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自认为父母虽有偏爱弟弟的倾向,但这种偏见不至于到达令人齿冷的地步。
直至某日,姐姐的准夫婿携其父母来家商讨婚事。
他们历经五小时火车,二小时巴士的颠簸。
我在车站迎接他们时,远远地就望见两位背脊弯曲的老者,各自提着一只装满东西的蛇皮袋。
他们边走边审视着车站的环境,
未来岳父的那身新黑色西服显然是为了这次重要的会面而置办的,尽管衣着略显宽大,不合身地挂在他瘦削的身上,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他那麦色的皮肤,白色衬衫的扣子也敞开着,隐约可见太阳炙烤过的痕迹。
未来岳母则穿了一件花样已显过时的外衣,显然也不太习惯如此装扮。
她一边走一边不时整理着衣服,似乎总在警惕着别人的目光。
“小江!”
姐姐的未婚夫首先发现了我,他快步走来,背上背着背包,双手各提一只鸡。
“让你久等了。”他道歉道,“本来计划搭飞机前来,但飞机不让带这些东西,我父母坚持要带给你们……”
“肯定要带呀!这些是我们自家养的土鸡,跟市场上那些喂激素的完全不同!”岳母插嘴解释,“你们等会儿尝尝,非常滋补!”
姐夫露出了无奈的微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接过他们带来的礼物放进了车后备箱。
“我来我来我来!”岳父急切地想要帮忙,那只看上去黝黑结实的手竟出奇地有力,一手提起鸡鸭,另一手从口袋中掏出几张塑料薄膜,小心翼翼地铺在后备箱内。
“别把你的车弄脏了。”他笑着说。
我挥挥手:“没关系,以后都是一家人,别太客气了。”
他听后,笑得更加开心。
岳母热情地对我说:“你就是橙儿的弟弟吧,啧啧,跟你姐姐一样漂亮。”
我被这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她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丝巾包裹的东西,层层打开后,露出一块雕刻着我名字的木牌。
“我前些日子去庙里为你求的,可灵验了,能保佑你平安!”
她把木牌塞进我口袋:“别嫌弃啊,它不值钱!”
我连忙道谢,感激地收下了。
2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相处得非常融洽。
尽管如此,我还是担心他们能否通过父母的“考验”。
这些年来,母亲为姐姐物色了不少相亲对象。
他们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小有产业的人。
他们都有钱,愿意出彩礼,但并不尊重姐姐。
有个最过分的,竟直接往我家沙发上一躺,命令姐姐帮他脱鞋。
我把他赶出了家门,而母亲却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还让我去向那人道歉,她说这是女人应该做的。
姐姐的眼里闪着泪花,她强忍着泪水。
姐夫是姐姐的大学同学,两人又一起考上了研究生。
他为人诚恳,对姐姐也特别好。
当然,当他第一次来我家时,我还是感到了些许的失望。
在我姐姐的描述中,他是一个既优秀又勤奋,上进务实的人,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但他中等身高,相貌平平,戴着眼镜,穿着打扮显得有些土气。
然而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我发现他确实对我姐姐很好。
他总是先想到姐姐,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征询姐姐的意见。
姐姐受过太多的委屈,但在他身边,她不再会受到伤害。
这一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考察完毕,我对姐姐说,他能成为你的伴侣,关于父母那边,我会想办法。
家庭冲突与爱情坚持:一个跨城乡的婚恋故事
三思过后,唯有直言不讳这一途。
一个月前,我把事情告诉了父母。
母亲怒火中烧,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欲责打姐姐。
我急忙拦下她。
我辩解道:「那位男士为人厚道,性格正直。何不亲眼见见他,再作定夺?」
然而母亲充耳不闻,指着姐姐骂她不知羞耻,主动献殷勤等等。
经过一番耐心的说服,苦口婆心地讲了一个来月。
父母终于松了口,同意见一见这家人。
于是,我和姐姐的丈夫商量,不如趁此机会,顺便把婚事敲定。
……
快到家门口时。
姐姐的父母显然紧张不安。
我微微一笑,让他们放宽心,我父母并非凶神恶煞。
不料一言成谶。
门一开就觉察到气氛不对头。
屋内过分安静。
餐桌上空空如也,厨房也是冷冷清清,毫无待客之道。
我父母愁眉不展地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我走过去对我妈说:「妈,有客人来了。」
母亲懒懒地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什么客人?」
姐姐的父母勉为其难地赔笑,说:「亲家好,这都是自家养的鸡鸭,很新鲜……」
父母抱胸横臂,毫无接过礼物的意思。
姐姐的父母僵硬的手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我赶紧接过礼物,打算放到阳台。
母亲突然尖叫:「臭死了!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把我们家当畜舍了!」
这明显是拐弯抹角的责骂。
一时间,姐姐的父母和姐夫,面色涨红。
我责问:「妈,你这是干什么?昨天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变成这样了?」
母亲回答:「谁跟你说谈得好了?哪里好了?唉,陈江,你虽姓陈,怎能胳膊肘往外拐?」
连珠炮般的话语向我袭来。
我无法反驳她,便让姐姐的父母坐下。
他们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边沿。
姐姐在哪儿?
