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镜呈同性相爱十年，受世俗歧视，一路走的艰难。

可在他事业有成之际，却对我变了心，身边的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我被他姐姐找来的几个粗鄙男人不堪的强迫着压在身下，还被拍下视频。

而会发生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他姐姐想让他恢复正常的娶妻生子。

事后，沈镜呈嫌我肮脏，恶心，不肯再碰我。

可他不知道我病了，身患严重抑郁，我终于心如死灰，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

沈镜呈却疯了。

1

医院里，我神情空洞恍惚、面容惨白的瑟缩在病床的一角，浑身上下布满了青紫不堪的痕迹，只觉心如死灰。

我爱了沈镜呈整整十年，可当我在巷子里遭受多个肮脏大汉侵犯时，沈镜呈却在陪着他的新情人，何述玉。

那个情人我见过，秀峻清高，和我年轻时的是同一种类型。

收到消息的沈镜呈终于匆忙赶来，入眼便是我这副模样，顿时失神落魄的唇全白了，手指都在抖，仿佛他还有多在意我一般。

“怎么会这样……”

“阿斐，怪我来晚了……”

沈镜呈冲上前，想抱住我。

可他在触碰到我肌肤的前一秒，我没有错过他微微僵住的手指。

一瞬间，我疼的血肉模糊。

我知道，他嫌我的身体脏了，觉得我恶心。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告诉沈镜呈，让我变成这幅不堪模样的始作俑者。

我和他一起十年的情分，如今我什么也不再妄想，只求他把那人送进监狱。

我嶙峋骨瘦的手指一把抓住沈镜呈，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

“是沈妙同干的。”

说出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干燥的不成样。

我勉强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小声问他，“镜呈，你会帮我的对吗。”

可沈镜呈听到这话，却沉默了下来，眼眸痛苦的避开了我的视线。

霎时，我的心直直坠到了谷底，一片灰暗无光。

为什么沈镜呈听到我提起沈妙同一点也不惊讶，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说不定沈镜呈已经看过我那段不堪恶心的视频了。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胡思乱想，理智分明告诉我要冷静，可我根本克制不住。

回想起巷子里发生的那一幕，我恐惧到满身冷汗，浑身都不受控制的发抖痉挛，恶心到直想把胃囊的酸水吐出。

可更让我痛苦绝望的，还是沈镜呈接下来的话。

他说，“阿斐，我会弥补你的。”

“可沈妙同是我亲姐姐，我唯一还在世的亲人了，我不能这么做。”

我面上一瞬间失尽血色，无端的绝望在蔓延，神色恍惚的厉害，“所以，我活该被人这样对待是吗？”

沈镜呈张了张唇，似想辩解什么，最终还是冷下心来移开了目光，“阿斐，对不起。”

我怔怔的望向他，这一刻，我终于万念俱灰，眼中没了光彩。

2

我麻木的想，我和沈镜呈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那十年，我与他不顾世俗的相爱，没有父母的支持，在简陋逼仄雨天漏水的房屋，穷到每日吃着同一碗泡面，一路艰难的扶持过来。

可当他功成名遂后，却像变了一个人。

每日外出应酬，日夜不归家，身边的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成了江城有名的浪荡子。

留给我的只有空洞冰冷的房屋。

还记得我发现他第一个情人的存在时，剥心掏肝一样疼的我无法呼吸。

我不甘心放弃这十年的感情，对沈镜呈吵过、闹过，求过他。

甚至一度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否定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好，哪里没做对，才会惹的沈镜呈对我厌烦。

