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雪地里为我用心做菜的少年,已经永远会不来了。我的爱情也不会再回来了,迟到的爱,不是我想要的那份爱了。但是李洵不懂,我不恨他,也不爱他了。
太医说我快死了,熬不到来年春,我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表示不服,吃了几口京雄烤鸭表示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李洵看了我一眼,眼底的一丝悲痛转瞬即逝。
“贾玉环你够了,串通太医欺骗朕就这么好玩吗?”
他气得拂袖而去,却没看见下一瞬的我悉数吐了出来,还赔了几口老血。
阿紫哭得快要断气,“小姐,你逞什么强,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阿紫泣不成声,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多日未洗的发。
“快去洗洗吧,你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太医望了我一眼,满眼担忧,“娘娘,毒症已入骨,药石无灵。”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反正也没几日活头了,我用不着忌口了吧。”
于是,我每天换着方子点鸭,什么糖醋鸭,酸甜鸭,红烧鸭,天天不重复的花样,直接把李洵气了个半死。
只因李洵登基前做得一手好鸭,而我平生,最爱吃鸭。
2
看到李洵不痛快,我的心情却畅快了许多。
尽管太医给我开了一堆药,那药又苦又涩。
喝完后,我慢悠悠地踱步去御花园赏花,却见到了得宠的柔妃在西潭边垂泪烧纸。
美人如花隔云端,奈何烟雾太呛人。
这般烟熏火燎,我想绕路,她却不放过我,迎面而来。
“姐姐,沫儿到底有什么错,你何苦要害她!”
我满脸懵逼,阿紫赶紧提醒我,沫儿是柔妃的贴身宫婢,前些日子落了井。
我眉头一皱,“你的婢女死了,与本宫何干?”
“那日姐姐送我乌梅汤,沫儿不小心摔碎,姐姐嘴里说无妨,可沫儿那晚却不见踪迹!”
我心里恼火,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
“柔妃妹妹,你不过是一介宫妃,竟敢跟本宫叫嚣,便是本宫杀的又如何,看不顺眼就杀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仍哭得梨花带雨。
“皇上,您都听见了吗,尽管姐姐贵为皇后,也不能这般枉顾王法,伤人性命啊。”
我转头一看,只见李洵从柳树后走来,黑袖金镶边,无不显出上位者的威压。
阿紫想替我解释,我拦住了她,笑着看向李洵。
“皇上也觉得,那婢子,是臣妾杀的吗?”
李洵揉了揉眉心,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疏离和淡漠。
“皇后,这里是朕的后宫,不是你贾家的后院。”
他把我打入冷宫,断了我三个月的俸禄,阿紫愤愤不平,“娘娘,您为何不解释,那婢子明明……”
我咬了一口发冷的烤鸭腿,硬得我牙酸,心里却微微发苦。
“他不信我,说再多也是不信的。”
3
又有谁知道,如今醒掌天下权的青年帝王,原名却是王狗蛋呢?
元丰十五年,王狗蛋阴差阳错救了被劫匪绑架的我,我吵着要爹爹收养他,从此,他改名为“洵”,府中人人都得称他一声“公子洵”。
贾府收养了若干公子和小姐,他们在府内学习各种礼仪,熟读诗书,虽是贾府养子,却气度非凡,宛如大家子。
李洵初来乍到,除了脸蛋尚算清秀,还没我家奴仆气派,穿上华丽的丝绸,却显得不伦不类。
被府中公子嘲笑后,他一气之下烧毁了阿爹送他的绫罗绸缎,终日只着布衣,反而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清俊。
我被绑后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整整半年,根本不知他被欺凌过,等我发现时,他正被几人按在地上,那些公子扯破他的布衣。
“狗蛋,学声狗叫听听?”
他咬着唇不说话,唇边只见斑斑血迹。
我气得七窍生烟,跑过去狠狠踹了那几个人模狗样的公子。
“放肆,本小姐的人,你也配碰?”
