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子成婚》
陪谢昭在燕为质十年,期满那日。
他拿我和燕太子换了个洗脚婢。
「燕国十年,唯她是我慰藉。」
「待我与阿乐大婚后,我就派人来接你。」
我平静地点头说好。
可他回梁这日,也是我与燕太子成婚之日。
1
「妤杳,最后七日,你替阿乐去东宫吧。」
我跪在殿中双手交叠,应了声是。
起身时,谢昭唤我,「阿杳,你可怪我?」
我动作一顿,随即扬起笑,「属下不敢。」
他似从鼻尖溢出一丝轻笑。
「也是,这十一年,你向来都是听我话的。」
「罢了。」
「你肩上的伤……」
窗子被风吹开,明黄色的烛火摇曳不息。
连带着他映在墙上的影子也微微晃动。
「殿下,阿乐姑娘来了。」
殿外小黄门低声通报,他似骤然回神。
我没再看他,垂眸躬身退后。
直到我退到门口,他才说了句,「进来吧。」
我与门外的女子打了个照面,她弯唇低眸微微福身,「妤杳姐姐。」
声音娇软,宛如夜莺。
即便穿着最下等的宫人衣裳,也掩盖不住她的摇曳身姿。
我几乎能想象到谢昭将她带回梁国后,身着华服的样子。
定是风情万种,国色天姿。
我点头,她脚才踏进殿中,谢昭就迎了过来,「阿乐,今日当值可有累着?」
女子低声唤了句殿下。
「明日起,阿杳就替你当值了。」
我回身替他们掩上殿门,只来得及看到谢昭眉眼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女子。
在他抬手准备抚她的鬓发的瞬间,门合上了。
她是燕戟的洗脚婢,也是谢昭的心上人。
2
提着琉璃盏回到偏殿旁的宫人房时,肩膀上的衣料已经染上了赤红色。
我小心地褪下外衣,正要寻金疮药却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攀上了我的脖颈。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匕首就横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是我。」
我松开匕首,那人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下死手,想谋杀亲夫?」
我匆忙跪地,「参见殿下。」
燕戟顿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气息微沉,「我说过,你我之间无须这样。」
他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打开金疮药就要扒我的衣服。
我伸手制止,「不敢劳烦殿下。」
「宋妤杳!」
「那日若不是你突然冲出来挡了这一箭,他谢昭已然死了!」
「你是想让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让他此生都回不了梁国吗?」
他略带着威胁的气息终让我妥协,我松开手,任由他扯下我的衣服。
「这是我让金吾卫给的,他们的金疮药比太医的好使。」
「多谢殿下。」
良久,他都没说话,沉默着替我上了药。
直到他的脸凑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
他的唇将要贴到我时,我的双手猛地抵在他胸口。
他沉了脸,眼神也变得阴鸷,「你不高兴?想和他回去?」
「没有。」
「奴婢的命是殿下给的,殿下让奴婢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我拿起匕首往手臂处划了一刀,他闻声回头时我已经拿瓷瓶把血装起来了。
「做什么?」他抢过玉瓷瓶,有些慌张地拿起金疮药倒在我的伤口上。
「药。」
我淡淡道,他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懊悔,转瞬即逝。
「今日不需要。」他冷着脸替我包扎好伤口,原本晦涩的嗓音在片刻后恢复平静。
「婚服我已经让人裁好了,既然往后你都在我宫中,也不必偷偷摸摸了。」
「明日试试,不合适我再命人重做。」
「是。」
3
一大早,我就去了东宫,因着七日后太子大婚。
整个东宫都异常忙碌。
连谢昭的人也被叫来帮忙。
阿乐也在。
大抵他们知晓了我要被谢昭留在燕国。
