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吃流量红利,娱乐公司黑心老板逼我和搭档卖腐。选对流量密码,组合爆火,搭档直接单飞,我却只能回老家直播卖麻辣烫。只是你单飞就单飞,忽然空降到我直播间当榜一大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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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七月,又是下午,天热得人心慌。我从车里下来,车外的热气立刻烫得我皮肤发紧。
我赶紧加快步伐,推开“尚记麻辣烫”的大门。
冷气扑面而来,不等我松口气,我的直播助理小王就挤眉弄眼地凑了过来:“恭喜老板,你又上热搜啦!”
又上热搜?
这个“又”字说的,就好像我是什么当红明星似的。
“我都偶像退役四五年了,现在就一卖麻辣烫的,那些狗仔还盯着我啊?”我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怎么回事啊?说吧。”
助理小王一乐:“这次还真不是狗仔的错,是大明星冉舟前两天去我们的一个分店吃麻辣烫,还发了一条微博。”
冉舟?
听见这个名字,我就觉得眉心一跳。
冉舟,天才歌手兼制作人,几乎没有黑历史,出道七年依然红透半边天。
而我是他“几乎没有的黑历史”里最突出的污点——他的前队友尚嘉树,如今是个卖麻辣烫的小老板。
冉舟和我都是选秀出道,那会儿我俩隶属于同一个公司,大老板给选秀主办方塞了不少钱。
别误会,冉舟一上台就口碑爆炸保送出道,需要塞钱才能出道的人只有我而已。
选秀结束后,我们七个成功出道的人组成了一个限时团。然而我唱歌拉胯跳舞打滑作曲没天赋,全靠老板砸钱,最后混了个门面担当。
可能因为门面不行,总之这个团不温不火,勉勉强强活了一年,到期就解散了。
之后,老板大概是不甘心给我花的钱打水漂,硬把我和冉舟捏在一起,组了个双人组合,取名“盛夏蝉鸣”。
很难想象老板取名时的精神状态,可能是他被窗外的蝉吵得实在不行了,但好消息是我们出圈了。
是的,就是因为那个“我在盛夏把那个橘子汽水味的少年那什么出蝉鸣”的破梗。
这导致后续很长一段时间内,冉舟的黑称是“蝉哥”,我的黑称是“丑橘”。
而黑心老板立刻顺势开始炒我们俩的CP,人设是稳重老干部和冒失小可爱。当然,起初我对冒失小可爱这个人设非常有意见,但等我发现老干部人设不能在公共场合玩手机之后就没意见了,小可爱挺好的,我就是小可爱。
事实证明,老板这一次的选择非常成功,他抓住了偶像卖腐营业的风口,我哪怕是一头猪,栓在冉舟的裤腰带上也能上天。
“盛夏蝉鸣”几乎是白日飞升,而冉舟的黑称也从嘲笑他唱歌难听的“蝉哥”,变成了讽刺他靠卖腐飞升的“嫦娥”。
可见网友的烂梗创造力是无穷的。
可惜,那是“盛夏蝉鸣”最火的时光,也是最后的时光。
我的业务能力太差,组合周年庆之后,冉舟高调单飞,我则和经纪公司解约,带着做偶像时攒下的存款,回老家开了一家尚记麻辣烫。
从那一刻起,我们的人生走向了天差地别的方向。
他是全民追捧的天才歌手兼制作人,成名曲响彻大街小巷所有的小超市和饮食店,而我只能一边在店里循环他的专辑,一边直播煮麻辣烫,从偶像尚嘉树变成了主播“麻辣尚小树”。
“尚哥,冉舟的粉丝又说你蹭她们哥哥热度了。”小王故意掐着嗓子,用一种格外恶心的语调笑话我。
我作势踹了她一脚,抢过她的手机看了看,发现是热搜第四名是冉舟的七周年新专辑,第十四才是关于我的热搜:#冉舟锐评前队友麻辣烫#
“嘁,我用得着蹭他热度?”我一边点进热搜话题去找冉舟到底说了什么,一边随口道,“我现在可是全网三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三百万啊,我出道那会儿,那个七人组合所有人的粉丝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小王听得一乐:“是是是,谁不知道您是大主播呢?”
