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和郡主被敌人追杀至破庙,我为保护郡主将她藏起来,自己却被敌人发现凌辱致死。
死前最后一刻我对上郡主的眼神,没有想象的愤怒与哀痛,只有冷漠与嘲弄。
她笑了,我死了。
1
再次睁眼,我回到六年前,正对上郡主那双含笑的丹凤眼,与死前的冷漠重合。
我心头猛跳,不由后退一步。
“十两,你怎么啦?” 银风轻推我的胳膊,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跪下请罪。
“奴婢昨日没睡好,一时恍神失态,请主子恕罪。”
“起来吧,不过提一嘴流川你就如此失态?” 安华郡主掩嘴轻笑,周围的婢女也低头轻笑起来。
我瞳孔微缩,连忙低下头装作害羞。
前世,三皇子的贴身护卫流川一直追求我,那时我确实心动了,可我想先寻回娘亲后才成亲,结果被误中春药的流川强迫,被迫匆匆嫁给他。
我以为自己寻到良人,后来知晓他有外室,他是奉命三皇子命令强娶我。
他的外室害我难产导致孩子胎死腹中。
重来一世,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抓紧袖中的手帕,想赌一把,“奴婢不喜他,是他对奴婢死缠烂打,主子能帮奴婢回绝他吗?”
安华郡主笑容一滞,眼底闪过不悦。虽然她很快收敛情绪,但我依旧捕捉到。
“为何不喜,本郡主瞧着挺好的?”
“奴婢现在只想找到母亲,暂时不想被儿女私情牵绊。望主子成全!”我重重磕头,光滑的额头顿时红肿渗血。
安华郡主似被我的决绝触动,答应帮我回绝。
我千恩万谢离开,心里却不敢松懈,
几日后,我采买回来发现府内乱哄哄,询问小厮才知银风和流川在府中苟合的事情被过府的贵女撞见。
我遍体生寒,为了避免前世的孽缘,我特意跟郡主申请换新住所,没想到今生竟落到银风头上。
我疾步赶回院中,发现众人聚集在我新换的住所内,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事情为何发生在我的房间,难道流川本来想毁我的清白,误打误撞毁了银风?
我换住所的事情只有银风和郡主知道,银风有心爱的未婚夫定然不会与流川苟且,唯一能操作的人只剩郡主。
后来听说银风取消原婚约嫁给流川,郡主出面为银风撑腰,银风感动叩首扬言永不叛主。
突然,我有点懂了。
2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我在等一个机会。
十日后,郡主中毒,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依旧没能治好郡主。
王爷大怒,重金向民间求医终于迎来一名神医。
我知道这名神医需要人血试药,便自告奋勇。
因为前世试药的人也平安无事,我并不担心。
我向王爷提出治好小姐后离府,王爷同意了。
离府前日,郡主唤我到榻前,赏我一盒首饰和钱袋。
“十两,我没有兑现诺言替你找到母亲,希望你今后能顺利寻回母亲。”
“谢主子赏赐。”
我揣紧盒子快步离去,心底犹疑是否自己多心,后脑一阵剧痛彻底陷入昏迷。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柴房,身子燥热难耐。
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拉拽柴门无法打开就拔下头上的簪子躲到门后。
果然,一个男人偷摸走进柴房,我将簪子狠狠插入他后背趁机逃跑。
可惜我低估对方的力量,男人惨叫一声后伸手拎住我的后脖颈,将我狠狠摔回柴房,随即欺压上来。
我激烈挣扎间,房门被踢开。
一个墨色劲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是他——崔凌!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撕喊:“救我!”
我得救了,也毁了!
想强行玷污我的是安王府管家的儿子安超,管家向王爷求娶我,王爷答应了。
听说郡主跟王爷闹过几次仍旧没能让王爷取消婚约,最后她派银风过来安慰我。
彼时,我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因为中春药,崔凌将我扔到湖中泡了一整夜,所以得了风寒。
银风边喂药边宽慰我,“十两,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活着。。。便好。”
3
由于病重我请郡主将婚礼推迟两个月举行。
期间,安超多次过来骚扰我都被银风拦住。
他恼羞成怒,扬言成亲后送我去青楼,骂完又气冲冲跑到青楼寻乐子。
我每次都沉默垂泪,众人更是怜惜我,对我看管颇松。
故而,我寻到机会偷偷找到一名身患花柳的青楼女子。
我以赎她妹妹出青楼为条件,让她帮我解决安超。
我痊愈了,安超死了。
安超死于花柳,管家要打杀该名青楼女子,青楼女子害怕一把火把包厢给烧着了,安超落了个尸骨无存!