往日里与我交好的宫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带了一丝怜悯。
我被阿乐一同分到了绑红绸的活儿。
都要攀高,她争着选了右边的梯子。
在绸子快要挂好时,我的梯子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她那头砸去。
我本能伸手去扶她,却见她反而将梯子用力往反方向扭。
伴随着一声尖叫……
阿乐随着梯子往地上砸去。
我蹬着梯子一用力,将要拉住她时,却被一股蛮力撞开。
尖叫声停止,我人也摔在了地上。
正好伤到的肩膀落地。
我闷哼一声,却见面前两双鞋子稳稳落在地上。
精致的嵌金丝线靴彰显了来人的地位。
「阿乐?有没有事?」
谢昭语气急促,气息不稳。
发现怀里的人没事后又阴沉着脸看过来。
「妤杳!你为何这么做?」
我发觉手臂一阵温热刺痛。
彩蝶将我从地上扶起时骤然低声惊呼,「阿杳姐姐,你流血了!」
鲜血顺着我的臂膀沿着手指缓缓滴落在地。
谢昭神色微怔,几乎下意识地要朝我走来。
只是怀中女子的一声娇啼生生让他站住了脚。
「参见公子。」
众人这才异口同声朝他行礼。
我亦在其中。
谢昭这才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退后几步。
再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无措和不安。
他为了救阿乐,把藏了十年的功夫显露了出来。
也用我教他的功夫,将我打落在地。
4
管事的刘嬷嬷闻此事后匆匆赶来。
谢昭第一时间将阿乐护在身后。
「你们都是死人吗?打打闹闹的,若是伤到了公子,你们这些烂命十条都不够赔的!」
嬷嬷疾言厉色,面容冷厉,在这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到底有些威严。
跟在谢昭身后的宫人吓得哆嗦着跪地,「公子只是听闻东宫要办喜事特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奴婢们这就带着公子回去。」
谢昭也赔着笑脸,「刘嬷嬷,我在宫中烦闷,所以出来走走,不碍事,他们不曾伤到我。」
彩蝶忙拉着我后退,拥着我垂首,「嬷嬷恕罪。」
她的手心微微汗湿,我捏了捏她手指示意没事。
嬷嬷却不依不饶,哼笑一声,看了眼一旁的谢昭。
「公子无事便罢,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着就命人将我和阿乐押了起来。
未料谢昭眼明手快,一把拉了阿乐过去自己身后死死护着。
「阿乐无错。」
嬷嬷眉梢微微上扬,「哦,我倒是忘了,这小蹄子已经去了永川宫了,既如此,今日是我东宫之人冲撞了公子,公子的人尽可带走。」
「只是这个,得罚!」
她厉声喝着让人把我带下去。
「妤杳冲撞贵人公子,拖下去,打五十鞭!以儆效尤!」
谢昭却忽然紧张起来,疾步上前。
我抬眸看去,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
可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刘嬷嬷,东宫喜事将近,阿乐受了惊吓,继续在此只怕坏了大事,我特替她告几日病假,望嬷嬷给我个薄面。」
嬷嬷福了福身子,「公子自便。」
我的手臂被人反剪在后,肩上的血流得更急了些。
温热的血才从伤口溢出,就被风吹冷了,黏着衣裳很是难受。
谢昭拥着阿乐从我面前经过,未曾看我一眼。
五十鞭子将肩上的箭伤盖了下去,早已看不清箭伤的模样。
钻心的疼从后背传来,我特意喊得凄厉了些。
看着门外的影子悄然离开以后,我才闭上嘴。
5
我被彩蝶和几个宫人抬回了房里,彩蝶眼泪掉个不停,全是心疼的话。
我只能咧嘴朝她笑,她呜咽一声别过脸去,替我细心擦拭着后背的伤口。
「我找门口的侍卫哥哥换了点药,比不上太医的,好歹是药。」
「多谢……」
我昏昏沉沉睡去,失血过多的灼烧感让我难受得不行。
可偏偏能救我的也只有暖融融的东西。
在我难受得快要窒息时,有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地往热源蹭过去。
可那温热却随着我的靠近离我越来越远。
「再靠近你的衣裙就要烧坏了。」
十年前的谢昭拉着我远离火堆,将我的衣裙收到脚下。
而后重新坐回我身侧。
梁国都城外的破庙里,我们依偎在一起。