这时我才意识到,到现在还没见到姐姐,很不正常。
我走到姐姐房间。
门被锁上了,推不开。
隐约能听到哭泣声。
一定是父母把她关起来了。
小时候他们就常把姐姐关在房间反省,不让她吃饭。
这时,阿姨说:「亲家……大妹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您指出来,我们改正。」
叔叔急忙点头赞同。
母亲冷笑一声:「怎么敢呢,您哪里会做错,都是我家女儿不知廉耻,妄想攀您家高枝……」
「哎呀,您这话……」叔叔挠头,头顶汗涔涔的。
「你说现在的孩子真是大胆,连谈恋爱都不告诉我们,以后结婚是不是也不打算通知我们?」
母亲讥笑道:「难得你们远道而来,你看到我们家的条件了,实在配不上你们的宝贝儿子,就到此为止吧。」
逐客令一出,姐姐的父母不得不站起身来。
我又问:「妈,你这到底要干什么?」
母亲指着我鼻子说:「我再说一遍,你要认清谁是你妈,要知道你该站在哪边!」
我说:「您不要小看农村人,他现在虽然穷了点,但已经拿到大公司的录用通知,待遇不错,对我姐姐也好,他们谈了好几年,感情很稳定……」
「谈了好几年,不告诉我?」母亲冷笑,「潜力股是吧,好啊,三十万彩礼,少一分这婚就别想结!」
我们这儿彩礼一般三五万,只是过场。
母亲这样狮子大开口,我算是看透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答应这门亲事。
只是打算羞辱他们一顿,让他们走人。
既然话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
我带着姐姐的父母在附近找了家民宿安顿。
他们连声说不必,不愿让我再破费,可以住姐夫的宿舍。
那种宿舍是两人一间,还有别人在,怎么也不如民宿舒适。
他们连声道谢,言语中,眼眶渐红。
今日母亲的举动,实在有些过分了。
姐弟情深:挑战不公,携手成长
4
在我记事以来,一直困扰我的是父母对我和姐姐的不平等态度。
姐姐在我心中宛如一个光辉的典范。
她的学术成就璀璨夺目,各类奖项数不胜数。
学府期刊上的佳作频繁出现她的名字。
甚至学校的宣传栏也不乏她的风采。
因为我是「陈橙的弟弟」,也因此在学校中备受瞩目。
但父母显然并不宠爱她。
餐桌上,我面前总是摆着鸡腿和排骨,姐姐稍有动筷便会受到责备。
于是,我谎称自己不喜欢肉食,才让姐姐得以分食。
逛街购物时,父母也从不考虑为姐姐添置新衣。
她的衣物都是亲戚们不再穿的旧衣。
高中时期,姐姐为了一条廉价的裙子,节省了自己的生活费。
父母得知后,不但削减了她的生活费,还撕碎了那条裙子。
质问她打扮得如此妖娆,意欲勾引谁人?
