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军事能力的飞跃和“大国竞争”的国际局势使美国对其西太地区的空军基地的安全表示担忧。美国哈德逊研究所于2025年1月发布的报告《混凝土天空：西太平洋空军基地加固》揭示了“西太地区美空军基地防御能力较弱”这一现象。基于加固飞机掩体、未加固掩体、跑道数量、停机坪面积等4个指标，本文将对中国台湾地区、日韩等国、驻日韩美空军基地的弹性、加固程度和容量进行介绍；最后将分析美军可能采取的基地防御措施作为借鉴。
关键词：美国，空军基地，机场，加固飞机掩体，印太
背景据报告分析，首先，中美之间的“大国竞争”使中美军事对抗的可能性加大。其次，中国有足够的能力对美国造成“威胁”。中国的飞机、陆基导弹发射器、舰艇和特种部队等构成的打击力量可以攻击美国部署在全球各地机场的飞机及其支持系统，包括美国本土的机场。而印太地区的美军及其盟友机场面临的“威胁”更甚，可能面临持续、大规模攻击。但美国的注意力却更多地集中在飞机研发，而非机场安全保障上。
印太地区军用机场加固情况下文关于美国及其印太盟友、台湾地区军用机场的数据来源于开源情报（主要是商业卫星图像）。
首先，研究团队审查了每个空军基地的加固飞机掩体数量，这是衡量基地加固程度的直接指标。未加固掩体的数量亦在审查统计之列，因为虽然未加固掩体提供的防护程度不如加固飞机掩体，但至少能提供部分保护，如防止弹片袭击，使对手更难以在冲突前确定飞机的数量和类型，并难以在冲突后进行损伤评估等。
其次，对每个基地的跑道数量和长度以及具备跑道长度的滑行道数量进行了计算，这是另一个衡量空军基地弹性的标准。具备足够长度和宽度的滑行道可用作与战斗机大小相近的飞机的辅助跑道。
最后，研究团队测量了非滑行道停机坪面积（即停放飞机不会妨碍其他飞机移动的停机坪面积），作为飞机分散能力的衡量标准。为了支持上述趋势分析，研究团队对2010年代初的卫星图像数据进行了评估，并将其与最新的商业卫星图像进行比较。下图展示了距离台湾海峡1000海里范围内，中国大陆、台湾地区与“美国及其盟友国家”（日本、韩国、菲律宾等）的军用机场的容量对比情况。
图1. 距离台湾海峡1000海里范围内主要军用机场的容量对比
2010年代初，台湾地区空军基地的加固程度已处于较高水平，其8个主要空军基地已经拥有约320个加固飞机掩体，包括地下设施。台湾地区的大多数飞机掩体都经过了加固，只有大约30个额外的“未加固掩体”。到2020年代初，台湾地区空军基地的加固程度并无显著变化，仅增加了不到20个加固飞机掩体和20个未加固掩体，且总停机坪面积增加了约16%，没有增加任何额外的空军基地或跑道。
与台湾地区一样，韩国在2010年代也已经对许多空军基地进行了加固，这可能与韩国与其邻国朝鲜之间长期对立的关系有关。2010年代初，位于韩国的空军基地（包括驻韩美军基地）拥有700多个加固飞机掩体和350多个未加固掩体；统计的19个基地有29条跑道，以及23条具备跑道长度的滑行道作为备用跑道。到2020年代初，韩国空军基地的加固程度亦无显著变化，仅增加了极少的加固飞机掩体、大约40个未加固掩体、2条跑道和7%的停机坪面积。
日本境内（包括驻日美军基地）共有36个军用机场。这些基地在2010年代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固，其中140个加固飞机掩体大都源于冷战时期，且大都位于日本中部和北部，因其建造之初主要用于应对苏联的潜在攻击威胁。从2010年代到2020年代的10年间，日本新增了2个加固飞机掩体、3条跑道和13%的停机坪面积，且未加固掩体从不到60个增加到近100个。
