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饼子:三代人掌心揉不散的时光酵母

为了回农村 2025-03-20 00:17:46

周六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赵明远的皮卡已经拐进了岳母家的小巷。车斗里晃着新买的复合肥,副驾座位上却搁着个青花瓷盆——这是丈母娘特意叮嘱要带的,说是老陶土盆烙饼才够香。人还没下车,就瞧见院门缝里钻出缕青烟,混着菜籽油的焦香,勾得他三步并作两步往院里冲。

岳母蹲在后院韭菜畦边,露水打湿了藏青布鞋。剪子贴着地皮"咔嚓"一声,紫根韭菜齐刷刷倒下,断面渗出乳白的汁。"就得赶露水割,这样的韭菜不烧心。"她抖落根须上的泥,韭菜特有的辛香惊飞了篱笆上的花喜鹊。

晾在竹匾上的韭菜还凝着水珠,岳父已经搬出石磨。当年陪嫁的老物件包了浆,磨盘转动的吱呀声里,当年的新麦褪去麸皮,现磨的面粉雪片似的落进粗陶瓮。赵明远深吸一口气,新麦的清香混着韭菜的锐气,比什么提神咖啡都管用。

青花瓷盆磕在枣木案上,岳母的手像台精密仪器。滚水烫六分面,凉水和四分,指尖试温的姿势像老中医号脉。面团揉到表面泛出珍珠光,突然"啪"地摔在案板上:"醒面要摔三遍,面筋才活泛!"

韭菜碎拌上现榨的香油,铁勺柄捣碎的虾皮扬着海味。岳父摸出个粗陶罐,舀勺酱色浓汁——这是用端午晒的西瓜酱兑的虾油,封坛前埋过鲜紫苏。赵明远要偷师,岳母笑着挡他:"姑爷看火候去!"

院角的柴火灶腾起青烟,铸铁鏊子被擦得锃亮。这鏊子比赵明远岁数还大,凹面烙饼,凸面炒菜,经年累月养出层乌亮的油膜。岳父用肥猪肉蹭鏊面,滋啦声里混着解说:"新鏊子涩口,老鏊子知冷热。"

面团在岳母掌心旋成圆,填入馅料时指法如绣花。包好的饼子胖如满月,轻轻按扁甩上鏊面,"嗤"地激起白烟。赵明远总在这时喉结滚动——面皮遇热的焦香混着韭菜的鲜辣,能把人天灵盖掀个跟头。

柴火得用果木枝,岳父添柴的手势像在抚琴。第一遍猛火烙出虎皮纹,翻面时刷层薄油;第二遍文火焙透馅心,韭菜的汁水把面皮内层浸成翡翠色;最后撒把芝麻颠个鏊,芝麻在余温里蹦跳如金雨。

头张饼总归女婿。赵明远顾不得烫,齿尖破开焦脆表皮的刹那,滚烫的韭菜汁混着虾皮鲜直冲喉头。面皮外层脆如薄冰,内层却绵软带韧,西瓜酱的微甜裹着紫苏香在舌尖打转。最绝是那星点没剁碎的虾皮,嚼起来咯吱作响,像藏在春雷里的闷鼓。

第八张饼下肚时,岳母又端来蒜臼。新捣的辣椒酱兑上老陈醋,紫皮蒜的辛辣截住油腻。赵明远就着井拔凉水啃饼,忽然瞥见岳父在教五岁的外孙女揉面,面团上留着小小的手指印。  

"姥爷,为啥咱家饼子香?"童声混着面香飞上柿子树。岳父摸出枚咸丰年的铜钱:"老物件通人性,这鏊子认主呢!"灶膛里柴火爆出个火星,正巧落在赵明远带来的青花盆里——三十年前岳母的嫁妆,如今养出了新面香。

日头爬上檐角时,鏊子已经烙出十八张金月。赵明远摸着滚圆的肚子装肥料,忽然发现岳父在化肥袋里塞了捆韭菜苗——根须上还裹着湿润的泥,足够在自家阳台栽一畦。回程时皮卡载着沉甸甸的日光,他知道下周的饼香已经生根,在这车轮滚滚的人间,总有些老味道追着新日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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