管家疯了,弥留之际我告诉他真相,他手指颤抖指着我:“不是他,他也是听。。。听命。。。”
他没说完就死了,但我猜到了。
当夜,崔凌夜探我香闺,“这件事是你安排的吧?”
“大人监视我这么久,应当知晓我为何要如此做。”
“将军何时开始监视我的?”
“你拒婚流川开始。”
我惨然一笑。
果然,我两次遇险都是郡主的手笔,只为强留我在她身边。
前世流川外室害我难产,郡主以我的名义命人将流川的外室扔去妓院,令流川恨极我。
当时我庆幸郡主愿意护佑我,现在想来不过是逼我不敢离开她的手段罢了。
可下令折辱流川外室明明是她的手笔,她却记在我头上,用我不堪的死去讨好心爱的三皇子。
4
“将军觉得我不该反抗吗?”
崔凌沉默了。
起初他奉命监视十两发现她忠心机警事事以郡主为先,后来她为主子以血养毒,心里产生些许敬佩,不禁更加关注她。。
直到他看到郡主命人将她敲晕喂药扔进柴房,有人意图侵犯她以及听到她绝望的悲鸣,才不忍心出手救下她。
安华郡主的做法令崔凌感到心寒,就如大将军送十万将士的军功博安华郡主一笑,令没有军功傍身的遗孀拿不到抚恤补偿被迫卖儿卖女生存。
崔凌也因失去军功,无法替受冤的大哥洗清罪名,导致父亲气急而亡。
他感觉十两与他很像,一心为主结果遭到背刺,心中不觉生出怜悯。
两人相顾无言
我也默默打量起崔凌,想起前世他因安华郡主多次与大将军发生争执,想来他们之前的关系并非传言的牢固,或许我能跟他合作。
次日,我跟郡主请辞。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小小婢女根本无法跟郡主抗衡,既然无法报仇那就走为上策。
安华郡主神色高兴,语气异常热切,“十两,我找到你娘亲了!”
我见到娘了,很像记忆中的模样。
我没走成,郡主说找到我娘时,我娘早已病入膏肓,如今只能靠人参吊着命。
我央求郡主替我寻神医,郡主答应了。
不过她只能让人去传信,至于神医愿不愿意治,她不能保证。
作为答谢,我需要帮郡主搅黄太子和丞相女儿薛颖的婚事。
“十两,我的贴身婢女就属你最聪敏机智,我最是信任你。”
相同的话,前世听到是满心激动欢喜,今生听到如噩耗丧钟。
前世我眼瞎,竟认为郡主单纯不谙世事,自顾替她清除所有障碍,不曾想她才是最心机深沉的幕后黑手。
5
太子寿宴,安华郡主带着我和银风参加,刚进太子府,我便悄悄隐匿到暗处。
片刻后,薛颖裙摆被倒酒的侍女弄脏走出主厅,我也紧跟其后。
薛颖的贴身婢女去马车取衣服,她独自跟着太子府的小婢女前往偏房。
我拿出蒙汗药包,趁小婢女转弯时直接从后方捂住薛颖口鼻将人拖走。
幸好,从小我力气偏大。
薛颖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偏房暗处,正想呼叫便被我捂住嘴。
”薛小姐别动,先看看前面。”
薛颖听到是轻柔女声,稍稍放心几分,顺势朝前瞧,只见肥头大耳的男人鬼鬼祟祟摸进偏房,美眸登时睁圆。
“薛小姐想不想知道今日这事是谁的手笔?”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来到偏房门口解开,一条眼镜蛇蹿进房内。
同时,我拿木头穿过门环锁住房门再次回到薛颖身边。
片刻,房内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和呼叫,小半个时辰过去竟没有任何人过来。
我见薛颖面色发白,解开她的束缚柔声开口:“薛小姐,半个时辰都没下人出现,想来是事先安排好的,如若今日进去的人是你。。。”
薛颖双腿一软跌坐地上,满眼不可置信。
世家培养出的贵女,如何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能调动府中下人的只有主子,太子府唯一的主子是太子!
