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矿井里的17岁少年

虹虹评情感 2023-12-30 11:25:02

17岁的胡国华在贵人的帮助下,走出了发生事故的矿井,远离了那片黑暗。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1997年,在妻子的帮助下,胡国华从警局底层一跃而起,仕途一片光明。这是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也是他重回黑暗的时刻。

2009年10月11日凌晨,在沂州市郊的别墅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子。

一个名叫李芬的女人死在了卧室的床上。她的双手被捆绑,胸口到腹部一共被捅了17刀,下体还残留几根陌生男子的阴毛。

整个房间狼藉一片,整个现场也惨不忍睹。更让人震惊的是,死者竟然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夫人。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标准的入室抢劫强奸杀人案,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就是李芬的丈夫所为。

胡国华16岁初中毕业考了当时全县第二的成绩,这个1969年出生的山西娃本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因为家里实在太穷——爸爸常年瘫痪,下面还有嗷嗷待哺的妹妹和弟弟——他放弃了继续念书的机会,去到了离家一百多公里远的煤矿挖煤。

胡国华所在的远宁煤矿,负责的老板并没有正规手续,而是靠着上下打点关系违规开采,因此在设备、管理以及人员的录用上都很随意。

16岁的胡国华谎报了年龄说自己18岁,负责招工的工头直接就通过了。

吃住都在山下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棚屋里解决。屋里阴暗逼仄,三层上下铺,不到一百平方的房子里住了差不多百十来个人。

早上五点起床,收拾好所有东西上山,天还未亮就开始下井干活,每天至少十多个小时,等出来时天已经黑咕隆咚了。

夏天的时候,山外的人短袖短裤吹着风扇还觉得酷热难当,可是胡国华他们却是棉衣棉裤,把自己包裹得像北极熊。

因为井下冷,温度特别低,而且长时间在井下高强度工作,他们的衣服全是湿透的。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下井,既兴奋又恐惧。

所有的感觉汇总成一个字:黑!

除了头顶的矿灯能照射出一些轮廓,整个地下世界就是让人窒息的黑暗。

还有一种霉腐潮湿的呛人气味,始终充斥鼻孔,然后像是针刺一样不停扎着脑神经。后来胡国华想到了一个形容词:臭鸡蛋味。

那天,负责带他的老吴被机器切到了手,右手除了大小拇指全部被切断。他看着老吴翻滚扭曲的样子,听着他的惨嚎,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好在干这一行,在当年每个月能有小二百块的工资,比有编制的国营职工都要高出许多。因此即便不断有人中彩或伤或残,也有人不堪负荷悄悄逃走,可胡国华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他没有退路。

那是入冬前的一天,大家在井下等车,胡国华看到矿上年纪最大的钟老正在出神地望着深邃的矿道。他脸全是黑的,看不清五官,只有眼睛泛着红。

他就问钟老:“想甚呢?”

钟老回答:“么想甚。”

他又问:“像我们这样的,干多久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钟老说:“干到死才能上去。”

1986年的冬天,山西的雪格外凶猛。

胡国华和工友们全部122个人,早上五点半就开始下去挖煤,因为是年前最后一次下井,所有人都想多拉点煤。

拉完第6车煤的时候,胡国华忽然感觉到一阵不舒服,觉得莫名烦躁和不安。

于是他走过去问正在挖煤的钟老,现在几点了。钟老看了看表,说是下午两点。

胡国华“哦”了一声,忽然脚下震动了一下,然后头上和四周井壁上开始簌簌掉渣。他还没反应过来,钟老大叫一声“快跑”,随即拉着胡国华就朝井口方向狂奔。

两人才跑了十几米,背后猛然拍来一阵气浪,非常强劲,瞬间把两人都掀翻在地,钟老的安全帽也滚落出去。

气浪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股冲天的黑烟,朝他们席卷而来。然后他隐约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各个矿洞里传来。

爆炸声不绝于耳,到处都在塌方,到处都是浓稠的有毒黑烟,到处都是惨叫声。胡国华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蒙的,任由钟老拽着他跑。

没多会儿钟老也倒下了,脸色发青,全身抽搐且不停地呕吐白沫,即使如此,他也不忘将身上的毛巾扒拉出来,指着胡国华的脸,示意他捂住口鼻。

胡国华也感觉到头晕、恶心,他知道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要活着就必须到井口通风的地方去。

于是胡国华双手拖拽着钟老,朝着井口方向背身而行,中间两人几次落地翻滚,塌方的石块砸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有骨头断裂开来。

不知道拖了多久,仿佛这个过程和他17年苦难的人生一样漫长。

终于,靠近了井口位置,冰冷的空气一阵阵自上而下送来,胡国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游走在中毒昏厥边缘的他勉强保持一丝明智。

