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关纪文
我叫关纪文,出生在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农民。我也是一名1975年年入伍的老兵,今年已经67岁的我,经常会回忆起难忘的军旅生涯,当年提干排长后相亲的事情,如今想来依然印象深刻。
我出生于1957年,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虽然长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但是我却有着快乐的童年,我父母,哥哥姐姐有好吃的都第一个让我先挑,家里的重活都有我爸妈和我的哥姐姐干。就连读书也是我读的最多,我两个姐姐都是小学毕业就没读了,我哥勉强读完了初中。
小时候我就挺聪明的,成绩一直不错,父母希望我能多读书,虽然那个年代高考已经停考了很多年,可是父母依然愿意供我继续读高中,我爸经常对我说:“这高考都停了很多年,说不定过几年又恢复高考了呢,你先安心读书,其他的先不要多想。”
我1975年高中毕业,很遗憾毕业那年,高考还没有恢复,我也不打算复读了,因为至于什么时候会恢复高考,谁也说不准。就算我学习成绩再好,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直到1977年8月国家恢复高考,1977年高考时间定在12月6-22日(各省市自主命题);1978年重新调整正常,时间定在7月20-23日(全国统考)。1979年,高考时间定为7月7日至9日,除1983年高考时间为7月15日至17日之外,一直到2002年,高考时间都固定在每年的7月7日至9日。
1975年高中毕业后,我对自己的未来其实也很迷茫,我是农村人,农村人一辈子都是跟土地打交道,高中毕业后,我只能回到家里,跟着父母一起干农活。我的父母是农民,我的哥哥姐姐都是农民,不出意外,我将来也会是一个农民。
我读书读得好,我并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农民,所以我想到了当兵,并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爸,我爸妈,哥哥姐姐都很支持我去当兵,其实高中毕业后我已经跟着父母干了半年的农活,我的体质比以前读书的时候好了很多。
1975年征兵工作开始了,我毫不犹豫的去报名了,经过了初检、复检、政审、家访等环节,我顺利的拿到了入伍通知书。1975年冬天,我顺利入伍,成为一名新兵。
我知道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光是当兵是不够的,我是来自农村的兵,如果在部队里不能提干,那退伍后,我还是只能回到自己的家乡,成为一名农民。所以我一入伍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必须努力,争取在部队能提干,这样转业的时候,就能分配好工作了。
所以从新兵连开始,我就表现得非常努力,不怕苦,不怕累。我脑子比较灵活,很多动作都是一学就会,可是我还是对仔细打磨着每个动作,研究着每个本领。
当兵第二年,我因为表现优秀,当上了班长,当兵四年,我也顺利提干,成为了一名排长。当兵四年了,我都没有回过一次家,这次提干了,有一次探亲的机会,我就想着回一次家,看看父母,看看我哥我姐,四年没回家,我大哥大姐结婚,我都没有回去。如今我二姐也有了对象了,我想回去看看,毕竟以后当了排长,估计会更忙,更没时间回去。
提干排长两个月后,我请了探亲假,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我终于回到家了。因为提前告知父母我请了探亲假,会回到。父母早早的开始准备了我爱吃的饭菜,我一到家,父母就激动的抱着我,他们已经四年没见我了,看着我穿军装神气的样子,我妈又激动的抹了抹眼泪,这是开心的眼泪。
吃饭的时候,我妈问我:“纪文,这次能回来多少天。”我说:“这次能在家里20天。”
我妈开心地说:“20天足够了。”
我说:“什么足够了?”
我妈说:“当然是足够你相亲了啊,我早就托人给你介绍对象了,咱们明天就开始相亲,可以吧?”