后来,我将过年收到的红包偷偷放在姐姐的枕下,希望她能再买一条裙子。
但姐姐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我二年级时考了班级第三名。
妈妈承诺带我去吃肯德基,并未邀请姐姐。
但我执意要带姐姐同去。
妈妈虽口头答应,却只为我点了餐。
姐姐面前空无一物。
她假装不介意,目光投向窗外,但喉咙不断滚动。
我请求妈妈也为姐姐点餐。
妈妈回答:「让她吃你剩下的不就行了?何必操心她?」
想到姐姐将像宠物一样等待我吃剩的食物,我心如刀割。
我推开汉堡说:「姐姐不吃,我也不吃。」
妈妈立刻翻脸,打了姐姐一耳光,斥责她是不是故意挑衅。
姐姐泪流满面,否认了妈妈的指控。
看着姐姐哭泣,我心痛不已,也跟着哭了起来。
妈妈因此确信我们姐弟合谋,她扯住姐姐的头发,当众羞辱她。
她还抓着我的手,逼我揍姐姐。
我不愿动手,但拗不过妈妈的强硬。
一次次的掌掴落在姐姐身上,我只能哭着道歉。
姐姐默默忍受,不发一言。
5
我曾不止一次质问父母,为何如此对待姐姐。
他们坚称姐姐同样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我追问原因,他们却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们认为姐姐终将嫁人,对她的善待是为别人培养儿媳。
我反驳说,即便姐姐嫁人,她仍是我的姐姐。
他们告诫我,长大后就会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如今我已长大,却仍未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我不明白为何不让初中全校第一的姐姐继续升学,而是送她去技校。
若非我以绝食相逼,姐姐现在恐怕只能在工厂流水线上劳作。
我不明白为何只给姐姐一个月三百元的生活费。
我曾亲自去姐姐的学校调查。
物价低廉,三百元的生活费几乎仅够姐姐果腹。
而我一个月却有1500元的生活费,且不住校。
于是我每月节省下一半生活费,偷偷交给姐姐。
姐姐决定考研时,父母又编织了种种理由反对。
他们停止了给姐姐的生活费。
我那时已经上大学,便告诉姐姐,不必担心,我可以做家教挣钱支持她。
姐姐婉拒了我,表示自己也有一些积蓄。
她向父母宣布考研的决定,而非与他们商量。
那一刻,我为姐姐感到无比欣慰。
多年来,她终于可以摆脱父母的控制,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然而,好景不长。
我低估了父母对姐姐的剥削与控制。
家庭纷争与爱情坚持:一个现代婚姻的故事
6
"橙子的电话怎么不通?"我身旁的丈夫坐下,递来一罐可口可乐。
"她手机肯定被父母没收了。"我无心饮用,将可乐放在沙发上。
茶几上摆满了父母精心准备的佳肴。
然而无人动筷,每个人都面露难色。
"三十万的嫁妆,我们借也能筹到。"父亲说。
我叹息:"其实这不是钱的事,我妈……"
母亲似乎没听见,说:"你们家就一个女儿,想多要些钱保障也是情理之中,陈橙确实是个好女孩。"
母亲又道:"你回去和母亲商量下,给我们点时间,把老家房子卖了,应该能筹到。"
我摇头:"别开玩笑了,房子卖了你们住哪?何况我们家真收了这钱,成何体统?我姐姐知道了,恐怕这辈子都不再理我。"
众人又陷入沉默。
我拍腿提议:"不然我回家偷出户口本,你们直接登记,远走高飞如何?"
丈夫反对:"这似乎不妥,结婚总得双方父母同意,不然显得不尊重人。"
尽管母亲如此对他,他依然考虑尊重二字。
真是忠厚老实。
7
夜晚,我回到家中。
还未进门就听到屋内金属撞击声。
刚开门缝,一个碗在我脚下碎裂。
"陈橙!你这无耻之徒,我给你介绍那么多优秀男士,你全看不上,却选了这么个丑陋穷小子,你还要不要脸!"母亲咆哮。
"赵承意怎么了?你了解过他吗?"姐姐反驳,"他是我们学院第一,一毕业就有多家大公司给他工作机会,他人正直努力,对我又好,我不选他选你介绍的那些油腻男,难道选做小三?"
"做小三也比嫁给农村人好!"
