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妍在她的生日晚会上，看见了死去的白月光。
尽管只是三分神似，也足以令她晃了神。
她唤那人来到身旁作陪，并让他今晚跟她回家。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只因为我是姜家养大的赘婿，何来资格责怪姜氏总裁。
看着姜稚妍和那个男人的暧昧举动，我走过去将长桌掀翻，酒水糕点洒落一地。
这次，我不想忍了。
1.
玻璃杯倒地破碎的声音引起一片哗然。
离得近的人都慌乱地逃离，生怕自己被无辜迁怒。
现场议论纷纷，都在说我发疯了。
竟然敢在姜稚妍的生日晚会上胡闹。
唯有姜稚妍依旧冷淡地看着我，像是根本不在乎我在做什么。
杂乱无章的环境很快就有服务人员过来清理打扫。
那个男人手里还拿着葡萄，正准备送到姜稚妍的嘴里，此刻也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他不仅是长得像，就连性格和神态都很像。
仿佛是专门训练过的一般。
或许现在的我真的像一个疯子，被姜稚妍给逼疯的疯子。
现场寂静下来，姜稚妍缓缓走到我面前，语气平淡地说道：“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在我生日这天胡闹。”
“你放心，我不会把他带回姜家老宅。”
“毕竟姜家女婿的位置是爷爷给你钦定的，谁也动不了。”
我有些心酸，却苦笑不来。
若不是老爷子的交代，或许姜稚妍身边早就不是我了。
现在的我，也不过是姜稚妍有名无实的丈夫罢了。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笑着对我说道：“陈先生，成功女人的身后怎么只会有一个男人呢？”
“我动摇不了你的位置，只不过能给姜总一些陪伴罢了。”
姜稚妍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小学到大学都是才貌双全的校花，追求者不计其数。
更何况现在正式接手了姜氏集团，费尽心思想要接近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难免会出现一个“死去的白月光”，说只想给她一些陪伴。
我想得透彻，却无法忍受。
看着她冷淡的眼神，我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摘下手中的戒指递给她。
“既然老爷子的话让你这么为难，那我来当这个不孝之人。”
姜稚妍眼神依旧冷淡，轻笑一声从我手中接过那枚戒指在手中摩擦。
“陈书屿，姜家女婿的位置你可知有多少人求而不得吗？”
“更何况这价值几千万的戒指，呵……”
说完她将那枚戒指随意丢弃，不少人的目光跟着那道抛物线升降。
“不知会被谁拿走，到时你也别后悔。”
说完她看向不远处的秘书，待她走近后吩咐道：“这段时间先生怕是忘了姜家学来的礼仪规矩了，你找人来帮他回忆回忆。”
温秘书有些纠结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姜稚妍的话。
我知道，她不过是在敲打我，让我认清自己是姜家养大的孩子。
没有资格去忤逆她。
姜稚妍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下脚步。
摘下她手中那枚戒指，随意地往身后一扔。
恰好砸在我的肩膀，掉落到地上转了几圈。
“我也不要了。”
2.