我说:“明天不行,明天我还想到镇上去跟我高中同学见见面,大家也好久没见了。”
我妈说:“那行,你先去跟你同学聚聚,我正好跟你姨妈他们商量商量你相亲的事情。”
第二天,我约了几个高中玩得比较要好的同学,我请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几年不见,大家都变了不少,我们有的进了企业,城镇户口的同学,也有进了机关的,有些考上大学的,也到了外地工作,能聚起来的人虽然只有几个,但是大家还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第三天,我妈就要求我去相亲了,我想想也是,现在已经是排长了,回来相亲,肯定也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嫁给军官的,没准相中了,也能把终身大事解决了。而且结婚对象还是我们当地的,也挺好的,就算结婚后异地,也有父母和哥哥姐姐帮忙相互照应。
我内心其实也很希望能相中一个我们当地的姑娘的,所以当我妈提出要去相亲的时候,我一口就答应了。没想到这次探亲,我一口气相了三个姑娘,都没有成功,奇怪的都是人家姑娘相中了我,我没有相中别人。
第一个姑娘是我二姨家的邻居的女儿,在一个工厂里当会计,其实姑娘的工作挺好的,长得也很漂亮,我第一眼看到还觉得挺满意的,可是两人谈了一下,我就否定了她。她几乎每句话都离不开钱,一见面,就问我当排长了,工资有多少啊,我说:“52块钱。”
她说:“排长的工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啊,你还要继续努力,争取以后能当上连长,当上团长。”
她太会算数了,把金钱看得很重要,第一次见面,就提出以后我的工资要上交给她,结婚后就要跟父母分家。姑娘把自己会算数当成了优点,说只有她管钱,家里才能越来越有钱。我跟她见面半个小时,就觉得时间特别漫长,除了钱,我不知道还能跟她谈论什么话题。
第二个姑娘是一位初中老师,一听这姑娘的职业,跟我这个当兵的还是很般配的,我在部队常年不能回家,做老师的有寒假暑假,到时候她放假了还能到部队去见我,我想想还不错。没去见这位老师之前,我还是很期待的,觉得要是成了还真不错。
这姑娘看上去也是20来岁,长得不是很漂亮,个子也不是很高,看上去知书达理,但是性格很文静,虽然是当老师的,可是却不怎么爱说话,都是我问一句,对方答一句,两个人相处起来,我还是觉得时间太难熬了,她性格还是太内向了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我本人的性格就是比较内向的,两个内向的人在一起,估计空气都是凝固的,会很尴尬。
第三个姑娘在机关工作,父母都是在机关工作的,姑娘很喜欢当兵的人,媒人说个她介绍一个排长别提有多开心了,一开始听说他的家境,她的工作,都挺满意的,要是成了,或许我将来有一天我转业的时候,这姑娘一家还能帮上我不少忙的,所以去见第三个姑娘的时候我还是很期待的。
正当我满怀期待的时候,这次相亲还是失败了。姑娘长得很胖,身高158厘米,体重目测也有158斤,我可以接受女孩子的胖,但是我却无法接受我将来的伴侣睡觉的时候打呼噜,我这个人对睡眠的环境要求比较敏感,条件可以很差,但必须安静,我才能睡得着。
相亲的时候,我委婉的问她:“你睡觉的时候对环境的要求高不高?”
她说:“我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入睡,可是我妈不行,我妈就不能跟我睡,她说我晚上睡觉会打呼噜吵到她,她拍醒我,没几秒钟我又可以入睡了。”
听姑娘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这姑娘也不行,我接受不了,一连见了三个姑娘都没有成功,眼看着我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妈有些难过。
我回部队前一晚,我妈问我:“纪文啊,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啊,前面几个姑娘,我觉得都很不错的,你怎么都没看上啊。纪文啊,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我说:“妈,我想找一个彼此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前面几位姑娘,她们是挺喜欢我的,可是我对他们没感觉,两个人在一起必须是相互喜欢,才能幸福的过一辈子的。”
看到我妈失落的眼神,我安慰她:“妈,我的事情,你不用太操心了,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排长了,将来肯定是可以找到老婆的。等下次回来探亲的时候,说不定就给你带回来一个儿媳妇了。”
我妈终于笑了:“你就知道逗你妈开心,为了你的事情,我都操心得不行,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也得上心啊,平时在部队有人给你介绍的,你也要积极点。”
我说:“妈,我知道了,相信我的缘分很快就会来的。”
假期结束后,我回到了部队,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我提干了排长后,就有人陆陆续续的给我介绍对象了,回到部队没几天,张指导员就找我去他办公室,我一进去,他就给了我一张照片,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不是很漂亮,个子也不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张指导员说:“纪文啊,这是我爱人的妹妹,叫李月红,刚刚念大二,看见她姐姐嫁了个军人,也很崇拜军人,想找个军人写信交往。相片背后还有她的地址,你有空了,就写信给她吧。”
我看到张指导员如此热情,也不好当面就拒绝了,答应他,我有空会写信给她的。其实从张指导员那回来后,我很快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没想到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李月红的来信,她给我写了3页信纸,虽然她是大学生,可是她的字就像是鸡爪,有些字我仔细辨认都没能认出来是什么字,都说字如其人,看到她的字我更不喜欢她了。
但是看在张指导员的份上,我给她回了一封信。我故意把字写大一些,写得敷衍一些,信的内容主要是自我介绍,简单写了些部队的生活。我想如果在信中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们就可以慢慢断了,我不合适,张指导员应该就会给她介绍别的军人,部队里最不缺的就是男的。我不合适她,总会有人合适她的。
