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数学卷子发下来时，最后一缕夕阳正卡在教室窗棂间。我听见后排同学哗啦啦翻试卷的声音，像极了七岁那年学车时链条脱落的声响。
那辆红色自行车是父亲从废品站淘来的。他蹲在梧桐树下拧紧螺丝，车铃铛的簧片在春风里震颤出细碎的光。"学车最怕停在半坡。"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机油在草稿本上洇出椭圆的阴影。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此刻圆规尖正深深扎进橡皮，辅助线在几何图上歪成当年扭曲的车把，数学对我来说太难了，此刻很想放弃……我忽然仿佛听见父亲的声音穿透五年时光："别死盯着前轮，要看十米外的路。"
我逼着自己投入到学习中去，探索那些让我望而生畏的几何题和代数题，就像是当年学习自行车的过程中，不断尝试的爬坡与拐弯，我不断尝试，不断努力，我相信，只要肯努力，我最后一定能驾驭它。
期中考试那天下着细雨。当最后一道大题露出狰狞的坡度时，监考老师皮鞋叩地的节奏突然与记忆中的链条声重叠。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开始如车轮般转动，那些总也理不清的未知数，突然像父亲在后座虚扶的手掌般有了温度。我一气呵成，因为我相信，只要努力，我一定可以爬上数学这座山坡。
父亲那时常说真正的难关不在脚下，而在每个即将转过的街角——就像当年他悄悄松手时，我恰好按响的车铃，清脆地撞碎了整个春天的惶惑。到现在，初入初中时对数学的恐惧已经慢慢消失了，每当遇到难点的时候，只要我拿出肯努力，肯爬坡的精神，我一定可以收获属于我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