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应物《饵黄精》
灵药出西山,服食采其根。九蒸换凡骨,经著上世言。候火起中夜,馨香满南轩。斋居感众灵,药术启妙门。自怀物外心,岂与俗士论。终期脱印缓,永与天城存。
作者:韦应物(约737~约791),唐诗人。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少年时以三卫郎事玄宗。后为滁州、江州刺史,左司郎中,苏州刺史,故称韦江州、韦左司或韦苏州。其诗以写田园风物著名,语言简淡。涉时政和民生疾苦之作,亦颇有佳篇。有《韦苏州集》。
《饵黄精》这首诗,大约写于他辞官闲居的时候。诗的前一部分描写了黄精服食前加工炮制的过程。后一部分描写了他辞官后知足保和的心情。
“灵药出西山,服食采其根。”灵药:谓有效验的药。此指黄精。《五符经》云:“黄精,味甘平无毒。补中益气,除风湿,安五脏,久服轻身延年不饥。”诗的开头两句说明黄精生长的地点一—西山,服食时要挖掘其根。这两句看来写得平平淡淡,然而紧接下来的两句却很突兀。
“九蒸换凡骨,经著上世言。”九蒸:苏颂云:“二月采根,蒸过暴干用。今遇八月采,山中人九蒸九暴作果卖,黄黑色而甚甘美。”凡骨:旧指尘俗之质,对仙骨而言。经著:指前人的《本草》。这里写黄精经过九蒸九暴加工之后,其性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能增强其治病延年益寿的效用,在前人的《本草》中曾有这方面的记载。
“候火起中夜,馨香满南轩。”中夜:即半夜,属子时。《雷公炮炙论》曰:“凡采得以溪水洗净蒸之,从己至子,薄切暴干用。”馨:散布很远的香气。轩:指有窗的长廊。这里写黄精火蒸的时间,即从己时(上午9~11时)到子时(夜间11~1时),在蒸制过程中,黄精散发出来的香气飘满了南边的长廊。这一部分,为下面写诗人辞官隐退作了铺垫。
“斋居感众灵,药术启妙门。”斋:燕居之室,如书斋。灵:灵感,灵悟。妙门:此指心扉,心窍。诗人说:在这书斋里,脑海中涌现着众多的感悟,从黄精的炮制加工—九蒸换凡骨中,受到了启示,打开了心扉。这两句在诗中很重要,有承上启下的作用。表现出诗人由在任到辞官思想发展变化的过程。
以下写卸印后的生活态度和轻松愉快的心情。“自怀物外心,岂与俗士论。”物外:世俗之外。晁补之《书鲁直题高求父杨清亭诗后》:“陶渊明泊然物外,故其语言多物外意。”俗士:鄙俗之士。魏晋时,有些文人以脱离世务为清高,因称热中功名的人为“俗士”。
孔稚《北山移文》诗:“请回俗士驾,为君谢逋客。”诗人说:我怀有超世脱俗的思想,怎么能与那些热中功名的人相提并论呢?这里表现了诗人的清高,对那些追逐名利的人不屑一顾。
“终期脱印绶,永与天壤存。”印缓:喻官职。天壤:天与地。
诗的最后说:终于脱离了官场,回到自然,永远与天地同存。这里表现了诗人悠然自得的心情。由于他对官场现实的不满,他曾写过:“日夕思自退,出门望故山。君心倘如此,携手相与还。”,表示了归隐的愿望。如今,他能够“脱印绥”,实现了“永与天壤存”的愿望,自然是满怀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