一个周日,我刚刚给李月红完信回来,就被陆连长叫到了一边,我最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桃花运了,总有人主动给我介绍对象,可惜都不是我喜欢的。陆连长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照片,说要给我介绍对象,这是他去年退伍的战友的妹妹叫梁群,陆连长的战友的妹妹也说喜欢军人。
我看了看照片,长得非常漂亮,可是因为太漂亮了,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承认在外貌上我是比较挑剔的,必须要合眼缘。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回绝了,陆连长说:“就当普通朋友先通信看看,没准看照片不喜欢,写信了,精神上有共鸣也不一定呢。先通信看看吧,给彼此一个机会。”
就这样,我也抽空给梁群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跟李月红的差不多,就当是普通笔友通信先。其实经过这几次相亲,我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很迷茫了,以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对自己的未来的一半也是有要求的,两个人必须有共同的话题,能聊得来,必须是彼此喜欢,才能够走到结婚那一步。
我跟李月红和梁群分别写了两三封信后,就断了联系,也许她们都没有在我的回信中看到我的热情,所以我给他们写了第三封信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她们的回信了。她们俩应该也分别跟我的领导说了我不合适的话。张指导员和陆连长都以为我们是性格不合适没能走到一起。
我探亲在老家的时候,相亲三次,如今回到部队两位领导也给我介绍了对象,我都没相中别人,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光太高,是不是自己太挑剔了?如今是我挑别人,再过几年年纪大了该别人挑我了。
花开花落,岁月如歌,当排长其实比以前当兵的时候更忙碌了,时间过得更快,转眼又过了两年,我还是单身一人,对自己的缘分,我也逐渐看淡了,觉得如果今后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就找个过得去的以后慢慢培养起感情吧,毕竟缘分的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一个星期天正好休息,我到驻地附近的镇上悠闲的逛着。那天正好是圩日,很多人,突然马路上有人喊:“快让开,快让开!”我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一匹马正拉着一个车子在飞奔,马车主人在后面狂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马正在往人群里冲过来,马车上还装满了东西,眼看着马上就要撞向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我本能的从路边跑过去,把手上的包裹扔向马的头部,马被惊了一下,我迅速捡起地上的缰绳,用力往边上空旷的地方拉,那匹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我拴到了一旁的一个大柱子上,可是它愤怒了吼了一声,直接拿它的后腿猛的踢我到了我的腿上。
我现在必须把它牢牢拴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也顾不得被马猛踢,终于把缰绳拴牢固了。可是我却站不起来了,这回我才感觉到了腿疼。刚刚那位抱着孩子的大姐走过来对我说:“小伙子,你没事吧。”我痛苦的说:“我感觉腿很疼。”
那位大姐赶紧对众人说:“今天多亏了这小伙子救了我们,有没有人帮帮忙一起送他去医院啊。”
好几个人把我送到了医院,当天晚上我又被转到了军区医院。我躺在床上,才回想起来今天真是太凶险了,幸好我控制住了局面,虽然受伤了,但是我一点也没后悔。
晚上一位护士给我送来了鸡汤,我感觉很惊讶,护士也没义务给病人送鸡汤啊。护士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大嫂和侄子,这是我大嫂熬的鸡汤,让我带过来给你。”
我说:“今天抱着孩子的那位大姐是你的大嫂啊,她已经谢过了了,就不用给我送鸡汤了,这鸡汤留着孩子喝吧。”
护士说:“不行,我大嫂说了,这鸡汤你必须喝,才能恢复得更快些。”
我原本是躺着的,她一定让我喝鸡汤,我就只能坐起来,可是我慢慢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腿真的太疼了,发出了哎哟哎哟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好?我突然有些沮丧的说:“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残疾,以后不能待在部队了。”
护士说:“你这大英雄还怕疼呢,医生都说了,你只是骨折而已,不用太难过了,养养就好了。”
我激动地握住了护士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吗?”
护士说:“当然是真的啊,你体质那么好,普通的骨折而已,很快就好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护士的手,迅速的松开了,我看到护士的脸也红了,我说了句:“不好意思了,刚刚我太激动了。”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仔细的观察着这位护士,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常言说得好,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位护士叫张萍,我在医院里养了两个月的伤,张萍隔三差五的给吃的,我跟她也慢慢熟悉了起来,两个月的相处我们已暗生情愫。
出院前的一天,我问张萍:“我准备出院了,以后可以给你写信吗?”张萍高兴的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出院后,我也忙了起来,每当闲的时候,我就写信给张萍,一年后,我带着张萍回了我老家结婚。
我终于娶到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的人。我感到很庆幸,当初没有随便找一个人结婚,如果当初我随便找了一个人结婚,也就不会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缘分,过着幸福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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