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的名字和将军早死的白月光相似,
我便被他八抬大轿娶回家做了正妻。
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可怜,就连我娘也握着我的手感叹我未来日子难过。
可只有我知道,做不做替身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会成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毕竟男人哪有权势香。
1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
“那就她吧,儿子娶她。”
十里长街遍地红妆,唢呐声连绵不断,花轿摇摇晃晃。
我从不起眼的礼部侍郎次女,一跃成为了镇国将军夫人。
只因为我的名字,曲如屏,和将军的白月光沈似画出现在一句诗里。
新婚之夜,我顶着华贵的凤冠霞帔坐在喜床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见到了我的夫君,赵禹之。
鸳鸯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如我所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淡的脸。
他望着我,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黯然。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抿唇一笑,低低唤了一声“夫君”,然后垂下头来。
他冷冷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我分明看见他的耳尖红了一块。
我长得算是出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不比京中诸多世家女子的明艳,更偏向于江南女子的温婉。
而沈似画,恰好是江南女子。
“将军,将军!”
外头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将军快去看看吧,我们姨娘疼的不行了!”
赵禹之听见侍女的哭喊声,急匆匆的打开门。
而我,也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门口。
“将军快去看看吧,我们姨娘不知道怎么了,已经疼了好些时辰,偏偏因为今日府中大喜不肯喊郎中。”
赵禹之皱着眉头就要往外赶,被我伸手拽住了衣袖。
他似乎才想起来有个我这个新婚妻子,愧疚的望向我。
“我去去便回,你若是倦了便自己先歇下。”
我摇摇头,朱唇轻启:“我随夫君一同去瞧瞧。”
宁桐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病在这个时候。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给我这个新进门的夫人下马威。
若我今日放赵禹之去了,他必然回不来。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来日我就会成为这上京城的笑柄。
所以,我要和赵禹之一起去。
这样旁人只会赞我宽容大度,心地善良。
我要瞧瞧,这位备受宠爱的宁姨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刚踏进芳雪居,我就看见一袭蓝色衣裙扑进了赵禹之怀里。
“赵郎。”
女子垂泣声声,好不动听。
直到赵禹之扶着她坐下,我才看清她的脸。
肌肤胜雪,目若秋水,额间点着一朵莲。
重要的是,她真的与已故的沈似雪有七分像。
只可惜,赝品就是赝品,我见过的沈似雪,眼底是不会流露出这点算计的。
“夫君,不替这位妹妹请医师吗?”
直到我出声,那位宁姨娘才发现我的存在。
出口便是含情脉脉的一声“赵郎”。
她委屈的看向赵禹之,活像我欺负了她一般。
“这位是?”
我身上的喜服和头上的凤冠还未换下,我就不信她真看不出我是谁。
只不过,矫揉造作,故意拿乔罢了。
“我是将军新娶的夫人。”
还未等赵禹之向她解释我的身份,我便已经自己说出口。
未过门前我还暗暗期待过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独得将军宠爱。
如今一看,不过是个菟丝花般的女子。
2
“夫君,可要叫人喊医师来瞧瞧?”
“我怕耽搁久了,对妹妹的身子不好。”
我轻声说着,眼神中故作担忧。
“夫人说的是,来人啊,去请杨医师来。”赵禹之眼中是满满的担忧情切。
宁桐闻言赶忙出声阻拦:“今日府中大喜,赵郎切莫为我冲了这喜事。”
美人眼眶泛红,声音柔弱,惹人垂怜。
只可惜,那副病容,实在太假。
只有赵禹之这样整日忙着在战场厮杀,心思简单的男子才看不出来。
她怕,怕医师来了她会露出马脚。
可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意呢?
我刚入门,她便演这一出戏来给我威风瞧,那么我便要还赠她些什么。
“夫君”,我微微一笑,冲他福了福身子。
“如屏以为,妹妹的身子为重,左右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你我都觉得无伤大雅,便是请医师也无碍。”
这番话出口,任谁都会觉得我心思善良,又有容人雅量。
愿意冒着大喜之日的晦气,去替夫君的妾室请医师。
包括,赵禹之。
“夫人说得对,那便派人去请医师来给桐儿瞧瞧。”
说完,他冲我歉疚的点了点头。
“委屈夫人了。”
“妾身不委屈,能为夫君分忧,妾身之幸。”
我没有错过赵禹之眼中的一抹赞赏,自然也没有错过宁桐一闪而过的嫉恨。
后宅的这些弯弯绕绕,我自幼便浸透其中,宁桐这一招,实在是愚蠢。
只怕这一夜过后,她在赵禹之心目中的形象,会大打折扣。
赵禹之偏爱她,不过是因为她像沈似画。
而沈似画,一身傲骨。
绝不会作践自己,来博取男人的垂怜。
医师很快就来了,哪怕宁桐再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
“回将军,宁姨娘脉象无碍。”
“杨医师,你确没诊错?”