我在府里素有蛮横之名,那几人见了我,纷纷后退,举起一双鱼玉佩,“小姐恕罪,是这小人偷了我的玉佩,还不承认,我们这才……”
我一巴掌挥了过去,“这贾府上下的东西都是我的,哪里是你的,你算什么东西。”
那公子被吓到,一不小心把那玉佩摔成两半,他们都怕惹到我,连连告退。我赶紧把李洵扶起来,他望了我一眼我,“多谢小姐。”
我觉得有些委屈,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却甩开了我的手。
“小人一身污秽,小姐莫要脏了手。”
他把那两半玉佩拿了起来,神色黯然。
我握紧了他的手,“你喜欢那块玉佩吗?我可以给你更好的,你不要难过了。”
他无奈地看向我,“小姐有这世间无与伦比的宝物,可小人除了这块玉,却是一无所有。”
我愤愤开口,“只要你娶了我,你想要什么,就会有的。”
他笑了,眼底却有抹淡淡讽刺,“小人配不上小姐。”
我气呼呼道,“我说配就配,我刚救了你,你要报答我。”
我缠了他整整半天,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无奈,只好入厨房给我做了一只叫花鸭,我惊为天鸭,从此爱上了吃鸭。
4
承德六年六月初八,我在冷宫睡醒,刚打了个哈哈,就见李洵气冲冲走来,金灿灿的龙袍晃得我眼瞎。
“皇上吉祥,您今天可真黄啊。”
他气得直冒青筋,“放肆,皇后,你睡糊涂了。”
我揩了揩床角的蜘蛛网,笑嘻嘻道,“皇上说得甚是。”
“那宫女的死因查出来了,是五毒草。”
我点了点头,“这草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五毒草并非草,而是一种茶,皇后你不记得了吗?”
我连连点头,“不记得了。”
他却猛然上前,紧抓我胸前衣襟。
“楚玲,当初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听起熟悉的名字,我心中猛然一慟,脸上却淡然一笑。
“皇上莫不是怀疑楚玲,也是我毒死的?”
“这毒草早已断源,除了你贾府曾重金有求,哪里还有?”
我看着他,不禁笑出声了,“不过一个宫婢,竟是沾了楚玲的光,让皇上如此挂念,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洵看着我,“楚玲,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我笑了笑,不介意把篓子捅得更大些。
“对,我杀的,皇上您要不要杀了我?”
他松开了紧抓的衣襟,冷然看向我,“你终于承认了。”
楚玲是谁呢?
她是我的远方表妹,柔弱如柳,也是李洵心头抹不去的白月光,以至于他后来选妃,总与她有两分相像。
后来她家道中落,在我家长住,她谨言慎行,待人温和有礼,就连李洵也对她一见钟情。
楚玲刚来我家时,与我玩得极好,我们喜欢穿一样的衣裙,戴一样的发簪,就连爹爹都试过把她错认成我。
可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喜欢上同一个男子。当我发现时,她与李洵早已交换信物,正是当初那块玉佩,甚至跟我坦言,非卿不嫁。
我气得踹开了李洵的门,问他是不是与楚玲合伙唬我,李洵静静看了我半天,却是求我成全他们。
我气得发抖,“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你到现在都只是个卑贱的乞丐。”
他桌上铺满了楚玲的画像,我气得上前摔了一堆,“父亲说了,是我喜欢你,他才把你带回来的!”
“如果你想登上那至高之位,只要娶我就好了,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哽咽地拉着他的衣袖,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得不到的东西,越难拥有,越是不甘。
“若不能求娶玲儿,小姐倒不如杀了我。”
5
我在我爹的寝室哭了整整一宿,就连最会哄人的五姨娘都拿我没辙,最后我爹大手一挥,找了八个大汉,硬压着李洵跟我拜了天地。
拜完堂后,李洵的穴道才被人解开, 那天晚上,他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倒头就睡。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我却睡不着,磕了一晚上的瓜子。
后来楚玲便得了一场大病,大夫说这叫相思,无药可解,我便越发后悔,旁人又与我讲起娥皇女英的民间故事,我想了半天,说不如让李洵娶了楚玲,这样也好皆大欢喜。
五姨娘却笑了,看向我的神思有几分悲悯。
“你当真喜欢洵儿?”
我点了点头,“喜欢啊,不然我干嘛嫁他。”
五姨娘又笑了,“你这喜欢与喜欢那猫儿,狗儿,又有何区别?”
