于翊站在那里,明明刚刚逼宫篡位都面不改色,现在却犹豫半天,才敢朝程初萤伸出手:“你要不要向我走一步,什么阻碍也没有了。”
程初萤没说话,也没牵住他。
等淳于翊开始紧张时,才笑着朝他怀里扑过去。
被刚刚还果决肃杀的五皇子,手忙脚乱的接住抱紧。
她伸手捧住淳于翊的脸,“喜欢我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只敢提这点要求。”
淳于翊的声音哑了些许,“那……可以亲一下吗?”
回应他的是怀中人柔软的唇瓣,和梦境一样甜蜜。
他心中有无限欲望,想疯狂的索取,又想彻底的占有,但实际上,他只会珍之重之的温柔舔舐。
估摸着子时已过,到了淳于翊的生辰日。
程初萤牵着淳于翊的手按在自己的腰带上,在亲吻的间隙含混道:“生辰礼物在这里,准备好来拿了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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