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金融人的焦虑总能被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年收入百万的证券分析师失业后,拿起了家里的两本书:《会计入门》和《中论》。他说:“金融行业像赌场,我以为自己是荷官,结果发现,我只是筹码。”
《中论》有言:“诸法因缘生,缘尽则灭。”这句话讲的是一切现象的产生、发展和消亡,依赖于因缘的聚合和离散。在会计学中,最核心的概念是“借贷必相等”。资产与负债、收入与支出,这一切在账面上必须平衡,但现实中,人类对财富的执念总在打破这种平衡。金融行业的本质,正是利用这种执念,将虚拟的借贷关系放大到极限。而这看似无限繁荣的因缘,一旦条件改变,便会瞬间崩塌。
金融行业曾经是天堂。2019年,中金公司的一位分析师对新人说:“我们不是挣工资,是挣未来。”当时,证券行业从业者平均年薪高达60万元,头部券商的普通员工年薪破百万已成常态。然而,2023年的数据却让人冷汗直冒。根据东方财富Choice金融终端,今年上半年券商从业人数减少了10371人,降幅3.39%。某国际投行的中国团队薪资集体下调15%至30%,原因是“业绩未达标”。
这种变化并非孤例。地产行业的崩塌和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像两块巨石压在金融行业的蛛网上,导致无数曾经光鲜的岗位陷入困境。曾经占券商收入40%的房地产融资业务瞬间蒸发。会计学告诉我们:“资产必须由负债支撑。”但当债务规模超过资产的承载能力时,金融行业的结构平衡便如积木塔一般,轻轻一推即会坍塌。
有人认为,降薪和裁员是行业周期的必然现象,但问题远不止于此。麦肯锡的研究指出,AI在金融领域的应用以每年30%以上的速度增长,从风险评估到智能投顾再到量化交易,几乎覆盖了核心业务。一个量化投资从业者坦言:“我花几周完成的策略调整,AI几分钟就能搞定,而且更精准。”我问他,“那你的工作呢?”他苦笑着回答:“可能就剩开会和喝咖啡了。”
这种回答乍听荒诞,但背后是金融行业无可回避的现实:传统技能被技术取代,岗位被压缩,附加值不断萎缩。金融人过去常说:“我们不是赚工资,是赚提成。”如今,提成消失,奖金不见,剩下的基础工资甚至不足以支付一个二线城市的首付。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金融人,如今和普通打工人一样抱怨“资本家太坏”。
“喝咖啡”的岗位也不是谁都能争得。某国际投行招聘会上,面试官问候选人:“你的父亲认识我们总经理吗?”候选人愣住了,面试官笑着补充:“这是玩笑,但如果真认识也许会有帮助。”这不是段子,而是金融行业的真实写照。资源集中,门票稀缺,行业像一个越来越狭窄的房间,而能挤进去的人永远是少数。
手握门票的人真的安全吗?也未必。金融行业的本质是管理风险,但当风险变得不可控时,行业的附加值也会迅速蒸发。会计学中的损益平衡原则强调:最终,所有盈亏都必须归零。而金融行业的高光时刻也不过是因缘和合的短暂显现,难以逃脱从繁荣到衰落的宿命。
AI的崛起进一步揭示了金融行业的“空性”。正如《中论》所言:“因缘聚合非自性。”金融行业的繁荣从来不是内生的,而是依赖于外部条件——经济增长、政策宽松、技术进步。当这些条件改变,繁荣便会转瞬成空。批评者可能会说,金融行业本质上并没有创造真实价值,而是通过虚拟化的杠杆和交易制造短暂的繁荣。但支持者则认为,金融在资源配置和风险分散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而AI正是让这一作用更加精准和高效的工具。
这两种观点看似对立,但实际上指向同一个问题:如果金融不能为实体经济创造实际福祉,它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AI或许不是终结者,而是催化剂。它逼迫金融行业重新思考自己的角色——是继续做虚拟的“零和游戏”,还是通过技术革新,找到服务实体经济的新路径?
马云曾说:“金融行业就是个当铺。”当铺的本质是用抵押物换取生存的空间。AI接管当铺老板的角色后,金融人必须问自己:当筹码已无意义时,如何定义自己的价值?
或许,真正值得金融人思考的,是是否应该彻底告别这种零和的博弈,投身到真正创造实体价值的领域。但问题是,AI取代的不仅是金融行业,而是所有以数据和分析为核心的工作。当AI变成新的资本家,未来的人类工作究竟还能剩下什么?
最后留给读者一个问题:如果金融行业真的无可替代,那它的附加值在哪里?如果可被替代,我们该如何定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