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丞相府抱错流浪在外的真千金。
我妹妹找到我时,我正在破庙前卖身葬父。
她蹲在我面前给我一张银票,一百两,我这辈子也没见过。
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姐姐。」
1.
方嘉妍找到我时,我正在城东的一座破面前卖身葬父。
我哭得满脸鼻涕眼泪,非常伤心,用袖子恶狠狠抹一把,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但没办法,师父一死,我彻底没了依靠。
方嘉妍就是这时候找上我的。
她看我哭的可怜,俯身给了我一张银票。
银票我还是认识的,一百两!把我和我师父连同他那些破烂一起卖了也不值一百两。
我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运。
我怀疑地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姐姐。」
姐姐?什么姐姐?
我没懂她的意思,不过有钱就是大爷。别说是姐姐了,你现在就说你是我祖宗我也认。
方嘉妍有点嫌弃我,她皱着鼻子唤来丫鬟,提溜着我往破庙外面走。
我挣扎两下:「哎,哎,我师父还在那儿呢!」
方嘉妍站在马车旁边,她穿的花花绿绿的,说话声也文文弱弱的:「你师父我会派人替你安葬。」
我懵了。又给钱又给安葬,我是碰上菩萨下凡了吗?
「那、那我呢?」
「你现在拿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方嘉妍扶着丫鬟的手上车,她回望我:「现在,你跟我回家。」
2.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这世界上没人会无缘无故对谁好。
才被一百两银子冲昏了头脑,这会清醒了点。我坐在方家的豪华马车里,打量着方嘉妍。
她也在看我,可能是千金大小姐比较矜持,她不像我那样明晃晃的。我俩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她突然脸一红,转过头去。
「你叫方嘉月,是我姐姐。十六年前方家主母出行被劫持在一个山洞里生下了你我二人。同时被生出来的还有另一家的孩子,仓促中两家抱错了孩子。」
我……我吗?
我呆呆地望着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对,不对。这哪里是事实,我是个野孩子,我师父在一个庙里捡到的我,我从小就没爹没娘。
我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是咋回事了。
「你让我冒充你姐姐?」
「爹娘知道抱错之后也去寻过那户人家,但杳无音信,找了五六年终于找到了,可那户人家在当年分别后便被山贼灭了口。」
方嘉妍笑了笑:「这件事爹娘是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让我冒充你姐姐?」
「这你不用知道。」
哦。
我闭了嘴,她说得对,我只是拿钱办事的。
「那我要假扮多久?」
方嘉妍看着我:「丞相府锦衣玉食,比你流浪不强吗?你现在就是方嘉月,没有多久一说。」
哦。
她说得对。
方嘉妍见我不再问,明显松了口气,她对我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姐姐。」
3.
马车缓缓驶进丞相府,我被方嘉妍的丫鬟领着进入府内。
我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府邸,心里五味杂陈。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方嘉妍带我来到一间精致的房间,她指着床边的一张椅子:「你先坐会儿,我去告诉爹和娘这个好消息。」
我看着那张椅子,虽然很漂亮,但想到自己浑身的泥土,我还是决定站着等方嘉妍回来。她看着我:「你不必拘束,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衣着华丽,气质高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
方嘉妍跟在他们身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如果不是那一百两银子我还贴身揣着,我都差点以为我是了。
「月儿,」那位夫人泪眼婆娑地走到我面前,「我的宝贝女儿,你可回来了。」
我有些茫然,看着方嘉妍,她朝我点点头,示意我该叫爹娘了。
「爹,娘,」我低下头,尽量模仿着方嘉妍说话的语气,「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方父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我,眼中满是疼爱和愧疚:「月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们找了你好多年,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方嘉妍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在那个富丽堂皇的丞相府中,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每一天,我都在努力适应这个新的身份。
方嘉月,丞相府的大小姐。
方嘉妍并没有告诉我冒充她姐姐的具体原因,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毕竟,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
在这个新的家中,我渐渐地找到了归属感。
方父和方母对我疼爱有加,他们经常陪着我,询问我在外面的生活情况。
每当这时,我都会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快乐,流浪的日子虽然困苦,但也很自由。
方嘉妍常常陪在我身边,她教我如何弹琴作画,告诉我许多关于丞相府的事情。
然而,这个新的生活并非全无波澜。
一个陌生的男子突访丞相府,声称要见方嘉月。
方父和方母面露难色,方嘉妍也显得有些紧张。
我意识到这个男子可能与方嘉月的身世有关,我心中的忐忑难以言表,不知道这个男子会对我产生怎样的影响。
4.