楚玲病重后,府里急需一场冲喜,我便提议让李洵纳了楚玲妾。
李洵当时正研习王孙贵族的课业,闻言却是手一顿,头也不抬地回我。
“小姐喜欢就好。”
我知李洵没娶到心上人,多少是有点委屈,便特意交代这次纳妾一定不能比娶妻差。
于是我又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为他办起了婚事,可楚玲却在那晚死了。
死因是我送的那碗汤药。
6
李洵今日心情不好,把我下狱了。
皇宫的天牢阴暗潮湿,可看守的狱卒却个个都长得很是精神,到底比冷宫好些,多了些人气,坐牢还能看帅哥,何乐不为呢?
负责看守我的狱卒,是个新上任的小兵,长得眉清目秀,侧脸竟有几分像李洵。被我盯得久了,还有几分羞涩,红着脸低下了头。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虽沦为阶下囚,但皇后的封号始终还在,故众人不敢怠慢我。
我弯了弯眉,“你长得这般俊俏,家在何处,可有婚配?”
“尚未。”
我嘿嘿一笑,“如此,向你投桃的女子应该很多吧?”
他脸红得更加彻底。
我调戏得正开怀,却不料李洵忽然走来,火炬乍明,方才的谈话,也不知他听了多少。
“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言语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陛下,臣妾在想,我宫里新制的那罐蜜腌鸭已经封了七七四十九日,再不开封,怕是要爆炸。”
他哭笑不得,“朕一下朝就来看你,你对朕说的话只有这些吗?”
“不然,皇上想听什么?”
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善道,“来人,将皇后带下去。”
我被带去了李洵的寝宫。
宫人们给我浑身上下洗了个花瓣澡,还被披上薄纱长裙,精心染了指甲丹蔻,唇涂胭脂,香炉里起了燃香阵阵。
李洵在案牍旁批改着奏折,灯火昏暗,我正要上床睡觉,却被他喝住。
“你既为中宫之主,就该尽到后宫之责,怎可如此儿戏。”
我打了个哈哈,“皇上说话总是故作高深,臣妾愚笨,不知何意,不敢揣摩。”
他放下奏折,向我逼近,我被逼到床角,心有戚戚然。
“陛下,何为后宫之责?”
他缓缓靠近身来,温热气息扑面而来,传来阵阵似有似无的龙涎香。
“自然是,侍寝。”
7
我忽然想起我和李洵的洞房夜,是我假扮了楚玲偷来的。
楚玲喝的那碗汤药,本是我派人送去的暖胃汤,楚玲身子弱,我每晚都会命人煲好汤药,给她送去,可那碗送去的,却多了一味不该有的药材,五毒草。
那熬药的婢子开了小差,竟将五毒草与金银川弄混了去,楚玲便像从前般,在睡前饮下了我送的汤药,就这般死在了李洵的怀里,在本该属于她的洞房花烛夜。
事后,我伤心又震惊,却也知道贾府上下都在偷传,是我密谋害死了楚玲,故意在大喜的日子给李洵颜色看。
我拉着李洵,跟他解释。
“玲儿不是我害的,她那么好,我怎么会……”
他却打断了我的话,“小姐不必解释。”
“那你信我吗?”
李洵露出一个凄然的笑,“你我既是夫妻,便是一体,我又怎会不信你?”
我有些欢喜,却也知道我和李洵的关系是有些不正常的,哪家夫妻会分房睡,竟从未同床共枕?
我问阿紫,楚玲是不是比我好?
阿紫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我有些难过,却还是私下寻来了楚玲的衣物,都是我从前赠她的,可我不明白,为何穿着一样的衣裳,相似的装扮,可他却爱上了别人。
那天晚上,李洵在外应酬,吃了点酒,醉得不行,我梳了楚玲生前最爱梳的发髻,还来不及解下,便急急去寻他,却被他压在床榻之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吻我,我心生欢喜,还以为他对我有意,却听见他道。
“玲儿,你终于回来了。”
那夜之后,我把楚玲留下的衣物全烧了。
8
回忆戛然而止,李洵的俊脸正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我挣扎了几番。
修长的手指微凉,层层揭开轻纱,我想起那宛如梦魇的一夜,不想再做楚玲的替身,使劲爬了起来。
我撇开他的手,艰涩道。
“李洵,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楚玲!”