我终于找到了冉舟的原微博,他发了一张麻辣烫的照片,白瓷碗上清晰地写着“尚记”二字,配文则是“麻辣烫挺好吃的,可惜老板不在”。这条微博是今天新发的,底下的评论有两千多条,还在不断地增加。
话题里,不少娱乐圈营销号正在煽风点火,充满了“盛夏蝉鸣再聚首”或者“尚嘉树对冉舟避而不见”这种内容,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些营销号发“盘点你最意难平的十大CP,盛夏蝉鸣高居榜首”之类的东西。
我好奇地点进这条盘点想看看评论。
然后被冉舟唯粉骂了出来。
“无聊,这些营销号也没些新手段,就是借着我蹭冉舟而已。”我把手机还给小王,“店里上了热搜,明天起估计就会有探店主播或者冉舟的粉丝过来打卡,你通知一下所有店长,今天晚上务必把所有物料全部盘点一遍,千万不要出舆情事故。”
“还用您说,我一看到这条热搜就通知过了。”小王美滋滋地邀功,“我还安排了人手,明天去各个分店监督。”
我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等扛过这一波热度,我给大家多发两个月工资作为奖金。”
小王眉开眼笑:“老板大气,老板英明,老板您今晚还直播吗?我怕直播间的评论控不住。”
我每周会直播四次,其他时间拍一些探店视频或者带货视频,主要直播内容是煮麻辣烫顺便陪聊。
小王的担忧很有道理,我略做考虑,道:“没关系,偶像才要控评,我们主播只怕没热度。”
“老板你真行。”小王心悦诚服,“这是今天晚上的直播台本,您看看。”
我接过来跟她对了一会儿词,又核对了一下等会儿评论里的托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七点。
我打开直播间,站在了汤锅面前。
“家人们晚上好,我是麻辣尚小树!”直播间刚开始的人流量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路人,我随口找着话题,和寥寥几条评论互动。
“主播晚上好呀~”
“晚上好呀,你们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呀?”
“烤鸭!”
“土豆炖鸡。”
“就吃了一碗面。”
……
晚餐这个话题很容易打开突破口,评论渐渐多了起来,右上角的直播热度稳步上升,但并没有被大量粉丝冲击的迹象。
我略微放心了一些,开始按照台本和大家聊天。小王适时把一张外卖订单拿过来,我瞄了一眼,一边聊,一边麻利地用夹子夹取菜品。
“土豆,豆腐,冬瓜,贡菜,午餐肉……我们店里的午餐肉很好吃哦,是专门找厂家定制的,不是那种大路货。”我娴熟地介绍着店里的特色,“喜欢的家人也可以点击购物车7号链接下单的哈,有普通和蛋黄两种口味,空口吃,煮着吃,煎着吃,都可以,都很好吃。”
火锅川粉放得有点高,又比较滑,我侧着身很难夹起来,只能背对着镜头去夹:“给家人多放一点川粉。说起来,这个川粉也是我之前去四川的时候,专门找的一家品牌,估计很多家人听过这个故事。”
余光里,我看见小王冲我疯狂地招手。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但当了这么多年偶像,我的表情管理能力胜过90%的主播同行,脸上的营业微笑绝对连角度都没变,淡定地走回锅边,把盆里的材料扣进干净的手勺,放进涮锅里。
趁这个机会,我赶紧看了一眼直播间。
评论疯狂地滚动着,手机甚至有些卡住,直播间人数还飞速上涨,我一时间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小王急了,拿起提词板唰唰唰写了几笔给我看。
【冉舟来了!!!】
我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冉舟来了?
他亲自来了?
他来干什么!!!
评论果然已经变得无比混乱,有冉舟粉丝在狂刷冉舟的应援词,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在问冉舟是谁,还有一小撮奇怪的观众喜极而泣,直呼嗑到了嗑到了!
你们到底嗑到了什么啊!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我举着手勺难得不知所措,还没等我想好接下来怎么控场,那个明晃晃挂着明星认证、名叫冉舟的ID忽然给我砸了一个超级游艇,价值两千块。
紧接着是第二个。
冉舟一口气给我砸了十个礼物,直接把自己砸到了榜一,接下来却没动静了。
幸好幸好,两万块钱而已,我接个小商单就有了。
我木着脸,把手勺里涮好的麻辣烫倒进包装盒,封口打包贴标签,放到外卖区,然后用手勺敲了敲热气腾腾的涮锅,故作轻松地说:“哇,谢谢冉舟老板的十个超级游艇!大家快刷一波老板大气,老板真是太大气了!老板想吃点什么?我亲自给您做!不过我做的麻辣烫只送本市哦。”
冉舟立刻发了一条付费醒目留言:等下我打你电话。
“当啷”一声,我的手勺掉进了涮锅里。
“不好意思啊家人们,今天的直播出了点意外,得提前结束了。”我努力维持着笑容,但即便不去看反馈屏,也知道我现在笑得有多难看,“明天同一时间,关注麻辣尚小树直播间,我会给家人们带来全新福利哦!”
强撑着说完台词,我直接关掉了直播后台。
“太棒了哥。”小王眼泪汪汪。
我也有种劫后余生的自豪:“那是,你哥哥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就算是冉舟也没法阻止我说完口播词。”
小王缓缓摇了摇头,说:“不,我的意思是,太棒了,我高中嗑的CP居然有售后了!”
……都说了不要什么都嗑啊!
我无能狂怒:“你高中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嗑什么CP?”
小王谄媚地替我解下围裙:“嗐,这怎么能怪我呢?都怪您和您搭档那会儿演得太真了。”
是啊,那可是黑心老板这辈子最成功的企划。时至今日,依然可以在营销号“盘点最让人意难平的十对兄弟情”里看见“盛夏蝉鸣”这四个字。
小王还有些幽怨:“老板,您当年和冉舟卖兄弟情卖得那么成功,为什么卖一半就跑了?你知道你们有多缺德吗?”
