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村里

元月谈情 2024-09-11 04:14:10

我又回来了,这次回来住了一晚,老家的习俗,过丧事的前一天晚上守灵,点纸。

姐姐大老远也赶回来了,跟着姐姐,我心里踏实多了。就喜欢跟在姐姐身后,她怎么行事,我照着行就对了。

趁着别人祭献的时间,我们叫上三姑,小姑去奶奶住过的小院子。三姑靠在椅子上捶了捶走累的双腿说道,我们只有坐到这里才心宽肠展。我也有同感,根在这里,心就在这里,这一点哄不了人。

三姑对小院子的感情比我更深厚,她娓娓道来,我们洗耳恭听,她说她记得这里原先的房子是软门,门前有石墩,有柱子,原来的主人走了,你爷爷手里把这块窝买下,一家人才从那拥挤的老院里搬出来。院子下面有九间地窑,小时候就爱去那里玩,小叔接口道,可不是嘛,地窑前头台阶窄窄的一溜,玩的时候都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滚到沟里......原来,石头小院和地窑也是他们小时候的乐园,地窑从他们小的时候就废弃了,慢慢的都塌完了,石头也被人拆的盖了房子。

小姑说,看来看去还是这里美,她对着旁边的小叔说,你快把边上那间修起来,回来住时宽宽的。小婶听见了插话道,不修,镇上就有房子,以后回来住那里。三姑说,那里远我们可不去,不是腿疼就是脚疼的。

上面的老院,中间的小院,下面的地窑,几代人的记忆拼凑出一个从前。似水流年,风物变换,可是记忆仍在,姐姐指着房子东边的方向说,那儿原来好多树,爸爸就爱栽,桃树呀山楂的栽满了,桃儿呀山楂呀可是没少吃,指着眼前的坡地说,这里的金针花也不见了。她说的我都知道,是她的记忆,同样是我的,也是哥哥的,也是妹妹的......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啊,怎么能忘?而今只能在心里守护了。

小时候的好多东西,好多年就不变地在那里,春夏秋冬不看就知道它们在,可是过上三五年,或者十几二十年再去看,它们便不见踪影,不是被毁了,就是转移了,像人一样自谋生路,不在原地,不复原样,徒留人伤怀。

姐姐还说,妹妹几个月的时候,妈妈让她看着妹妹,还带着我在院子边玩。她一下没看住,我就掉进酸枣刺里了,姐姐怀里抱着妹妹,腾不出手管我,正好二婶从地里回来把我从酸枣刺上摘下来。当时脸上身上都被酸枣刺扎破了,流了好多血。

我也隐约记得我绕着槐树转圈,有可能是跑得快了些,本来绕着树的胳膊松开了被甩出去的,然后整个人被酸枣刺挂住了,上不去下不来,我疼得哇哇大哭,晚上睡在凉席上,都不敢盖被子。那一晚,姐姐挨了奶奶好多骂。

这次回故乡,除了悼念亲人,就是回顾从前,长辈们的叙述里,有我们年幼无知的模样,我们的回想里有疼痛的记忆,更有简单的快乐。过去的点点滴滴构成一个血肉丰满的我,我想:每一个小小的身躯都一样,从无知到求知,从简单到深刻的路上不断披荆斩棘地行进着吧。

我就奇怪,怎么每次回去都绕不开院子的话题,从每个人口里说出来的都是这个院子原来怎么怎么样,有什么有什么,而那些都是前人留下的,和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带不走它,只能一次一次地回来,看着它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渐渐地失了它的颜色,淡了它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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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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