"别一口一个农村人,往前数几代,谁家不是农村出身?"姐姐猛推门,"你就是想多收彩礼!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狗,说卖就卖!"
姐姐从未如此顶撞过母亲。
母亲气得发抖,喘气道:"好,好,好,你去嫁!倒贴去!陈橙,你今天走出这门,就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姐姐冷笑,"这些年,你真把我当女儿吗?"
"怎么没当过,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你知不知道感恩?"
"感恩?感恩你把堂姐不要的旧衣给我穿?感恩你在外人面前打我耳光?还是感恩你逼我高中毕业就去工作,给你们挣钱?"
"我不是让你上了大学吗?"母亲反问。
"那是我被保送了!大学费用都是我自己挣,要不是弟弟分我饭钱,我早饿死在北京了!"
我偷偷给姐姐塞钱的事,一直瞒着母亲。
那时确实不够吃,我每次都找父母多要钱。
母亲问为何老是多花钱。
我都推说在恋爱。
没想到姐姐今日激动,全说了出来。
母亲剜来一眼,我陪笑道:
"都是一家人,别生气。"
"好啊,你们姐弟骗我这么久!"
母亲挣脱我手,回厨房拿了根擀面杖。
"我今天不打死你这贱人,你来做我妈!"
我挡在母亲前,说:"姐姐都这么大了,别打了。"
母亲举着擀面杖指我:"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尽管我比母亲高,但还是心生胆怯,不敢再挡。
我催促姐姐:"别愣着了,快跑啊!"
姐姐很固执,说:"让她打!有本事打死我!"
"我还真不手软!"
母亲一棒挥下,我本能地伸手挡。
结果疼得我蹲下,捂着手直吸气。
"有没有事?"姐姐担心,"我看看……"
"都怪你!"
母亲咬牙切齿,又挥棒下来。
我大脑空白,不知所措。
几秒后,想象中的痛没有来。
睁眼,见姐夫抓住母亲的手。
"你来我家做什么?"母亲冷冷道,"这里不欢迎你。"
"阿姨,我知道你不满意我,但我真的很爱橙子,我们经历了许多,我早已把她视为唯一的爱人。"
姐夫突然下跪:"你想打就打我吧,只要你消气,怎么打都可以!"
母亲抱胸,瞥眼姐姐:"哟,还挺痴情。"
"这是我工资卡,这是存折。"姐夫双手递上,"你要的三十万彩礼,给我时间,我一定凑齐。我不会让橙子受委屈,请相信我!"
母亲哼一声,不言语。
姐姐夺过存折,拧他耳朵把他揪起:"赵承意,你有钱装穷人?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能干!我们结婚,要谁同意?"
姐姐拉他出门。
快出门时,母亲问:"陈橙,你想清楚,这个家你还进得来吗?"
姐姐回头看母亲,许久,笑了:
"最后叫你一声妈,你不会真以为,我很留恋这个家吧?"
姐姐的简朴婚礼与内心的坚强
八
牛郎织女再次相会于七夕之夜,我的姐姐亦在此日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缺席了盛大的婚宴,我携女友匆匆赶赴姐姐的爱巢。
那是一间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租房,囍字点缀在每个角落。
姐姐与姐夫身着华美的礼服,向邻居们散发着甜蜜的喜糖。
一切事宜皆以简约为美。
他们没有选择豪华的酒店,也没有邀请亲朋好友。
姐夫的双亲,也仅是透过屏幕送上了遥远的祝福。
入夜,简便的晚饭由姐夫从邻近的餐馆打包而来。
我们齐心协力,将餐桌搬到了客厅的正中。
酒意微醺时。
我的女友忽然嚷着要我讲述儿时的趣事。
姐姐饮了不少酒,面色泛起了红晕。
她笑着搂过我女友的肩膀,兴致勃勃地揭我旧时的短:
“那可真是一言难尽!我记得那年春节我们回乡,他跟一帮小鬼,竟然往厕所扔炮,专挑人进去的时候恶作剧。结果,惹上了村长,村长连裤子都没穿,光着屁股追了出来。”
“那最后抓到了吗?”