姜稚妍带着那个男人离开，留下看戏的人议论纷纷。
这还是第一次，她和除我以外的男人一起离开。
从前她虽然对我冷淡，但对其他想要接近的男人同样拒之千里。
她心里放不下的，始终是那个男人吧。
“陈先生，姜总的脾性你最清楚，现在不过是心里有怨，以后她自然会懂的。”
身边的温秘书说话，将我从怅然中唤醒。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戒指，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懂不懂的，她只是不爱我罢了。”
“你去送送宾客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开车回了姜家老宅。
自从老爷子走了之后，这里就变得冷清了许多。
毕竟姜稚妍在外置有房产，我们两人虽是夫妻见面却很少。
换下昂贵的西装后，我将一些简单的衣物塞进行李箱。
打算换个地方散散心。
离婚手续不用办，因为我和姜稚妍根本没有领结婚证。
法律上，我们不算夫妻。
我们有的不过是举行了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可实际上，能证明的不过是手上的那枚戒指。
现在也被我扔掉了，所以我们不再是夫妻。
那场婚礼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姜稚妍对我说的那句话。
“陈书屿，跟你结婚是爷爷的要求，但你不该跟我结婚的。”
“因为我心里永远都只有顾城一个人。”
尽管如此，可我依然想要跟她结婚。
她是我黑暗世界的光，抚慰过我心里的伤痛。
我也盲目自信，以为自己的真心和付出，可以让她真正爱上我。
没想到我还是落了败，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外面下起了大雨。
周围安静得只有雨落下的声音。
像极了当初老爷子把我带回家时的场景。
那时候姜家还很热闹，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十岁的姜稚妍好奇地打量着我，老爷子说让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于是姜稚妍拉着我的衣角，说要带我去她的玩具房看公仔。
看我冷得发抖，她让保姆带我换上新衣服，给我泡了杯热牛奶。
那时的姜稚妍，还真是单纯可爱。
我买了当晚的机票，连夜飞往了几千公里外的一个海边小镇。
小时候我在这里出生，待了几年后就离开了。
甚至连这里的话我都不算熟悉。
父母走得早，没给我留下房子，但我忽然间很想回来看看。
租了个离海边不远的小院子，花了一天时间打扫卫生。
其实可以请人帮忙，但是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想找点安静的事情做。
隔壁的院子里住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听口音也是从外地过来的，但似乎在这里住了挺长一段时间。
我去买鲜花种子的时候，花店老板只会将当地的方言，好在她出现帮了忙。
于是特地下厨邀请她来家里吃饭，她提出要帮我一起在院子里种满鲜花。
交谈中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沈清梨，梦想是当个大画家。
她朝气蓬勃，浑身充满了青春气息。
相处久了，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但回过头来看，我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
只是在姜家时要面对的太多，我的心性倒更像三十多岁的人了。
3.
在她的帮助下，我很快就在院子里种满了鲜花。
我在树荫下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些茶具，闲来无事时可以享受一下静谧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在院子里种花。
在姜家时，花园里被姜稚妍种满了玫瑰。
玻璃房里放着一台白色钢琴和画架，那是姜稚妍和顾城专属的地方。
除了他们，谁也不能去。
后来顾城走了，老爷子让人把那些玫瑰拔了，姜稚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说那是她和顾城的回忆，谁要是碰她就离家出走。
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那花园更是无人再敢踏入了。
难道是我受了她的影响吗？
午睡过后，我在院子里喝着家乡特有的茶。
沈清梨蹦蹦跳跳地跑到我的跟前，问我：“书屿哥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写生？”
我看了一眼她身后背着的大包，问道：“打算去哪里？”
“山上！”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之后继续说道：“我想画明天早上的日出，所以今晚打算在山上露营。”
像是害怕我会拒绝，她连忙补充道：“书屿哥哥放心，我经常在山里过夜，经验丰富保证你安全。”
“这里晚上的星星很美，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沈清梨无比认真地说完后，满眼期待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从小在姜家长大的我很少有过这样的经历，更何况是这样充满朝气的女孩子。
于是我爽快答应，跟着她回家拿上露营的装备。
东西很多，我想着多帮她拿些，但她只给了我一半。
“一人一半，感情不会散。”
在我愣神的时候，她又笑嘻嘻地说：“你平时不看综艺的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姜家是没人会看些娱乐性的东西，只会想着怎样扩张版图，怎样赚到更多的钱。
我有时候很羡慕沈清梨。
她看起来很自由洒脱，自信、从容、大方。
虽然我对她的家庭情况不了解，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家里的教育很成功。
养育出如此多优点集一身的女孩。
今天登山的人少，路上几乎都是我们聊天的声音。
沈清梨总有说不完的话，我更多时候是在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
她跟我畅聊过去和未来，但我的过去全都是关于姜家，以及为了爱情沦为被人当作笑话的赘婿。
不免对这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孩心生羡慕。