「你阿兄为何要杀你?」
我问他。
他极轻地笑了声,低垂着眸子,「因为我和他不是同一个娘亲。」
随后他黑眸微亮,「你的血为何能治病?」
他还记得,我见到他时,他中了毒箭,唇色发紫,脸色惨白。
我抬起裹着白纱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后说:「我是药。」
那日后他就将我带回了他的永川宫。
他的阿兄被梁王禁足,他成了宫中最受宠的一位皇子。
我成了他明面上的通房婢女,却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教他武功和防身的本领。
我们有一个秘密花园,在那儿,他唤我阿姊。
即便后来到了燕国,也是如此。
「阿姊,以后昭儿和阿姊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阿姊也只能有昭儿一个亲人?好不好?」
他的眼神炙热又温暖,我想起在燕国时一桶接着一桶的药浴。
一个接着一个的蛊医,还有从来不会笑的嬷嬷。
我看着他,第一次弯着唇,「好。」
可不过才半年,谢昭皇兄母妃薨了,梁王解了他的禁足令。
与此同时,燕梁大战,梁败。
需赠五座城池予燕,交予黄金十万两,另派梁国皇子前往燕地为质。
期限,十年。
去往燕地的路上,我带着他逃了十日十夜,却叫燕戟抓了个正着。
他为了救我,生生被燕戟打断了左腿。
我被燕戟灌了十几种不一样的毒药,回到他身边时,连话都说不了。
他拖着断了的残腿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我五天五夜。
生怕我死去的他紧紧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唤我,「阿姊,阿姊。」
后来就变成了,「阿杳。」
「阿杳,十年后,等我们回到梁国,我就请求父皇废除我的皇子身份,和阿杳在乡野一起到老。」
6
「骗子……」
不轻不重的呢喃从我口中溢出,半梦半醒间,我早闻到了熟悉之人的气息。
这声骗子,自然也是说与他听的。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要探过来。
我蹙着眉往后躲去。
他的手瑟缩了一下,开口便是艰涩地说。
「阿杳,对不起,今日之事……」
「殿下不必多言,若殿下不护着阿乐,她便要受罚,她身子柔弱,受不住。」
谢昭喜不自胜,「阿杳,我就知晓,你不会与我生气的。」
没见我再说,他又有些无措,手指微曲。
「今日我不小心显露了功夫,委实是害怕阿乐受伤,情急之下这才将你教我的都忘了,我不是故意……」
故意显露功夫,故意将我踢下来的。
「不打紧,旁人不会在意。」
即便是在意,也是他该受的。
我避重就轻,没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低喃着,「还有六日我就能回梁国去了,届时我定让父皇派人来救你。」
「父皇说过,我回去以后会允我做太子的,他一定会听我的。」
「燕戟虽是燕人太子,这十年你我深知他人品,将你放在此处,我也放心。」
我闭上眼不欲听,他察觉后语气讪讪。
「你知道的,阿杳,今日若我替你求情,他们必然将你打得更狠些,我势单力薄,只能护一个。」
他的手握成拳状犹豫地缩回去,「阿杳,我不能在东宫逗留,阿乐也还在永川宫等我回去,我明日再来看你,可好?」
他原本落寞的眼神升起了零星的希冀,我点点头,「回去小心。」
他转身的动作微顿,却还是快步离开。
7
在东宫的第三日,燕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听闻他为了迎娶太子妃,去天山猎鹰去了。
在燕国,娶新妇都要去天山猎一只鹰,将这只鹰驯服送与新妇。
越是凶猛的鹰便越能彰显男人的地位,也意味着他越爱他的妻子。
因为鹰便是他本人,鹰与他都屈于夫人的膝下。
我带着苍白的脸对上他的眼神,只一瞬,他便冷了脸。
遣散众人后,独留下了我。
他急急地从高台处下来,才碰到我的手便听见我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
我没说话,他拉着我去他的寝殿,伸手便要解我的衣裳。
我制止了他,「无碍。」
这次他没听,在他强硬的动作下,粗糙的衣裳刮着伤口又疼又麻。
我闷哼一声,他动作渐渐放缓,在看到整个后背密密麻麻的伤后气息立即重了起来。