“薛小姐,我们换个地方吧,这么长时间你的婢女也该着急了。”
薛颖很快稳住情绪随我走到假山后。
我知道这场安排不足以让薛颖对太子死心,接着掏出太子写给安华郡主的情书递给薛颖。
那缠绵的爱意,缱绻的眷恋终于击碎薛颖最后一丝希望。
安华郡主不喜欢太子,都让我代为解决太子的情书,所幸我之前留起来没有销毁。
“你是安华郡主的婢女,我如何能相信你?”
“郡主不相信我,难道认不得太子的字迹吗?”
薛颖抿嘴,“那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双膝跪地,言辞恳切,“我想离开郡主府,奈何郡主不愿放人,我希望求得薛小姐一个恩典,待他日我再向您阐明,您放心,我的要求绝对不会危机您和您的府上。”
“好!”
薛颖与我分别匆匆赶回主院,而我仍旧在暗处跟随她,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终于,我看到湖边出现的那抹青竹长衫,抬手狠狠将薛颖推入湖中而后快速躲起来。
直到瞧见绿衣男子跳下河抱住薛颖方才悄然离开。
6
次日,我到酥心斋替小姐买糕点,老板客气请我入后堂便瞧见昨日的绿衣男子,此人是当朝太傅的嫡次子。
“谢谢姑娘的妙计,这里是神医的住址和我的玉佩,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姑娘都可以来寻我。”
我暗自查过安华郡主根本没替我寻过神医,求人不如求己。
“多谢。” 我拿过布袋轻轻抛下一句:“听闻薛小姐将太子认成七年前救她躲避山洪的恩人。”
他一怔,无比激动开口:“吕某谢姑娘!”
薛颖落水被外男救起定然不能再和太子议亲。
薛颖和太子的婚事告吹,我也算完成任务。
为此,安华郡主赏了不少金银给我。
我确定神医住址后,第三次跟郡主请辞。
我以母亲重病为由,安华郡主为维护她伪善的形象,不得不成全我的请求。
我坐上马车看着越来越小的城门,心中不由松一口气,感觉飞扬的尘土都不呛鼻了。
母亲自寻回后神志一直不清醒,时常抓着我的手唤:“小十。”
每次我低声应和,娘亲都会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
这日,一群流寇突袭而来,我和娘亲避之不及被围困。
为首的贼人想将我抢走,娘亲挡在我身前胸口被大刀刺出一个大窟窿,鲜红的血染湿黑褐的土地,也染红我的双眸,我凄厉大喊:“娘。。。”
破风的长箭刺穿擒住我的手,我抬头看见崔凌带着官兵踏马而来。
娘亲死死抓着我的手虚弱开口:“小十,这次娘亲终于替你挡下,可惜。。。见不到你娶妻生子了。。。”
我明白了,也哭了。
她口中的小十是男子,她不是我娘。
然而,我并不意外,我不信郡主会轻易放我离开。
我守着“娘亲”的尸首整整三天。
期间安华郡主派人几次过来劝慰。
最后是崔凌看不下去把我从义庄拽出来,“都三天了,你还不想让你娘入土为安吗?”
我恍若清醒般开始操办娘亲的身后事。
立碑人我没有刻上“十两”,而是刻了“小十”。
丧礼期间,安华郡主让人告知我,流寇是受人指使才攻击我和我娘,她会帮我找出凶手。
我信了,我回王府了。
7
回府半月,我都不曾见到银风,偷偷打听才知道是郡主罚她禁足,关在安王府的西院。
半夜,我贿赂门口的婆子悄悄进去探望银风。
仅仅月余,她瘦得皮包骨,一副将死之相。
“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你竟会如此。。。”
“是我无用,错拿太子的情书当做主子的情书送给三皇子。主子大怒,将我杖打后扔到这里自生自灭。”
银风最是细心稳妥,我不信她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再三逼问下,才明白她是得知流川将外室养在三皇子府。
外室四处宣扬银风用下作手段抢别人的青梅竹马,她找流川理论被打导致乱中出错。
“那郡主呢 就任由你被别人欺负?”
前世,郡主知道流川养外室,不顾劝阻狠狠惩罚外室,如今换到银风身上怎么不同,难道银风不如我的利用价值高,郡主不愿费心?
银风苦涩一笑,“郡主说流川是三皇子的人,她没权利管,让我努力点讨得流川的欢心。
可我明明才是受害者,那日是他中药闯入房中强迫于我,我明明已有婚约呀。。。”
我搂着痛哭的银风,眼角酸涩,她是郡主手中的棋子,我又何尝不是?
“姐姐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