还在十周年纪念日这天买好礼物和捧花，亲自下厨做好烛光晚餐，试图与沈镜呈能重归于好。

可这一晚，沈镜呈却迟迟未归。

我不得已从共同好友手里问起沈镜呈的行踪，提着买好的捧花和礼物去找他。

却在路边看到和我隔着一扇玻璃墙的法式餐厅内，沈镜呈抱着另一个年轻男人在虔诚的轻吻，神色是我很久都未见过的温柔。

手里的捧花摔散一地，我怔怔的看着他怀中那人和我七分像的眉目和气质，心口蓦地出现窒息的抽痛感，让我忽然就感到了极端的怠倦疲累。

我把礼物扔进垃圾桶，丢魂失魄的往回走。

直到被几个恶心的男人拖扯进窄长发臭的巷子里，昏暗中，我还看到了沈妙同那张恶意刻薄的脸，手持手机录下了满地秽乱不堪，和我惊惶绝望的惊叫。

从此，我陷入了脏污恶浊的泥泞，再也洗不干净了。

3

出于内疚感，在我出院后，沈镜呈突然就收了心，恢复成了以往体贴顾家的模样。

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我无法释然他在我满身狼藉时，那一瞬间微微流露出的嫌恶。

更无法释怀他放过了伤害我的沈妙同。

沈镜呈也再没有碰过我。

他自知对我亏欠，每日从公司处理完业务归家，都会带回一支蓝玫瑰讨我开心。

可沈镜呈忘了，我根本不喜欢玫瑰，我中意的花是桔梗。

况且我早就知道，沈镜呈每日都会买下一捧数量九百九十九支的蓝玫瑰送给何述玉。

至于带回家的那一支，只是用来敷衍搪塞我的罢了。

可我从来都不点破，只是平静又麻木的接过，转身再扔进垃圾桶里。

我和沈镜呈如今堪堪维持的平和表象，就像个一触即溃的假象。

无数个深夜里，我被自我厌弃的痛苦折磨到情绪崩溃无法入眠，竭斯底里的想发疯时，独自站在寒风灌溉的阳台里，总能自上而下俯瞰到沈镜呈出现在楼底，与何述玉唇齿相依、亲密无间的一幕。

从一开始的心如刀割，再一日比一日麻木，仿佛被蛀虫慢慢啃噬掏空了躯体，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在腐烂。

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像是病了，却无法自愈根治。

于是，我向沈镜呈提出离婚分开的念头。

可我不知道沈镜呈为什么不同意，甚至对我提出这件事赫然而怒，他明明早就不爱我了。

“不可能。”

“顾文斐，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没再吭声。

只是神情恹恹的垂下头，在他面前愈来愈沉默。

4

直到一日晚上，沈镜呈出去应酬。

回来时已经是凌晨，在沙发上醉倒的不省人事。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想起去帮沈镜呈解开颈部系带，好让他进房里睡。

刚靠近，便见沈镜呈突然睁开因醉酒猩红的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目光晦暗发寒，似夹杂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恨意。

见状，我朝他伸去的手顿在了半空，心口突然发凉，像有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实即将浮出水面。

我听到沈镜呈冷冰冰的对我说，“你知道吗，因为你，我妈到死都死的不安宁，口中一直念着我的名字，希望我能恢复正常的娶妻生子。”

“可我却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顾文斐，我后悔和你在一起了。”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浑身血液砭骨寒冷，整个人无法自控的发起抖起来。

沈镜呈怎么能这样说。

失去父母的何止是他一人。

十年前，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不顾父母阻拦胁迫，甚至因他一意孤行的与父母断绝了往来。

直到五年后，心中一直记挂我的父母偷偷来看我，却在回去的路上不幸出车祸意外双亡。

在他们死之前，我都没来得及再与他们见一面。

那时的我凄入肝脾，后悔的情绪让我几乎崩溃。

是沈镜呈在一旁不分昼夜的安抚我、照顾我，承诺会永远爱我陪伴在我身旁，才让我一点一点的从悲痛中走出。

我说为什么一夜之间，沈镜呈突然对我冷淡了起来，身边情人不断，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甚至连沈妙同找人侵犯我的原因，我也猜到了。