「谁干的!」
我忙将衣服拉起来,他却不让,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缩回去。
我垂眸用力把衣裳拉回来穿好,而后对着他躬身,「殿下不必担心,血流得不多,我已经放过血了,颜色是正常的,今日殿下可要用药?」
「妤杳!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没说话,他拉过我的手,我想抽回,他就更用力。
直到将我整个人都拥在他怀里,「阿杳,是我不好,别再惩罚我了,好吗?」
「你为何不和从前一般唤我小束?」
那是我刚进宫时遇见他,我不知他就是让我们进宫的殿下。
他为了刺探我,装作同龄,让我唤他小束。
我们的情谊很短,只有五日,他却记了许久,我也是。
因为那五日,他都在骗我。
我甚至傻傻地想带着他一起逃走。
后果自然是被他当场揭穿,他冷着脸命人给我灌药、扎针。
令我再不敢唤他小束,而是殿下。
「凭什么他谢昭能叫你阿姊,妤杳,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带着哭腔,我的心却感受不到一点爱和恨,只是平静。
犹如那日谢昭与我说要将我留在燕国一样。
他们都是一样的。
我又何必在心中留下那样的感情呢?
8
东宫筹备太子大婚的第四日,燕王为贺新喜,特地办了场宫宴。
谢昭的席位依然在最末。
只是这次陪在他身侧的人不再是我。
这十年,每一次的宫宴都是我从旁侍候,替他试毒,替他布菜。
他也同我说,在宫宴里,我最好离他远些。
免得自己出了事,护不住我。
忘了是哪一次,有人在菜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
银针无法试出,我本以为万无一失,特替他捡了他最喜的熘鱼片儿。
谁知刚嚼了一口便吐了血。
那一刻我便是再冷静也慌了神,他却警告着我不让我靠近。
我顾不得许多,趁着众人慌乱之际,割了手腕抹了一把血趁着替他捂嘴角的血时喂了过去。
所幸捡回了一条命。
好不容易等他醒来以后,却对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说过了,让你不要靠近我!万一被有心之人发觉,你便会成为我的软肋,在燕国,我如何护得住你?」
燕戟那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在谢昭醒来的那晚。
燕戟反复折磨了我很久。
抵死缠绵之时我求他替我们查出下毒之人。
燕戟红着眼,宛如地狱的修罗,他掐着我的脖颈,吻我的时候又警告我,「宋妤杳,谁让你拿药救他的?你的药只有我能用,你忘了?」
我死死咬着唇,摇头。
我怎么敢忘,药浴、巫医和无数的针孔,都是他让人做的。
燕戟为了他的阿姊,寻了无数的法子,最后在我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成了他唯一的药。
所以在谢昭眼里,燕戟对他释放出来的善意,大多都是因为我。
是我让他用药的时候让他放过谢昭。
燕戟起初并不乐意,可后来他食髓知味,对我妥协更甚。
他要的越多,谢昭就越安全。
谢昭以为深知对方,都是假的。
所以,在陪着他来燕的时候,我才那么想逃,又那么舍不得一个人逃。
谢昭说,我是宋妤杳,不是谁的药。
9
宫宴上完了最后一道菜,熘鱼片儿。
阿乐喜上眉梢,替他夹了些兔脯。
虽然只隔了十几张桌子,可宫女站的位置都能瞧见对方。
所以阿乐躬身时,我看见谢昭偷偷从长长的袖口里伸出了手,牵着一旁替他布菜的阿乐。
燕戟忽然唤我,「妤杳,布菜。」
我躬身跪下,替他布菜。
捡了好几样的肉菜混着青菜放到他碟子里后,他左侧的侍卫忽然低声唤我,「宋姑娘,殿下不吃芹菜。」
我忙用筷子去挑,他却隔开我的手,自顾自地拾起筷子夹起来吃了。
侍卫瞪着眼睛看我又看看他。
我默然退到一侧。
燕戟却将我拉回原地,迫着我坐下。
上首的燕王看了也只是蹙了蹙眉。
「捡自己喜欢的吃。」
燕戟极轻地对我说。
「奴婢不饿。」
「吃。」
「是。」
我拿了筷子去夹了片熘鱼,他又忽然让我退下。
我只好放下退到一侧。
却正好对上从下首朝我望过来的谢昭。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也是这时,我才听见周遭已然开始的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这是准备把这个婢女纳为妾室?」
