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秋英,今年51岁。那天,我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饭,突然手机响了。我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一惊——是我儿子小磊。
“喂,小磊?”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了期待但很明显也充满了生疏的声音,“我结婚了,有孩子了。你来看看你孙子吧。”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二十年了,这个孩子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更别说喊我一声“妈”。如今,他突然打来电话,居然是为了让我去看孙子?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声冷笑:“周秋英,你还是这么自私。你不去,谁带娃谁还房贷?”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心中涌起一阵悲凉。我轻声说:“小磊,我不是你妈妈,你的妈妈是那个女人。你应该找她帮忙。”“你!”小磊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充满了愤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生的,你要是不管我,以后别指望我给你养老。”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站在厨房里,我望着窗外的夕阳,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时光仿佛倒流,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年轻的乡村教师,刚刚结婚不久。我和丈夫李国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养家糊口,常年在外打工。结婚第三年,我生下了小磊。那时候,我觉得生活虽然辛苦,但也充满希望。我一边在村里的小学教书,一边照顾年幼的儿子和婆婆。每天晚上,我都会给小磊讲故事,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我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小磊七岁那年,婆婆去世了。李国强回来奔丧,我本以为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好好过日子了。谁知道,他却提出要离婚。
“秋英,”李国强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更适合我的女人。对不起,我对你已经没感情了。”我听到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我不敢相信,这个和我同甘共苦多年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哭着求他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可他却显得很不耐烦。“算了吧,秋英。你是个好女人,只是我们不合适。”李国强冷冷地说,“为了孩子,我们还是和平分手吧。”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离婚。但我坚持要小磊的抚养权,李国强却让小磊自己选择。
当时,小磊才7岁,哪里懂得这些?他只知道爸爸有钱,能给他买好东西,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爸爸。看着李国强带着小磊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都碎了。我跪在地上痛哭,却无人理会。从那天起,我的生活仿佛失去了全部色彩。我多次去看小磊,可他却不愿意接触我。每次见到我,他都躲得远远的,连一声“妈妈”都不肯喊。后来我才知道,李国强很快就再婚了,那个女人对小磊百般讨好,要求他只能叫她妈妈。有一次,我去学校看小磊。他正和同学们玩耍,看到我后,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小磊,妈妈来看你了。”我笑着向他招手。小磊却大声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漂亮又有钱,不像你这么穷。”这句话如同一把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我辛辛苦苦养了七年的儿子,居然为了些许物质利益,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不认了。我站在那里,泪如雨下,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从那以后,我渐渐死了心。虽然我一直坚持给小磊抚养费直到他成年,但也很少去见他了。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希望能在学生身上找到一些慰藉。岁月匆匆,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我始终没有再婚,一个人默默地生活、工作。现在我已经50多岁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我以为,这辈子和小磊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又把我拉回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我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的通话,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小磊为什么突然联系我——我听老家的人说,早在几年前,李国强的经济状况就出了问题,已经破产了。他还和那个女人闹翻了,那个女人带着自己婚后生的女儿不知去哪里了。正当我陷入沉思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我大嫂打来的。“秋英啊,”大嫂的声音充满关切,“我听说小磊找你了?”“嗯,”我轻声回答,“他让我去看孙子。”大嫂叹了口气:“秋英啊,你可千万别去。小磊肯定是想让你帮忙带孩子,说不定还盯上了你的退休金呢。你是老师,退休金不少,他们肯定是打这个主意。”我苦笑了一下:“大嫂,我知道。我已经拒绝他了。”“你做得对,”大嫂的语气坚定,“想想当年离婚的时候,他是怎么对你的。为了那些好处,连亲生母亲都不认,喊别人妈妈。现在有困难了,就想起你来了。这种白眼狼,你别理他!”听着大嫂的话,我心里一阵刺痛。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我忍不住哽咽起来:“大嫂,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啊...”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大嫂轻声说:“秋英,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你要为自己想想。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快退休了,可不能被他们糟蹋了晚年。”我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我明白,大嫂。我不会去的。”挂断电话后,我站起身,走到窗前。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街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我望着这片灯火,心中充满了茫然。突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是周秋英吗?”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是李国强。我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地说:“有事吗?”李国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秋英,是这样的...小磊结婚了,有孩子了。我想...”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小磊已经打过电话了。”“那...那你去看看孩子吧。”李国强的语气有些恳求,“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小磊他们工作忙,我...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力...”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笑道:“李国强,你还有脸找我?当年是谁毁了我的婚姻,夺走了我的儿子?现在你们有困难了,就想起我来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李国强低声说:“秋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孩子...”“够了!”我厉声打断他,“你们的孩子关我什么事?我早就不是小磊的妈妈了,你忘了吗?当年是谁说我给不了小磊好的生活的?现在你们过不下去了,就想起我这个‘穷妈妈’了?”李国强似乎被我的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继续说道:“李国强,你还要脸吗?你们毁了我的婚姻,夺走了我的儿子,现在还想毁掉我的晚年生活?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你们死心吧!”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李国强的号码拉黑了。我瘫坐在沙发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哭着哭着,突然笑了。我想起了那些年来,我是如何努力地生活,如何在教书育人中找到了新的人生价值。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没有被命运打倒,而是勇敢地活出了自己的精彩人生。夜深了,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张我和学生们的合影,那是去年毕业季时拍的。看着照片中学生们灿烂的笑容,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亲爱的小磊,也许你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妈妈永远爱你。即使你不认我这个妈妈,即使你伤透了我的心,我依然爱你。但是,爱不等于纵容。我不会去照顾你的孩子,不会给你钱。因为那样做,不仅会伤害我自己,也会伤害你。你需要学会独立,学会承担责任。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真正的爱不是索取,而是给予。不是计较得失,而是无私奉献。当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也许你会想起曾经有个默默付出的妈妈。永远爱你的,妈妈”写完这些,我轻轻合上日记本,深深地叹了口气。窗外,月亮悄悄爬上了夜空,温柔地洒下一片银辉。我望着这片宁静的月光,心中充满了平和。我知道,生活还要继续。明天,我还要去学校教课,还有那么多学生等着我。我会继续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影响更多的人,传递爱与希望。至于小磊,我已经放下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而我,将带着对他的爱,坦然地走完自己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