宫灯的光影摇摇晃晃,他的手一顿,眼角微微上挑,“我知道。”
我转身欲逃,却被他拽了回来,后背重重撞在榻上,疼得我胃中灼热起来。
“李洵,你真令人恶心。”
他蹙了蹙眉,扯落我腰带,我却再也忍不住,往他身上吐了起来。
秽物染了皇袍,满床的狼藉。
他苦笑出声。
“贾玉环,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他甩了甩袖子,踹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紫端着水进来,哭成泪人。
“小姐,你就服个软吧。你身子骨不好,不要再跟皇上犟了。”
我咳了几声,看着窗边日渐枯萎的芍药,苦笑道。
“我早就死了,贾府没了的那天,我就已经死了。”
留在这世间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
9
李洵借我爹之力成了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在夺嫡中胜出,却在朝斗中,说贾府犯了通敌之罪。
我以为我会被带到刑场,来一场秋后问斩,正如我那可怜的爹爹,在李洵登基不久后,竟被摄政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送上了断头台。
我爹一生臭美,衣服总被我姨娘们熏得香香的,可行刑前,我却在他怀里闻到了血腥腐烂的味道。爹爹瘦了许多,却一直哄我,让我别哭别怕,可我还是在刑场上哭得要死要活。
“大胆,你们放开我爹,我是皇后,谁敢动我!”
他们拼了命拉开我和爹爹,挣扎中,我数次跌倒,头破血流,仍不觉疼痛。
李洵赶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我的救星,我向他跑去,跌跌撞撞,最后损了膝盖,站不起来,只能跪爬着向前,拉着他明晃晃的黄袍。
“快放了我爹,求你,我爹没有谋反,你明明知道的啊!”
是我爹把你送到了这个位置,是我爹给了你皇子的身份,你的万人之上,都是我爹给的啊。
可李洵只是把我抬着抱了起来,毫无温度道。
“贾府养子众多,私通外敌,若非皇叔及时制止,你我岂能活命。”
我拍打着他的胸膛,像个疯婆子,毫无仪态可言。
“李洵,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任由我捶打不断,并不言语。
爹临死前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好好活着,不要恨李洵,这一切都是命。
冬日的雪飘飘扬扬,撒了一地,却遮不住刑场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在宫里的雪地里哭了整整一宿,从此落了病根。
10
晋州进贡了美人,是刺史新认的义女,长得花容月貌,竟像极了楚玲。
我以为自己老眼昏花,那女子却抱着琵琶半遮面,落落大方道。
“臣女楚玲,参加皇上。”
李洵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把人交给了我,让我来做安排。
回宫的路上,楚玲笑容灿烂,开心地握住我的手。
“玉环姐,当初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还好洵哥哥寻来了神医,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啦。”
“我好了后,本来想找你的,可洵哥哥总说时机未到。玉环姐,我真的好想你啊!”
原来如此,李洵瞒了众人,救下楚玲,把人安置在晋州,远离朝堂斗争,给了她最大的周全,等处理好一切才接她回宫。
真可笑,那我又算什么呢?
我陪他历经风雨,甚至赔上了贾府的身家性命,却只得一个皇后的虚名。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我扶住宫墙,忍住恶心道。
“楚玲,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吧。”
她天真烂漫地摇头,“洵哥哥说了,玉环姐是皇后,我要听你的。”
她见我不适,眉头微皱,赶紧凑上前来,“玉环姐,你怎么了?”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我看不清眼前,摆了摆手,却推到了楚玲,她来不及躲闪,只能直直向后倒去。
没有番外吗?好恶心的男的
好一个你做你的王狗蛋 我做我的贾玉环
这男的脑子不正常吧?得到的时候各种折磨,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王狗蛋这个名字是认真的吗?果然是人如其名,女主救了个白眼狼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来两人是有缘无分
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使女主对他再好又怎么样,真心被辜负谁都会心寒
听信谗言,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冤枉好人,这皇上真是绝情,开个会员继续看
好一个恩将仇报,收养了他,到头来却落下一个欺君叛国的罪行
男主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难道多年的陪伴还感动不了他吗,实在是替她抱不平
贾府小姐属实有点蛮横霸道了,但是对李狗蛋的态度又有些不同,我好奇地去开了个会员
女主对他这么好,却怎么也捂不热他的心,一片真心被无视和辜负,任谁看了都会心寒
既然不喜欢她,还要封为皇后,叫她侍寝,总觉得有阴谋
表妹到底是怎么被皇帝隐瞒众人就下,让我开个会员一探究竟
让我开个会员看看皇帝最后的下场如何,不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