“老夫观姨娘脉象,并无大碍,除了一点气血亏虚,只不过这前些日子就已经给姨娘开了汤药,正在滋补着。”
赵禹之的眉头紧皱,唇抿成一条线。
聪明如他,想来已经猜到了今日这一出戏是演的。
“来人啊,送杨医师出去吧。”
医师一走,赵禹之脸色难看的吓人。
“赵郎”,宁桐还娇滴滴的喊着,眸光潋滟。
“夫君可是觉得医师瞧得不好?我在家中时有个惯用的医师,或许我可以派人去将他请来给宁姨娘瞧瞧?”
我故作不知,语气轻柔的问出口。
赵禹之闻此,更是心生愧意。
“夫人累了吧,我先陪夫人回去歇息。”
“那妹妹这呢。”
“医师既然看过了说是无碍,那便没什么大碍,仔细服药便是。”
他转过身抬眸看向我,不再去看宁桐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
赵禹之让人看着宁桐把汤药服下,便领着我回了兰苑。
离开时只留下一句:“明日请安时,记得给夫人敬茶。”
洞房花烛夜,倘若我没有留住赵禹之,任由他宿在宁桐屋里。
那么自此,我在这将军府,就成了笑柄。
我断不会给人笑话我的机会。
世家女子,最重脸面。
3
倘若我刚进府门就保不住自己的脸面,那么日后还如何在这府中站稳脚跟,立威立望。
第二日晨起,我早早的便去给赵禹之的母亲请安。
“媳妇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
赵夫人眉开眼笑的借过我手中的媳妇茶,轻轻抿了一口,又将一只通透水灵的镯子待在我腕间
“以后你就是我们赵家的媳妇,禹之若是对你有什么不好,你尽管来同我说。”
我能进府,是赵夫人的意思。
赵家一脉单传,到了这一代,只一个赵禹之。
赵禹之又偏偏弃文从武,做了武将。
世家看中血脉传承,赵禹之自从沈似画死后便不愿娶妻。
直到他南入剿匪带回来一个宁桐。
可宁桐,瘦马出身,身份卑贱。
她担不起将军府的门楣。
将军府不可能让一个瘦马出身的贱籍女子当镇国将军夫人。
赵夫人千挑万选,将京中适龄世家女子列为名册让赵禹之相看。
百般无奈下,赵禹之松口挑中了我。
一句“重重似画,曲曲如屏”,因缘际会。
宁桐直到我坐下后,才姗姗来迟。
她的眼睛看着还有些肿胀,想来是昨夜她被拆穿,赵禹之随我走了她哭闹了一通。
“妾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
赵夫人冷着脸:“主母进门第一日便姗姗来迟,成何体统。”
“是妾身的不是,母亲莫要生气。”
“去,敬茶。”
宁桐咬牙应下,端着茶盏朝我这来。
“宁桐给夫人敬茶。”
她的神情中,明晃晃的全是不甘和幽怨。
果然,茶盏碎落在地,而我正好偏身躲开,茶渍不曾染上我的衣裙。
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实在是俗套至极。
但凡她聪明些,为自己想想,都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些蠢事。
一个替身,靠着男人的垂爱活着。
就要认清自己的地位,而不是痴心妄想。
母亲罚她跪在小佛堂思过。
可我想,哪怕她面对着佛祖的金身,心中也断然不会有半分悔意。
像她这样的女人,一朝飞上枝头,早就已经被蒙住了眼睛。
否则,她也不会和我一个主母作对。
我一进门,母亲就把管家权尽数交给了我。
我甚至可以发卖了她。
但我不会那样做,毕竟他是赵禹之带回来的,心尖尖上的人。
郎情妾意,一段佳话。
但,只是因为她像沈似画。
那倘若有一天,她不像沈似画了呢?
我想知道,若是赵禹之发现她同沈似画全然两样,是否还会对她满心欢喜。
宁桐只是长的像沈似画,并没有沈似画那样的风骨和才情。
她骨子里,只是个柔媚无骨的江州瘦马。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让赵禹之明白,她只是一个瘦马,靠博取男人欢心,往上爬的菟丝花。
“宁姨娘,跪满三个时辰后你自己离开便是。”
然后我蹲下身,靠近她的耳畔低语。
“若你聪明些,便该知道你不配同我争。”
看见她指尖深深掐进手心,面色刷的白了下来,我满意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