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旅途中发生的一个小故事。
我独自一人去云南昆明旅行,在昆明市中心的倾城青旅住了三晚。
倒不是因为青旅便宜,纯粹是喜欢青旅的氛围,还能遇见很多不同的人和不同的生活。
有一个晚上,我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在青旅的咖啡馆打台球。
咖啡馆的中间有个台球桌,住客都可以免费使用。
停下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音乐,跑过去看看,原来是有人摆摊在卖自制香水。
摆摊的男人叫做阿钟,属于那种到处流窜的旅人。面前放的香水,是他自己做的。
闲聊了几句,阿钟说,他的第六感,我适合一款香水叫做“岛”。
每一瓶香水都有一张卡片,配了一首诗,和香水的成分说明。
“岛”的那一瓶,上面写着:
一颗痣
因肉体的白
成为一座岛
我怀念你衣服里
波光万顷的海
包装和上面的字,都是阿钟自己包、自己写的。粗糙的纸,粗躁的绳,带了一种野性的美感。
虽然这个香水属于三无产品,但我还是被他的文艺打动了。
我说:那就岛吧,买一瓶,多少?
阿钟说:99元,看你这么漂亮,收70就够。
阿钟靠着卖香水四处流浪,我就当赞助他一程绿皮火车票了。
他说:“加个微信,付款。”
我说:“你给个付款码不是更方便?”
他说:“要建立联系。”
青旅的院子里,有阿钟自带的音响,放着一首外文歌。
阿钟说:“你听,现在放着的一首歌是在以色列旅行时一个顾客发来的。”
他又说:“每一个买香水的顾客,会选一首自己最喜欢的歌发给他。很奇怪,这个以色列的哥哥选了一首约旦的歌。
这种矛盾关系,就和很多中国人,最喜欢的是一首日本歌一样的微妙。”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把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发给他。
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喜欢的歌里面,哪一首是最喜欢的。
从一个制香的男子,我看到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敬佩于他的流浪。
有时候偶尔翻他的朋友圈,他写道:
不累于俗,不饰于物
不苟于人,不歧于众
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
人我之养,毕足而止,
以此白心。
也有一些琐碎的文字,但很真实:
生病滞留重庆
顺道搭船回老家
一个长江边的小村庄
给爷爷奶奶扫墓
看看老家的植物
栀子 香樟 山茱萸
细叶桉 柚子 野山椒
像和童年小伙伴重逢的感觉
气味和记忆的链接很美妙
偶遇老家亲戚
一眼就认出我
你小时候,也不跟村里小孩玩
就爱扛个小锄头往山上跑
如今那一瓶叫做“岛”的香水,躺在我的抽屉里,让我记得昆明的那个夜晚,那些轻声细语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