在西太平洋第一岛链以外，美国及其盟友在澳大利亚、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关岛和北马里亚纳群岛、马绍尔群岛共和国和帕劳共和国都设有空军基地。但位于这些领土和国家的美军基地几乎完全没有得到加固，仅有十几个未加固掩体，不存在加固飞机掩体。将上述地区的空军基地的停机坪和跑道计算在内，将使该地区美国盟军和合作伙伴的总容量增加约10%。
美国空军“敏捷作战部署”概念的一个关键原则是部署地点的分散，菲律宾是能够支持这一原则的关键地区。近年来，美国通过“扩大国防合作协议”（EDCA）与菲律宾协商轮流使用指定的菲律宾机场。因此菲律宾的机场设施的防御能力对美国而言尤其重要。菲律宾的空军基地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显著的加固，13个空军基地仅有大约20个未加固掩体，似乎没有加固飞机掩体。尽管起点较低，但菲律宾的空军基地得到了些许改善，如增加了2条跑道，未加固掩体的数量增长了近一倍，可用的停机坪面积增加了30%。
如下图所示，美军在国内外的机场通常没有得到加固，极易受到小规模袭击。以中国大陆为例，只需10枚装备集束战斗部的导弹就能摧毁岩国海军陆战队航空站，或迪戈加西亚岛海军支援设施，或兰利空军基地的军用飞机和燃料储备，前两个基地分别是日本最重要的海军陆战队航空设施和美国在印度洋最重要的军事设施，兰利空军基地则是美国空军三分之一以上的F-22战斗机机队所在地。
图2. 美国关键军用机场的脆弱性（红色圆圈表示装备集束战斗部的导弹影响半径为450英尺）
与冷战期间的活动相比，以及与当代中国的行动相比，美国及其盟友的机场扩建和防御工作规模较小。在印太地区，机场的开发或扩建仅限于少数地点，并且包括最低限度的机场加固工作。此外，尽管美国及其盟军已开始提高机场重建能力，但仅限于派出少数专门执行此类任务的建制部队，而且似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确保这些人员、设备和物资在遭受袭击后的生存能力。美国军方似乎也没有招募承包商在冲突期间迅速支持前沿地点（例如第一或第二岛链）或后方（例如可能受到袭击的美国各州）的机场重建。
改进措施综上所述，鉴于美国在机场防御方面处于劣势，报告认为美国应增强其军事基础设施的弹性，包括但不限于扩大印太及其他地区机场的容量并进行加固；并提出增强弹性的举措应包括被动防御（例如冗余1、地理分布、战术分散和加固以及重建、伪装、隐蔽和欺骗能力）和主动防御。迄今为止，美军已采用适度的地理分布和战术分散措施，目的是增加攻击多个地点所需的武器数量和机会成本；但在加固方面投入的资金过少。被动防御具有极高的成本效益，报告认为美国应该在一系列被动防御上投入更多资金。
1.加固
美国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冷战中汲取的教训使其认识到，加固对于保卫机场免受非制导武器的攻击以及抵御常规武器和核武器的威胁是必要的。尤其在当今精确打击时代，建造指控系统（C2）和人员掩体、加固飞机掩体、中等容量加固燃料库和其他加固设施更为重要。一些加固结构，如加固飞机掩体，容易受到精确投掷的单一武器的攻击。因此加固飞机掩体的建造将迫使对手使用更多单一武器（而不是数量少得多的配备集束弹药的武器），如此可以牵制对手的武器使用，以减少对其他目标进行攻击的次数。同理，通过部署加固的地下或封闭的明挖覆盖式燃料储存设施（而不是地上储罐），机场在遭受袭击后仍有燃料可用的几率将增大。