他躺在钟老的身边,歇了好一会儿,想起来叫着他的名字。

“钟老!老钟!钟老头……”声音在深远的地下矿井里回荡着,是如此孤单。

没回应也没有反应,地下世界像是坟墓一样黑得惊心动魄。

他挣扎着爬起来,手边摸到了一个不知道谁掉落的安全帽,他戴上打开矿灯,就看到老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翻过来看,已经没了呼吸,脸涨得像是茄子。一路拖行肚皮都已磨穿,大肠小肠一起散落下来。

和老钟一样死在井口附近的还有四五个人,都是被毒烟熏死的。这是仅有的几个距离井口最接近的人了,其余的人全部被埋在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矿洞里。

胡国华躺在尸体中间,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深入这千百米的地下洞穴来救他,他只是很想闭眼睡一觉。可他明白,这个时候如果睡过去,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想到了弟弟妹妹,想到了自己每天徒步跋山涉水走几十里路去上学的日子,想到了初中的班主任刘先回。

那是他17年的生命里唯一认可他,唯一能看见他身上有光的人。

“你娃聪明着咧,眼睛里有光,将来似要有大出息地。国华,我不管你似不似继续念书,只一点,不要放弃。”

胡国华想着初中毕业那天,班主任拍着自己肩膀说的话,像是注入了生命源泉,他用指甲刺着自己的皮肉,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熬到救援队来。

1987年,胡国华考进了省警校。

矿难之后,被拘的煤老板派人送来一笔封口费,叮嘱他不要乱说话。

虽然并不是很多,但加上之前一年半挖煤的工资,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他立刻提出要继续上学,家里人没有反对。

其实以胡国华的成绩,再考一个重点高中并非难事,可他义无反顾选择了当一名警察。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他被救上去的那天,看到包括煤老板在内的许多平时拽上天的家伙,都跟孙子一样老实抱头蹲下,而站在他们身前的,就是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他觉得太威风了,男人就得这样。

1990年,胡国华警校毕业,综合成绩全校第三。

不管是同宿舍的兄弟,还是指导老师,都认为胡国华一定会被分配到一个好的单位。即便不能留在省城,去大一些的城市,再不济去个县城的警队总也是成的。

可没人要他。

就连综合表现远不如他,可家里有人脉的同学都开始了鲜衣怒马的警察生涯,他还是无人为津。

拖了半年一纸任命书终于下来,却更像是一纸戏谑,把21岁的胡国华扔去了连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穷乡僻壤——滴水崖乡的乡派出所。

那时候的乡派出所,从某种意义上属于“人事流放”或者养老的定点单位,在这里工作的基本上是犯了错的、得罪了领导的或者年纪太大等着退休的。

一个无论身体还是野心都亟需锤炼的大好青年,每天面对的不是谁家狗咬了谁家的鸡,就是谁家的寡妇做了鸡这类鸡零狗碎的事情,任谁都会被快速消磨。

可胡国华没有放弃。

在他的锐气被同所领导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在他被一群村妇七嘴八舌围在中间几乎要疯的时候,他会想起自己17岁那年埋在矿井下的光景。

如果连那样都能挺过来,还有什么能打倒自己?

利用大把空闲时间,胡国华继续学习,夯实自己的专业基础。不仅如此,他还频繁联系过去警校混得不错的兄弟,时常缠着他们讲述警队里办过的各种大小案子,听得津津有味不说,还会时不时地指点江山,惹得那些兄弟笑话他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可胡国华不在乎。

1997年,是一个命运转折年,因为这一年他遇到了李芬。

滴水崖乡虽然是穷乡僻壤,但风光不错,山山水水的,有商人在这里搞了个度假村。

李芬早前在这个度假村里买了一栋别墅,可当她第一次过来小住的时候,却在家中遇到了小偷。

好在对方只是求财,用刀威胁李芬把值钱的首饰和现金都交出来后就逃之夭夭。

胡国华第一次见到李芬的时候,这个26岁的女人正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她并不漂亮,眉角飞扬,眼神犀利,嘴唇太薄,整体给人一种压迫感。不过受到惊吓的李芬还是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简单地问询笔录之后,胡国华要回派出所备案,可李芬忽然用力拉住他的袖口,用那双直接且略带惊色的眼睛望着他。

胡国华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他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说是还要留在这里勘察现场,然后就守了李芬一夜。

两个人隔着半米远,靠在沙发上,就着一盏孤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本上都是李芬在说,到后半夜,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胡国华悄悄离开别墅,踩着二八大杠朝着十几里外的派出所返回,骑到一半,听到身后有车鸣笛声,回头看,李芬开着进口的奔驰车追了过来。