“当然抓到了!”姐姐指着我,“你猜怎么着?他跑得最慢,第一个就被逮住了,还被村长揪着耳朵带回了家。”
“那他挨揍了没?”
随后姐姐挨了骂,因为母亲责怪她没看好我。
姐姐的眼神刹那间暗淡了下去。
我急忙举杯转移话题:“往事不要再提,来,咱们干一杯。”
姐姐也随之转换了情绪,笑着附和:“对,都过去了。”
她的眼角闪烁着一滴泪,在灯光下晶莹剔耀。
我一饮而尽,耳畔飘过一句微弱的“我终于有家了”。
这声音细小而空灵,姐夫和你女友均未察觉。
我看向姐姐,她假装打了个哈欠,用小指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九
离开姐姐家时,夜色已深。
姐夫坚持要送我们。
走了一小段路后,他轻拍我的肩膀,歉意地说:
“我还是觉得对你姐姐有所亏欠。”
我反问:“怎么,你出轨了?”
他笑了笑:“别胡说。我就是觉得我们结婚太过简单,虽然你姐姐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祝福。”
我安慰他:“怎么会,我姐一直都很独立……”
“那是因为她身后无人支持,她不得不自立。别人都以为她坚强,其实她的内心很脆弱,容易焦虑,常常自我否定,追求完美,不能看家庭温情剧,一看就会泪流满面……”
我的心好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疼痛难忍。
耳边再次回荡起姐姐的那句话:“我终于有家了。”
一路沉默,临别之际,我对姐夫叮嘱道:“请对我姐姐好一点。”
姐夫深情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十
父母得知姐姐结婚的消息,怒不可遏,摔破了家中的碗。
他们逢人便数落姐姐的不是:
“辛辛苦苦把她养大,竟然白送给了别人!”
“养了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们陈家的祖宗都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太不孝了!”
自此,姐姐真的不再踏足家门。
不论是过年过节还是祖辈的寿辰。
她铁了心似的与家断绝了联系。
亲戚问起,父母也只得愤愤地说:“死了!埋了!跟男人跑了!”
家庭纷争:亲情与金钱的碰撞
11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亲朋好友不再提及,双亲亦不再言及姐姐。
似乎这个家庭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身影。
我与姐姐虽常通过话,但各自忙于生计,久未谋面。
某日清晨,我醒来,习惯性地问道:“父母不在家,我们中午吃什么?”
片刻后,没有回音。
这才惊觉,姐姐已嫁作人妇。
心头泛起一丝落寞。
这日,姐姐突然来电。
“小江,我应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姐姐的啜泣声使我心头一紧。
“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我们的存款,全部给了你的父母!”
我愣在原地,随即请了假,直往姐姐家。
门由姐夫所开,他显得有些局促。
姐姐坐在沙发上,眼眶泛红。
“小江,你说句公道话,他怎么可以不打招呼,把我们辛苦积攒的钱,全给了别人!”
“那不是别人。”姐夫回应,“那是你的父母。”
“有何不同?”姐姐冷笑,“你怎么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我们结婚时,与你父母关系紧张。”姐夫支支吾吾,“我想缓和一下。”
姐姐将抱枕扔过去,“那你就跟他们过吧!”
我问:“给了多少?”
姐夫沉默不语。
姐姐咬牙切齿:“十八万,一文不剩。我们两年多的积蓄,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你怎么想的?”
姐夫说:“就当我借你的,以后一定还上。我就是觉得心里有愧……”
我打断他:“是你主动给的,还是我父母要的?”
“都有吧。”
12
我查看了聊天记录:
姐夫:【阿姨,您好,我是赵承意。】
我妈:【嗯。】
姐夫:【很抱歉我们结婚时,没能邀请您来现场。您和橙子似乎有些误会,我一直想邀请您和叔叔,但她不让。不过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橙子的。】
我妈:【女儿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你别把她泼回来就行。既然不欢迎我,我还去添堵做什么?】
姐夫:【您这话从何而来。我们怎么可能不欢迎您。】
我妈:【得了吧。】
姐夫:【我知道您心中有怨气,我能理解。您之前提出的条件,我会满足,请您给我时间。】
我妈:【十年还是八年,难道要等到你们离婚?】
姐夫:【这样吧,我下个月发了工资一并转给您,您先别告诉橙子。】
我妈:【这还差不多。】
13
我气得要命。
我质问:“这笔钱,你们俩留下过日子,不好吗?”
