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向大家推荐南风窗的好朋友,江南智造总局。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江南自古繁华。百年前,这里雏凤先啼,江南制造总局诞生,中国缓缓拉开了近代工业文明的时代大幕。
百年后,这里凤凰涅槃,从“制造”到“智造”,我们再度启航,放眼长量。
在这里,我们关注新技术新政策,以及它们会如何重构产业和城市;我们聚焦长三角一体化进程,记录新时代的“长三角经验”;我们致力于推动提升长三角城市群在世界城市群格局中的地位和能级,为中国经济发展注入新活力;我们怀揣着对先进工业文明的敬畏之心与开放姿态,重新书写属于中国人的新工业文明。
关注江南智造总局,用智慧和责任催生无限可能。
苏州阳澄湖服务区
高速服务区,并不是一个性感的词。
在大多中国人的印象中,孤零零的加油站,商品陈列稀疏的小卖铺,瓷砖地板上全是黑脚印、味道很大的公厕构成了它的基本模样。稍微热闹点的地方,或许会有几家餐馆,但也仅限于此。
但今年国庆长假期间,江苏因为这事上了热搜。人们惊讶于这里的高速服务区,与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苏州园林式的阳澄湖服务区,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常州芳茂山服务区,宛若恐龙主题公园;无锡梅村服务区,活脱脱一座时尚大气的shopping mall。
无锡梅村服务区
除了基本的加油、解手、吃饭,这里作为景点观光也并不逊色。人们愿意在这里驻足更久,吃吃喝喝,逛逛商场,买买伴手礼,而不只是像以前上厕所那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服务区经济”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在公路交通发达的国家,人们更早地发现了服务区的价值——看电影、泡温泉、自助BBQ、色情服务……外国人的服务更加多样且大胆。而在这一经济形态方兴未艾的中国,江苏这次走在了全国的前列。
古代的“服务区”如何?
“不须候吏沙头报,驿站悬知是古城。”
驿站是服务区的前身。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在古代,传信、运货、押送动辄需要数十天的时间。长途跋涉,舟车劳顿,驿站至关重要。
据考究,古时候中国的驿站已分布得相当密集,唐代的邮驿设遍全国,分为陆驿、水驿及水陆兼办三种。驿站设有驿舍,全国共有1,639个驿站,人员共20,000人。
虽然形式发生了改变,但功能仍是那个功能。对于人来说,驿站和服务区就是一个饮食休息的场所;对于载具来说,驿站给马喂食、梳洗、换掌钉,服务区给车加油、充电、洗车身。
意大利人马可波罗的《马可波罗行记》中记录了元朝时中国驿站的盛况。
“所有通至各省之要道上,每隔二十五英里,或三十英里,必有一驿。无人居之地,全无道路可通,此类驿站,亦必设立。……驿站大房有一万余所,皆设备妍丽,其华靡情形,使人难以笔述也”。
可见,“精装修”服务区,并不是我们现代人的独创。老祖宗国力强盛的时候,已经把驿站建设得很奢华了,甚至还修在了无人居住的地方。
江苏高速服务区的大改动,始于2016年。
彼时,江苏省提出了服务区的“双提升”规划,旨在提升服务区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这其中走在最前头的,就是车流量最高的沪宁路那一段,六大服务区率先打出了各自的差异化发展牌。
无锡段,梅村服务区建成了一座现代化商业综合体。镇江段,仙人山服务区营造出“从西津渡到秦淮河”的文化氛围。常州段,芳茂山服务区运用恐龙元素进行包装。南京段,黄栗墅服务区诠释着“汤山印象、南京味道”主题。
镇江仙人山服务区
坦白说,建设起初,社会上是有不同意见的。有人质疑,这种建设会不会沦为“面子工程”?花费相当的财力建设餐厅、商场和旅馆,在普遍停留时间较短的服务区里,急着赶往目的地的乘客真的愿意留下来消费么?