一个骑自行车,一个以10码的速度缓行,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契地并驾齐驱。

正是春天,路两旁开满了红艳艳的山桃,像是李芬化了妆的脸,白里透红,十分娇艳。

28岁的胡国华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第一次从心底萌生出“爱情”这两个字眼,但这一切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戛然而止。

李芬淡淡一笑,摸出一张漂亮的名片从车窗递出:“欠你个人情,如果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我。”

胡国华看着那张名片上“缤纷地产董事长”这几个字样,闻着名片上传来的不知名的香味,再抬头时,奔驰车已经变成了黑点。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滴水崖乡就发生了一起大案。

凶手是在半夜撬窗入户的,一家五口被杀死在家中,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随后一场大火毁尸灭迹。

案情重大性质恶劣,引起了市里甚至是省厅的高度关注,联合成立专案组来到这里。

最早到达案发现场的是胡国华,他一接到村民的报警就立刻赶了过去,但他的发言和建议一直被漠视。

专案组将大量精力花在摸排死者一家社会关系上,始终不得线索。而胡国华却反复勘验现场痕迹,从不为人察觉的残破脚印上发现了端倪,于是拉了几个在警队犯了错停职查看的兄弟,跨越别的县乡,在春寒料峭的夜晚蹲守一个又一个村子。

当时,他这种有些疯狂的做法还曾被派出所领导嘲讽和训斥过,好在专案组默许他这个“外行乡警”一个人瞎折腾——反正也没有其他线索。

就这样,胡国华熬了三个多月,就在专案组已经放弃即将解散的时候,终于让他逮到了流窜各地,准备再次作案的歹徒。

谁都以为这一次胡国华翻身了,这么大的案子,想不升都难。

可市里有个警校的同级生私下告诉胡国华,他看到领导提交给省厅的结案报告上,写的全是专案组要员的名字,而他胡国华只是协从,获得八字评语:认真勤勉 积极配合。功劳甚至不如端茶送水的派出所领导。

这一刻,胡国华愤怒到了极点,又无力到了极点。

17岁那年在矿井下,他体会到的是生死无常,此时此刻却是人性薄凉。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抽屉里静静躺着的那张漂亮的名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给李芬打了一个电话。

胡国华人生最荣耀的那一天,1997年8月14日。

他从滴水崖乡派出所一跃升入沂州市公安局刑警队,还得到了上级的高度肯定和赞扬。

他在案情分析会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全部被李芬收入眼中,她靠在门边,嘴角含笑,眼前的胡国华哪里还是那个土了吧唧的小乡警,他身上有光,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事后他们约见,李芬把这些话都当面说给了他听,当时的胡国华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心脏狂跳。

“我觉得你很不错,有能力有野心,当然也挺温柔……”

李芬说到这里翘起了红唇,她指的自然是在别墅那一夜,可她话锋一转,“但你现在已经能体会到了,光有这些根本不够看。如果不是我,你大概这辈子都会在那个乡派出所混吃等死,然后退休。”

胡国华默然。

“我能够让已经定案的事情重新洗牌,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李家有多大能耐。”

李芬说着,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推给胡国华:“这是沂州市最好的商品房,里面有你一套。”

看着那把银色的钥匙,胡国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艰难。

他想到从出生就开始的苦难和卑贱,想到同村的土狗每次见了他都会狂吠不止,想到矿井里的横尸遍野,想到滴水崖乡孤寂到让人发疯的日子。

他不想再回到过去,他得往上爬,要做人上人。

他没有犹豫太久就拿起那把钥匙,紧紧地攒在手心。对面李芬冲他嫣然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

一年后,胡国华在刑警队表现出色,被提拔为队长。

如此快的晋升速度也招来不少非议,大多说法是能力足够,但是资历尚浅,那些队里多年打熬的骨干转眼都成了他的下属,心怀不满。

解决的方法简单粗暴。

李家动用关系,将那些不服胡国华的人全部调走或者贬谪,空出来的编制,胡国华将当年警校里关系不错的,但如今郁郁不得志的几个兄弟都招致麾下。

有了自己人劲往一处使,胡国华所领导的沂州市刑警队破案效率飞速提高,短短两年,稳居全省前二,多次受到表彰。而胡国华在沂州市公安局内的声望也与日渐浓。

2000年,胡国华升任沂州市公安局副局长,这一年,他才31岁。

也在同年,他和29岁的李芬低调地举行了婚礼,两人在洞房里没有数钱也没有畅谈未来,李芬递给胡国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家公司的名称和法人代表的名字。

“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必须坐牢。”

李芬说得非常干脆且坚决,浓妆艳抹的脸不再娇艳。

胡国华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2001年,儿子出生了,姓李。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有人问起儿子叫什么,胡国华都是只说名字,知畏。

