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龙年四月十三日(古历三月初五),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抬眼满山遍野一片翠绿,各种鲜花盛开,空气飘浮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六十年后的今天,携同老伴和亲友,重新踏上这块旧地,一条弯曲长满蒿草的小路,一座用石头碌碡水泥浇筑的小桥,桥下潺潺的溪水,缓缓东流而去,勾起我久远的回忆,往事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涌上岸边……
第一次途经十八碌碡桥那年,我刚十岁,上小学四年级。我有个叫发小叫关苟,他父亲在商镇供销社工作,是个大厨师,能做十三花酒席。常常给儿子捎回他烙的烧饼。也许是工作忙或有事,他父亲一个多月没回家,关苟邀我和他去商镇探望父亲。清晨,穿上母亲缝制的白粗布对襟衣,我俩步行经石畔沟,李家湾,水沟河,拣小路翻四方岭,走到十八碌碡桥。桥西有辆大卡车停在那里,司机正在更换轮胎。天热咽干口渴,下到桥底沟里先洗脸,喝了几口溪水解渴。到供销社正好是中午开饭时间,关苟他爸打了两碗白米饭,菜是红白萝卜粉条红烧肉片,那香味至今还留在脑海中。
第二次经过那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吃不饱饭常常饿肚子。为了多吃几口,我和二叔父表哥赵幸,用架子车拉上大米去庾岭镇换玉米土豆。鸡叫头遍起床,半夜途经十八碌碡桥时,碰到一只眼睛蓝幽幽的恶狼,恶狠狠地和我们对峙。叔父表哥手脚利落,一把将我推到身后,随手捡起石块朝狼扔去,并大声呼喊。正好东边有辆解放牌大卡车驶来,大灯光射在狼身上,卡车过后野狼无影无踪。到这时才觉得后怕,汗水湿透衣衫,贴在后背上湿漉漉的。
我家房后有棵尖晶柿树,那时正是挂果期,每年能夹十几背篓柿子。秋天成熟时满树黄澄澄的。为了换几块钱补贴家用,母亲晚上起来几次烧水暖柿子,水太热容易煮死,水凉的话不能脱涩。我常常把暖好的柿子担上到处叫卖,上过商镇、茶房、棣花、夜村、孝义集市。记得有次古历九月初七去商镇赶集,为了少走几步路,翻四方岭十八碌碡桥时,挑柿子的扁担系草绳因天干断了。两笼柿子滚到桥底下,避过陡坡下到桥底下捡拾,又碰到一条胳膊粗乌梢蛇,吓的我魂飞魄散,浑身稀软,迈不开步子。委屈的号啕大哭,回到家里几天也缓不过劲来。
如今,途经十八碌碡桥的公路早已改道,现在成为连接祖国东西主干的312国道。从堡子村新修的油库拐往北,穿过火车桥洞子,沿着水泥路上行一百多米,就远远就看到十八碌碡桥的轮廓,走到桥跟前细瞧,这几年国家振兴乡村,为了安全方便村民出行,又在北侧修了座新桥。十八碌碡桥已退出历史舞台。从桥南五十米远的斜坡下到沟底,详细观察小桥结构,左侧垒有九个碌碡,右侧有两个碌碡,算起来有十一个碌碡,不知桥名从何而起?细问上了年龄的老人,可能是老一辈人图吉祥,说多不说少,或者是运用乘法,二九一十八,类似于关中平原的八百里秦川,湖北湖南的八百里洞庭湖,到那里实际上测量,两个地方都没有八百里。
纵观小桥除了十一个碌碡,全部用大石头拱成,石缝和桥面用水泥浆砌。细查资料翻阅县志,始修于一九三四年,是条战备公路。当时日本人已打到河南西峡县重阳,公路起于河南省西峡县西坪镇,终至陕西西安(长安)俗称西坪公路。一九三六年十月建成通车,至今小桥完好,仍能行车走人。
悠悠岁月,弹指一挥间,八十八年过去,物是人非,时空能变换了一切,然小桥依旧仍在。它无言诉说当年这儿发生的往事,如今一条条水泥路通往四面八方,人们正在奔走在小康路上。
【作者简介】
叶永华,男,陕西丹凤棣花镇人,商洛棣花古镇乡土文化研究院会员,中医内科副主任医师,有十多篇医学论文在国家核心期刋发表。爱好文学,有百万字小说散文结集整理,记述故乡风土人情,历史故事,名人名流,歌颂家乡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