男人自称姓陆,十六年前山洞抱错孩子的乌龙事件他也在场,他是那户人家的大儿子,当年他父母在之后逃亡的路上不幸丧生,他那时年幼无法照顾妹妹,只得把妹妹送给附近的农户。
面对陆离的到来,方嘉妍脸色相当难看。
她在我房中大发雷霆。
也对,在演员面前她是不用演戏的。
她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他怎么找到的」、「他怎么会没死」。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问,只能缩在绣凳上看她发疯。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方嘉妍甚至不怕我给她抖搂出去,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原来,方嘉妍早已经知道了陆离的身份,并且一直在暗中调查他的行踪。她告诉我,姓陆的一进城她就买了杀手去杀人。死在京城外面的外乡人一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陆离这种人死在城外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可是他不仅活着找到了方家,甚至只字不提他被人追杀的事。
方嘉妍说到这里,人更疯了。她气的在我屋里踱步,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岔子。
我忖度着,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
「我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方嘉妍看我的眼神里写满了“蠢货”两个字,「一旦他发现你并不是当年那个他送到农户的妹妹,你不是方嘉月的事情一定会被爹娘知道!到时候不仅仅是你,我也完蛋了!」
「哦。」我咬了口苹果,心说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不行我到时候直接把方嘉妍让我做的事告诉方家大人。一百两银子够我快活很久了。
「你把我师父埋哪儿了?这么多天了,我有时间得给他去上炷香。」
方嘉妍气的敲我脑袋:「上上上!吃吃吃!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正事!」
好委屈。
我抱着头吃痛,嘴里的苹果都不甜了。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一切都会没事儿的。」
方嘉妍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听着,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府,免得被人发现你的身份。我会派人去解决这个姓陆的,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府里,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这一百两银子现在让我觉得有点烫手了。
说好的只需要冒充大小姐每天享受荣华富贵呢!
5.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严格按照方嘉妍的吩咐行事。我不敢出府,只能待在府中,连香都没去给师父上一炷,搞得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师父揪着我的耳朵骂我死丫头。
府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每日弹琴作画,打发时间。但这方面我也不通,除了在纸上画王八就是画乌龟。
而方嘉妍那边也没有闲下来,她说派出了杀手,准备解决这个姓陆的男子。
我每天都在等待着消息,我知道,这个姓陆的男子对我而言是个威胁,他可能会揭露我真正的身份。
而我,虽然觉得一百两有点烫手,但是丞相府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我每天晚上都撑得在我那个小院子里遛弯。
等待的日子让我倍感煎熬,我时刻关注着府中的动静。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方嘉妍的杀手失败了,陆离逃脱了。
更糟糕的是,他向方丞相揭露了我的真实身份。
方嘉妍又来我房里发疯了!
6.
「笨!笨!一个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都抓不住!」
方嘉妍在我房间里大发雷霆,顺手砸了个花瓶。
呜呜,官窑青花瓷,市场价八十两。
「那我们现在咋办?」
方嘉妍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天亮了爹娘一定会找我问责,到时候咱俩都完蛋!」
我应该不会完蛋。
我打算跑路。
天黑了下来,方嘉妍嘱咐我,说明天如果父母问起来,就让我说那户农家嫌弃我是个女儿,又把我遗弃在庙旁边,最后被我师父收养。
我心不在焉的应着,觉得这千金大小姐脑子不太正常,以为自己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玩脱了。
她到底有什么大事要搞,才敢和方家撒下这弥天大谎?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不帮你。」
方嘉妍不信,她看着我:「你收了我的钱。」
「我把钱还你。」
「不行。」
还耍上无赖了。
我可不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反正今夜我是要跑的。在底层摸爬滚打惯了,我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上房揭瓦不是问题。
不过我这人有良心,昧下了这一百两银子,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方嘉妍。
毕竟我在丞相府混吃混喝这些日子,方家夫妇也是真拿我当亲女儿疼。
但是一百两不能买我的小命。
7.
夜幕降临,我换上了卖身葬父那天的行头。衣服已经洗干净了,香喷喷的。等丫头吹了灯退出去,我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
我悄悄地溜出房间,来到了后花园。花园的围墙不高,我小时候在农村爬惯了树,这点高度难不倒我。我找了个黑灯瞎火的地方,一鼓作气爬上了墙头。
骑在墙头上,我刚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脚下却不慎一滑,从丞相府的墙头掉了下去。
这一下摔得我不轻,可是我怕被发现,硬生生地把痛呼咽了下去。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到一声轻笑,人就像小鸡崽子一样被提溜起来。
「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丞相府的人都敢骗。」
是那个陆离!
我挥开他的手,借着月光拍了拍身上的灰,墙里面还能听到丞相府内打更的声音。
「你为什么在这儿?」
陆离不解释,只道:「这儿不方便,换个地方说话。」
换个地方?说什么话?
「我跟你不熟啊,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陆离表示他知道,但力量悬殊太大,我根本挣脱不开,就这么被他提上马背,往城外奔去。
他将我安置在一家不大的客栈内,这地方离城中心很远。确定了没有丞相府的人跟出来,陆离关好了门,点上油灯。
「小姑娘,又见面了。」他摸了摸茶壶,里面已经凉透了,但他不在意,咕咚咚对着茶壶嘴给自己灌了个爽。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实在不明白,他都知道我是假的方嘉月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陆离目光灼灼,他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我隶属皇家,大内密探局督察官,陆离。」
「我手下正在办理一件关于通敌叛国的案子,目前证据直指丞相方家。」
我别过头:「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小丫头,你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