姐姐冷笑:“还想着过两年攒够首付,现在看,还买房子干嘛?直接睡桥洞算了!”
姐夫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我清楚他真心希望缓和我与父母的关系,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安慰了姐姐几句后,我决定去把钱要回。
回到家中。
父母正在看电视,无人言语。
我坐在一旁,想找个机会开口,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终于,我妈似乎看出我有话要说,眼神一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决定摊牌:“你是不是找姐夫要钱了?”
我妈盯着我,紧闭双唇,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我不禁心慌意乱,但仍坚持道:“他们在外面也不容易,现在一分钱存款都没了……”
“你什么意思,陈江?”我妈大声喊道,“我这么多年把你们拉扯大,就容易吗?”
“我不是说您不容易,是这个钱,我们没必要拿。”
“我没要啊,是他自己要给的。”妈妈说,“再说,谁家结婚不收彩礼?你前年王叔叔女儿嫁人,人家送了辆车呢!”
“那王叔叔不是也给了陪嫁吗?”我反驳,“您要个三五万就算了,这三十万是不是太多了?”
“哪里多!我把你们养大,花了几个三十万你算过吗?”我妈站起来,用手指戳我的头,“我收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怎么是为了我?”
“你以后结婚,娶老婆不要钱?你生孩子不要钱?我孙子上学读书不要钱?”
我妈口水都溅到我脸上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对你好,还有谁这样念着你?你个小没良心的,还胳膊肘往外拐。”
我争辩:“那姐姐也很需要钱啊,她要生孩子了怎么办,她生病了怎么办?”
“谁叫她是女孩!”我妈关了电视,转过身,字字铿锵,“姐姐就该为弟弟付出!”
这真是一场无法沟通的辩论。
别样的婚礼:一场为了亲情的戏码
14
彼此难以沟通。
我于是断了与她商议的念头。
自幼我就有义务护着姐姐。
如今我更应挺身而出。
我拨通了恋人的电话:「玲玲,帮我一个忙好吗?」
15
与玲玲相恋至今已五载。
彼此已经见过家长。
步入婚姻殿堂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父母们总说我们尚且年轻,故此婚事迟迟未定。
某周末,我带着礼物,拜访玲玲双亲。
在餐桌上,我坦白了我的计划。
「这……」
准岳父母面面相觑,显得颇为难。
我恳求:「一切为了姐姐,请您务必扮演一下坏人。」
他们身为教师,向来偏爱姐姐这样的优秀学生。
果然,不久后。
玲玲的父母态度坚决:
「你父母这做法确实有失妥当,自家骨肉,怎能如此对待?」
玲玲父亲推了推眼镜,紧皱双眉。
「唉,你姐姐这孩子真是命途多舛。」
玲玲母亲一声叹息,「算了,这红脸就由我们来扮,一切为了孩子。」
我鞠了一躬,深表感谢:「我代表姐姐,多谢您二位。」
16
五一劳动节假期。
我带着父母再次上门,商讨与玲玲的婚事。
门一开,玲玲母亲照旧迎客,笑容灿烂。
我使了个眼色。
她立刻明白了,笑容顿时收敛,指了指墙角:
「东西就放在那儿。」
我母亲的笑容僵在脸上,两家一向亲厚,今日这般,是何缘故?
她满腹狐疑地看向我,我耸了耸肩,表示一头雾水。
餐桌上,菜肴丰盛。
但气氛却有些异样。
母亲依旧夸奖玲玲,玲玲却不像往常那般热情,只淡淡地回应。
父亲频频与玲玲父亲碰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时间,父母显得不知所措,频频向我示意。
四周寂静无声。
只能听到我「吸溜吸溜」的喝汤声。
玲玲在桌下轻踹我一脚,示意我轻些。
最终,岳父吃罢,敲了敲筷子,淡然道:
「亲家母,咱们不妨直说,我觉得你们之前的条件诚意不足,我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