李知畏。

既然姓不能动,名字怎么取他必须做主,他要借儿子之名让李芬懂得敬畏,想让她收敛一下。

可李芬根本无动于衷。

她的商业帝国扎根在沂州,笼罩了整个城市一半多的产业,所有和她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省里有人,市局有刀,这是她的底气。

可是,儿子李知畏死了。

一次放学,6岁的李知畏被自称保姆的中年妇女接走,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缤纷地产在大义村强拆房屋,和拆迁办合谋把国家拨付的补偿金缩水一半,驱使社会闲散人员暴力镇压反抗的村民,还打死了人。

原本很严重的事件,被胡国华强压了下来。打死人的混混坐牢,死者家属获得满意的赔偿金和封口费,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可憋屈的死者女儿一怒之下,带着李知畏一起跳河。

在太平间里,胡国华看着儿子瘦小惨白的尸体,面如死灰。

李芬一言不发,只有眼泪不断滴落,然后她用令人生寒的声音说:“让那家人全死光!”

一个巴掌狠狠砸在了李芬的脸上,李芬趔趄着差点摔倒,用不可思议和惊惧的眼神看着胡国华。

胡国华已经气得全身发抖,说:“你这个疯女人,这他妈都是报应你懂吗!”

李芬哭着大笑,妆全花了,看着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那之后,胡国华经常有家也不回,宁愿睡在办公室里,对李芬指使的很多事情不理不睬。

但每次李芬都会冲到面前和他大吵一架,胡国华试图反抗,但大多数时候都败下阵来。

2008年,沂州市公安局局长调任省厅任职,空缺的职位悬而未决,李芬积极运作,让这个实权最终落在了胡国华手中。

不到40岁的市公安局局长,胡国华成为了许多人羡慕崇拜的对象。

可他自己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他明白李芬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花如此大力气把自己拱上去,所图的回报只会更大。

而这些年他在暗地里替李芬做的那些勾当,就像是阿喀琉斯之踵,时刻折磨着他。

他害怕有一天事情败露,然后他被重新打回井底。

他想彻底摆脱李芬,摆脱这个现在对他来说只是阴影的疯女人。

但这又谈何容易。

那一刻,他心里还留存一丝李芬能够就此收手的希冀。可惜这一点希冀,也在2009年10月9日这一天化为泡影。

这天是胡国华和李芬结婚第九年的纪念日。

胡国华在家里精心准备了一桌菜,还买了花和礼物,打算趁这个机会和李芬好好谈一谈。

可等来的,却是李芬劈头盖脸的谩骂。

“那个卢伟什么东西?!居然敢查我!胡国华你能不能管好你的狗?!”

卢伟是胡国华在警校最好的兄弟,现在是他手下刑侦队的队长。卢伟前几个月开始秘密调查缤纷地产,派人跟踪了李芬和集团其他高管不少时日。

这件事让胡国华大吃一惊,因为身为局长的他居然都不知情,但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见胡国华不坑声,李芬更气,指着胡国华的鼻子道:“怎么?当上了局长大权在握,对我爱理不理了?我告诉你胡国华,你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情我是最清楚的!我要是倒了,你也完蛋!我给你一个礼拜处理掉那个卢伟,否则别怪我翻脸!”

看着李芬摔门而去,胡国华气得脸色发青,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坐在椅子上直到天完全黑下来。

当晚,他和卢伟面谈。卢伟知道无法再隐瞒,便列出几十条缤纷地产这些年的恶行,以及他现在手里掌握的一些证据。

没知会他,是因为碍着胡国华和李芬之间的关系,没有明面上调查。

末了,卢伟有意无意地问了他一句:“华子,你没掺和吧?”

这句话让胡国华一夜翻来覆去,他感觉到莫名地烦躁和不安,就像是17岁那年冬天的下午,在漆黑一片的矿井下的时候。

他是122个人里面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他相信那是上天的旨意,让他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不想给李芬陪葬。

第二天清晨六点,胡国华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在冲澡的十分钟时间里构思了一个看似没有破绽的杀局,并且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完善,确认每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2009年10月11日凌晨,他亲手杀死了睡梦中的李芬。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李芬瞪大了眼睛。那一刀直接刺入心脏,她当场死亡。

可胡国华又鬼使神差地连捅了16刀。

一共17刀,他把所有的不满和压抑全部宣泄在眼前这具熟悉而又冰冷的尸体上,直到筋疲力竭。

他处理好现场,悄悄溜出去,坐在野湖边抽了两个小时的烟,冻得手指微微颤抖。

那个时候,他想到了12年前的某个春天,大概也是这个时辰,一个土了吧唧的小乡警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某条乡下石子路上并驾齐驱。

那时候路旁开满了山桃,像极了李芬化了妆的脸,十分娇艳。

题图 | 图片来自《暴裂无声》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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