我略有点心虚,只能粗暴地打断她:“多少年前的事了!营业而已,不要当真。”
“好吧。那老板,咱们今天算直播事故了吧?怎么办啊?”小王忧虑地问。
“还能怎么办?”我沉痛地回答,“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只能给家人们送一波福利了,明天所有的麻辣烫小火锅礼盒通通六折!”
小王:“……”
她的表情立刻从忧虑变成了鄙夷:“不愧是你啊老板,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挣钱。”
“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嘛。”我挥了挥手,“好了,你们今天没事的话早点下班吧。”
直播间的工作人员们很快离开了,偌大的后厨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狠狠松了口气,不自觉得苦笑起来。
为什么卖兄弟情卖到一半跑了?
因为再卖就要变成真爱了啊!
营销号都说“盛夏蝉鸣”解散是因为冉舟唯粉向公司施压,但黑红流量也是流量,唯粉骂得再厉害又如何?不妨碍黑心老板挣钱啊!
那可是当时最火的兄弟情CP,黑心老板除非是脑子里进了红油火锅底料,才会决定解散这个组合。
我永远都记得提出解散组合时,老板宛如便秘的表情。
他不允许,我便直接提出了解约。
冉舟,荧幕上的他不苟言笑,一身老干部气质,对歌曲以外的东西漠不关心。其实私底下他很喜欢讲冷笑话,喜欢吃辣,喜欢跟我一起偷吃宵夜,然后第二天上称被形体课老师骂个狗血淋头。
我们在综艺节目里眼神拉丝,在机场无意触碰,在演出时小动作不断,甚至在发微博时暗通款曲,说一些只有对方才懂的暗语。
我们在公司的安排下演绎一切恋爱的幻象,又义正辞严地告诉粉丝们我们真的只是好兄弟好朋友,只是互相欣赏。
到后来,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一面的我们才是真实的关系,甚至分不清,我对他的爱到底是演出来给粉丝看的,还是我真的……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
但我不能毁掉冉舟,他合该有更美好的未来。
知道我要解散组合的时候,冉舟气得摔了吉他,威胁我说只要我走出这个门,他就再也不见我,否则他就是狗。
但他今天是个什么意思?
没等我想出个一二三来,手机忽然催命似的响起来,尖锐的铃声直接驱散了我那点旖旎心思。
我赶紧接起来:“喂?哪位?”
“是我,冉舟。”久违的熟悉嗓音在那头响起,带着一点鼻音,轻笑着问,“尚老板,有空给我下一碗麻辣烫吗?”
我张了张嘴,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上哪儿搞到的我的手机号码?”
离开组合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手机号码。
冉舟泰然自若:“你的午餐肉供应商是我老舅的朋友的二姑的儿媳妇。”
我听得头疼:“你等我去超市门口摇明白了再说。”
“回头再去吧,我现在饿着呢。”冉舟说,“我就在锡兰酒店,给我送一碗麻辣烫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迟疑着问:“还吃重麻重辣么?”
“不了。”冉舟一本正经地回答,“今天感冒,就吃中辣吧,润润嗓子。”
我:“……”
你们四川人啊!!
虽然很想吐槽,但我还是熟练地做了一碗麻辣烫,准备拿给冉舟。
没有了其他工作人员,后厨变得十分安静,只有涮锅咕嘟嘟地沸腾着。
我把煮好的麻辣烫倒进碗里,舀进两勺辣椒糊,一小勺花椒粉,然后用大汤勺添水。
恍惚间,我想起自己还在做偶像的时候。
为了上镜的时候好看,公司对我和冉舟的体重管理非常严格,由于我是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花瓶,经纪人更是对我严防死守。别说麻辣烫了,我多吃一口西兰花都不行。
白天要训练,晚上还没饭吃,我饿得睡不着觉,跟冉舟赌咒发誓,等我退圈了我就卖麻辣烫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肥牛卷,五花肉,呼儿将出换美酒。
冉舟先是笑我没文化,然后跟我一起畅想未来,说到时候我开麻辣烫店,他就来给我写宣传曲,站在我门口唱歌给我引流。
他问:“尚嘉树,我这算不算技术入股?”
我故作大方:“行啊,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
冉舟一愣,接着大笑:“好烂的梗,明天的营业微博就发这个吧。”
他说得太坦荡,轻易就化解了所有试探和暧昧,那时的我只能张了张嘴,胡乱应了一声好。
“咔嚓”一声,我用热封口机把麻辣烫封死,装进手提袋,拿了两套餐具。
出门的时候,隔壁的水果店还没关,我又去买了两瓶鲜榨梨汁。
带着这么一包东西,我开车到了锡兰酒店,大概是冉舟提前交代过,前台没拦我,我顺利地上了楼。
等站在他房间门口,我又迟疑了。
我们已经……已经四年没见了,等会儿聊点啥?
算了,别多想。
我嘀咕着劝了自己一句,按了一下门铃。
屋里很快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冉舟有些沉闷的嗓音:“谁啊?”
我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您好,您的美团外卖到了!”
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地拍了一下嘴巴。
什么时候我这一紧张就爱说烂梗的毛病才能好!能不能吃点中药调理一下啊!
没等我想办法补救,冉舟已经打开了房门。
下一秒,我瞳孔地震:这货没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