「可她只是婢女,前几日还是梁质子的婢女。」
「太子殿下喜欢,谁能奈何得了?」
「只是不知殿下的太子妃生什么模样,我瞧着这婢女也是有几分姿色,此后与太子妃在这东宫,只怕要蹉跎度日了。」
「若我能得之,门第之念且不论,正妻之位许给她也未尝不可。」
「拉倒吧,看起来太子喜她得紧,你敢与太子抢女人?不要命了?」
燕戟放下筷子,众人消声。
宫宴结束后,方才谈论的人却莫名不见了。
后来很久我才知晓,燕戟让人把他们打了一顿,半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
10
宫宴结束,燕戟就命我和他回去。
大概是要试婚服了。
前几日说好的,却让伤给耽搁了。
这两日我后背的伤大好,燕戟迫不及待地便要让我去试。
可我才出了大殿,就让谢昭身边的侍卫唤住。
「妤杳姐姐,公子有事与你相商。」
燕戟有些不快,丹凤眼微眯着,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谢昭。
「如今我是太子之人,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就在此地说吧。」
燕戟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眉目舒展,唇角微微弯起来。
谢昭显然听见了我的话,大步朝我走来。
阿乐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公子,公子你去何处?」
很快他就在我眼前站定,虽是看着我,然话却是对燕戟说的,「太子殿下,我想和妤杳姑娘说几句话,不知殿下允否?」
燕戟心情很好,想来是觉得他如何都抢不过自己,所以很大方地挥了挥手,「公子请便。」
我与阿乐跟在谢昭身后,直到回到他所在的永川宫。
和梁国一样的永川宫,却始终不是真的永川宫。
谢昭将阿乐留在外面,强行将我拉进了偏殿。
「殿下?」阿乐红了眼,谢昭安抚她,「我与阿杳说几句话,你且等等。」
关了殿门,我冷眼看着他,「殿下要说什么?」
他喘息愈发重了些,「阿杳,你是不是在与我赌气?」
「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个奴婢,何故要与主子赌气?」
「不是!」
谢昭有些失控,他大声反驳,「你是我阿姊!我们说过的,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是吗?我记得殿下说过要将我留在燕国。」
谢昭眼神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又有些惊喜,他拉过我的双手,紧紧握着,「阿杳,我就知道,你前几日那般冷淡,定是生气了。」
「你今日和燕戟如此亲密,是不是为了气我?」
「我在你心中也是重要的,是不是?」
「殿下慎言。」
我甩开他的手,「不日殿下就要回梁国了,若是此时生出事端,恐怕你的阿乐姑娘不能全身而退。」
他果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阿杳,你不是为了气我?」
我未理会,只是往门口走去,「殿下若无其他事,奴婢要回东宫去了。」
他似是感应到什么,下意识地拦住我的去路,声音夹杂着慌张和混乱。
「阿杳,我们一起回梁国去!」
「我不换了,不换了。」
「好不好?」
门外的阿乐忽然破门而入,「殿下……」
她痛苦非常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赤红。
谢昭松开我的手,急切地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阿乐?你怎么了阿乐?」
阿乐死死地拽着他的领口,身子抽搐几下,很快便吐了一摊黑血。
「殿下……小昭……我……」
又是几口黑血喷出。
谢昭的双手和胸前的衣襟沾满了阿乐的血。
他慌得手足无措,只回头看我,「阿杳,怎么办?这是怎么回事?」
「救救我……殿下。」
阿乐的气息越来越弱。
谢昭却死死拽着她的手,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