例如，塞萨尔巴萨空军基地（Cesar Basa AFB）是位于吕宋岛中西部邦板牙省（马尼拉附近）的菲律宾空军基地，这是美菲加强防御合作协议的一个基地。在该基地，美国国防部已经花费了大约9000万美元升级跑道，并建造了一个未加固的仓库和燃料储罐，并计划再花费3300万美元扩建停机坪和滑行道。基于该基地的加固较弱，仅需6枚装备集束战斗部的导弹（用大红色圆圈表示）就可以摧毁基地的飞机和燃料储备。但若基地能够进行加固，则需要22枚装备单弹头的导弹（用小黄色圆圈表示）才能打击相同的目标。如果仅用飞机攻击，加固后的基地可能需要对手派遣11架歼-16战斗机或4架轰-6K轰炸机对其进行打击。由此可见，加固能够吸引对手使用更多的武器和发射装置，造成更多的武器消耗和机会成本。
图3.攻击塞萨尔巴萨空军基地所需的发射资产和武器
报告还提出，尽管印太地区的美军机场迫切需要加强防御，但美国本土的军用机场亦需要采取适当的加固措施，尤其是在进行军事建设活动时。例如，当美国空军准备为其新的B-21轰炸机建造防护设施时，并不打算建造加固飞机掩体，相反，其正在评估原型环境保护掩体（如下图所示），类似于遮阳篷，可以保护轰炸机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但也会导致其无法躲避无人机的侦查甚至打击。报告指出，不为价值超过6亿美元的B-21轰炸机建造价值约3000万美元的加固飞机掩体极其不明智。
图4.B-21轰炸机环境保护掩体原型
最近，美国空军开始考虑为西摩约翰逊空军基地的F-15E战斗机提供围栏以防止无人机袭击，这表明美国空军开始更加认真地考虑这一威胁。但其解决方案依然是低成本的，如覆盖现有的露天掩体或使用网状物等，而不是建造适当的加固飞机掩体。
2.重建
重建（reconstruction）是被动防御的另一个基本要素。没有一种防御是完美的，而加固也无法应对许多类型的威胁。因此，报告建议美军将重建作为一项补充措施，以使机场能够应对袭击、修复损坏并维持运营。但在面临攻击的情况下重建需要克服诸多挑战。
首先，弹性重建将需要强大的组织和合同支持，以使机场能够在攻击期间快速修复损坏；其次还需要掩体能够用于容纳人员和设备；此外还需要紧急医疗支持以及其他措施，以确保重建部队及其系统的生存能力。例如，在冷战期间，美国空军指挥官就曾进行将人员、爆炸物和重型建筑设备以及其他重建系统安置在坚固飞机掩体中的训练，并采取其他防御策略来确保其系统能够生存。
2020年1月8日，驻扎在伊拉克阿萨德空军基地的美军遭到11枚“奇亚姆”-1（Qiam-1）短程弹道导弹的齐射攻击（如下图所示）。美军提前数小时收到袭击警告，成功从空军基地撤离了50架飞机和1000名人员，同时留下了部分人员躲避在反火箭掩体和伊拉克阿拉伯复兴党时代建造的加固飞机掩体内。尽管美军采取了反制措施，但仍有100多名美国军人因弹头的强烈震荡而遭受创伤性脑损伤。
图5. 伊朗对阿萨德空军基地的袭击
3.主动防御
主动防御在基地弹性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其关键要素将包括分布式被动和主动传感器、适应性强的指控系统以及新型低成本、高容量的动能和非动能效应器。主动防御的策略包括：采用较便宜的导弹、中口径高炮（如下图中所示的概念系统或其他现有系统）和高功率微波武器等对抗性能较差的威胁，如无人机和巡航导弹；采用“爱国者”和“标准”系列等更昂贵的导弹系统对抗导弹和飞机。
图6. 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的加农炮防空系统概念图
最后，报告还提出可从部队部署方面避免风险，如部署航程更远、续航能力更好的飞机，以便从更远的机场起飞或在空中（而非机场）停留更长时间，使对手难以获取飞机的位置信息，从而减少受到对手攻击的可能性。
注释：1机器、系统等某部件发生故障后的替代装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