都是为了沈镜呈他妈死前念叨的，希望他恢复正常的娶妻生子。

也许沈妙同觉得只要我身子脏了，沈镜呈就会嫌弃我肮脏恶心，和我分开。

可是她不知道，就算没有了我，也还有其他更年轻的男人纠缠沈镜呈，只要沈镜呈的取向是男性，他就永远都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耳边一片嗡鸣，眼前锃亮刺目的我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

我只记得我哭了笑，笑了又继续哭，惨痛的像个疯子一样在哀嚎。

等我再稍微恢复意识时，手腕处传来了尖锐的疼痛感。

手腕上被划出了几道极深的口子，鲜血汩汩从中流出，混合着手臂上布满的新旧不一、被我划的伤痕累累的疤痕，看起来狰狞恐怖极了。

我随手扔掉手中尖锐的利器，脱力的靠墙瘫倒在地，额上冷汗涔涔，唇色惨白似纸。

直到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沈镜呈敲响了厕所的门，“阿斐，你在里面吗？”

我胡乱的应了一声，终于从失神迷茫的状态中重新收拢理智，撑着墙慢慢站起身。

我毫无情绪起伏的扫过手臂上鲜血略显凝固结痂的口子，早已习以为常，平静木然地把卷起的袖子放下遮盖住手臂，才走了出去。

此刻的沈镜呈早已忘了醉酒时，对我说过的比刀子还狠的话，面对我神情依旧和往常一样。

他突然注意到我的脸色惨淡灰白，眼神迟缓木然，好似一夜间缺失了某种情绪，衬衣袖口亦凌乱的不成样。

可沈镜呈注视着我，只是在原地顿了顿，“阿斐，你……”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视若无睹的走开了。

明明沈镜呈再走前一步，或再追问几句，就能发现我此刻的异常，或看见我袖口边缘沾上的干涸血渍，可是他没有。

我心中悲哀极了。

沈镜呈早就不在意我了。

5

一周后，沈妙同突然找上门来。

她一进门，便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浑身穿的珠光贵气。

一看就知，她最近在沈镜呈的庇护下过的有多滋润。

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陷入泞泥肮脏境地的祸首罪魁，手指不自觉的捏紧到青紫发黑，手背青筋死死迸起。

不过短短三年，沈妙同从以前得知我是京才大学毕业时，看我的眼里带着的拘谨和自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蔑和恶心。

“没想到，你这样都还有脸继续待在小呈身边，是我低估了你的脸皮。”

她冷冷道，“限你一个月以内离开小呈，要不然有关你那天晚上，被那么多脏男人糟践到令人作呕模样的视频我会转发给小呈，让他也看看你有多下贱。”

沈妙同的这番话，让我一瞬间血液凝冻，好像倏忽间便回到了那日绝望不堪的黑暗里。

我用尽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

恐惧让我全身渗满了冷汗，唇色死白，手指在痉挛颤抖。

仿佛只是晃眼之间，又仿佛像过了很久，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硬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在她面前露怯。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沈镜呈嫌我脏，把我抛弃后或许会恢复正常取向，让他完成你母亲临死前的遗愿传宗接代娶妻生子吗？”

我笑出泪来，看沈妙同宛如一个笑话，“如今沈镜呈确实是厌弃我了，看我一眼都觉得脏，可他早就找到其他男人替代我，做我的替身了。”

“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沈镜呈的性取向也不可能喜欢女人，和别的女人一起，更不可能愿意娶妻生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愿了……”

我看着沈妙同猛然一变俨如被戳到痛处的难看脸色，心理突然产生了莫大的快意。

沈妙同气急了，“你胡说，顾文斐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任你继续待在小呈身边，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到最后，我其实已经忘了沈妙同还说了什么话，又是怎么离去的了。

我只记得沈妙同走后，我在桌前发了很久的愣。

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目光混沌。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理状态似乎越来越差了，总是喜欢发呆，一发就是一下午。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