她不像姜稚妍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常常能看见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
“书屿哥哥，人生不过几十载，为什么不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呢？”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大画家，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画。”
沈清梨扑朔着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要听听我的梦想。
但我一时也没想到，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和姜稚妍结婚，后来的梦想是和她白头偕老。
后来我才发现，有些梦想实现了才知道不一定是想象中那样美好。
有些梦想也只能是痴心妄想。
4.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我们登上了山顶。
此刻恰巧日落，晚霞浮云万里，洒落在海水上波光粼粼，笼罩在小镇上安静祥和。
沈清梨轻车熟路地搭建着帐篷，我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帮忙。
她笑着说：“书屿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来这里家里人不知道。”
“要是哪天你找不到我了，那就是我被他们带回去了。”
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她冲我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里对她更羡慕了。
至少她还有家里人惦记，我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姜稚妍也只会觉得开心。
我苦笑一声，扭头看向霞光万里。
“这场景多美，你不打算画下来吗？”
她扭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晚霞意味着这一天即将结束，渲染上几分忧伤。”
“我更想画日出，那代表着新的一天，意味着会有无限的可能。”
这句话让我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我从小在姜家长大，人生几乎是围绕着姜家和姜稚妍，这次离开或许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可我离开的时候，只想着找个地方逃离，把自己躲藏起来。
这么长时间来，我都没想过关于自己的未来。
我才二十多岁，难道就要过上隐居的生活了么？
不，我还没有到成为落日的时候，现在正是充满希望的日出。
我的未来还有着无限可能。
搭好帐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清梨躺在铺好的垫子上，看着天上璀璨的星空。
不得不说，在山顶看星星确实更美。
“你总是抬头看，难道不觉得累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清梨，她接着说：“不如像我一样，只要躺着就能看见星星。”
说完还不等我反应，就被她拉着躺下了。
我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从前在姜家的时候，我的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规矩和礼仪。
决不能做出丢了姜家脸面的事情。
所以我耳边响起最多的话，就是：“先生，不可以这样。”
更别提爬山，在山顶看星星等日出这样的事情。
眼前的繁星点点就像是触手可及一般，在夜空中呈现出最美的一幅画。
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安逸。
我们仰望星空，谈天说地。
这是我人生中很特别的体验，我也渐渐想明白了，自己应该去拥抱更广袤的世界。
至于姜稚妍，她既然心有所属，我也不再去强求。
即使再相见，我也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知不觉。
我竟然睡着了。
帐篷不比姜家上百万的大床，但我却睡得无比心安和舒适。
醒来时，恰好日出。
沈清梨神情认真地坐在画架前，见我起来立刻冲我喊道：“书屿哥哥你先不要动，很快就好了。”
我顿时停下了动作，尽量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没想到自己倒成了写生素材了。
等她完成之后，我全身都在发酸，看来这模特并不好当。
“书屿哥哥，我来帮你按摩。”
不等我回答，沈清梨的手已经搭在我的肩上。
她的力度刚刚好，不轻不重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很快我的酸痛和疲惫感全部消散。
下山时，她一直在跟我分享今天这幅画的灵感和寓意。
对于那幅画，我的评价是很好看。
其余的我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回到家门口，沈清梨跟我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进了自己家里。
我摇了摇头，回到了院子树荫下的茶桌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茶，打开手机刷起了视频。
结果刚打开姜稚妍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吓得我把刚喝进嘴里的茶都给呛出来了。
5.
作为姜氏集团的总裁，姜稚妍免不了要在媒体上露面。
许久不见，姜稚妍依旧那样光彩照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即使有八卦记者问到婚姻问题时，她脸上的情绪依然冷淡，语气也不带丝毫感情。
“我先生最近只是出去散散心，大家不要去随意揣测。”
从小到大，关注我的人很多，羡慕我的人也很多。
因为我能够在姜家长大，还能娶姜氏继承人为妻。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其中的心酸只有我知道，这些年来受过多少冷眼和嘲笑。
姜稚妍对我心中有怨，我们之间的婚姻有名无实。
在玫瑰园的玻璃房内，姜稚妍画了一遍又一遍的顾城。
哪怕他早就已经离开人世，可在姜稚妍的心里却永远不曾离去。
“姜总，听说您跟先生的矛盾是因为身边新来的那位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