但建成后,很快地,质疑的人不做声了。新的商业形态带来了新的消费需求,人们很乐意在疲劳乏味的驾驶之余,来些高质量的消遣。
服务区也能“搞旅游”
宛如《魔兽争霸》中“升本”后的服务区,消费人群也意外地扩大了。
不仅过往司乘人员乐意在此歇脚,附近居民也喜欢过来购物、观赏。更可怕的是病毒裂变般的口碑效应,在社交媒体上,有些服务区在口口相传中,甚至变成了当地的网红打卡点。
在去年《新华日报》的一篇报道中,阳澄湖服务区的工作人员表示,“不算节假日,平常每天来车近2万辆,服务区一天营业额近百万元。”年接待量超4000万人次,超过了南京禄口国际机场的接待量。
在决定升级服务区前,“是否能回本”这件事,在邻国日本其实已有了一份成功案例。
日本以前的服务区也很简单,仅仅提供公厕、加油站、以及一些简单的餐点。但随着60年代以来经济的高速增长与航空业、高速铁路的发展,国道沿线的城市化进程也被大大加快。
为了留住过往的旅人,各地的服务区开始注重展示地方特色。比如推销当地的蔬菜水果。农民们从农田里刚刚被采摘的当季蔬果被直接送至于此,并且以低廉的价格进行出售。又新鲜又便宜的果蔬大受游客们的好评。
后来服务区进一步升级,不仅为过路旅人提供休憩场所,还兼备了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各类服务。比如出售独此一家的特质面包和甜品、当地的特产便当,开设一些著名餐厅的分店。
一些地方靠水吃水,还为大家提供温泉和住宿服务、开设遛狗专区、散步小道、建设眺望台等。就这样,原来只用做小憩的服务区,一步步向娱乐休闲场所转型。
之前看过一期日本综艺节目《月曜夜未央》,里面有采访好几个和歌山县的普通市民,问他们当地哪里最值得看。结果好几个人的回答都是本地的SA。
所谓的SA,就是Service Area(服务区)。一个小城市,最值得看的竟然是它的高速路服务区,在江苏省的新闻出圈之前,或许多数中国人都难以置信。但当节目组,近距离展现服务区的商业设施后,观众们不得不心服口服。
超大占地规模的综合商业体,里面配备了超市、餐厅、书店、咖啡厅、电影院、美容院、溜冰场等丰富的配套设施。环境整体干净整洁,设计也很高雅。餐厅的选择也很多样,拉面、咖喱饭、猪扒、西餐应有尽有。
孩子们有自己的游乐场,情侣们在此约会,老人们也过得很悠闲。不说这是服务区的话,这完全是一座高水平的市民级商业中心。
而这样的服务区,在日本并不是少数。
日本有一种“SA宅”的存在,他们就像狂热迷恋火车的铁道迷那样,热衷于打卡全国各地的服务区。各地服务区有专属的漫画邮戳,甚至还有自己的吉祥物,满足了SA宅们的收集欲。
此类发展形态的服务区,毫无疑问是更高一层的。
背后:流量和财政
2018年,中国高速公路达到14.26万公里,里程规模居全球第一。“服务区经济”正成为新的消费风向。
在去年刚刚印发的《交通强国建设纲要》中,提到要“深化交通运输与旅游融合发展,推动旅游专列、旅游风景道、旅游航道、自驾车房车营地、游艇旅游、低空飞行旅游等发展,完善客运枢纽、高速公路服务区等交通设施旅游服务功能。”
曾经受到争议的服务区旅游功能,在《纲要》中得到了认可。政策加马,先驱在前,中国其他地区的服务区也在积极地跟上脚步。
在广东,沈海高速的大槐服务区,是以侨乡小镇为特色的文旅主题服务区。通过仿真天幕、灯牌阳台等,呈现当地侨乡文化,旅客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品尝侨乡美食。
广东大槐服务区
在贵州,铜仁服务区有房车露营基地,在旺隆服务区可以领略当地的丹霞地貌、桫椤林。天空之桥服务区,还可以观赏世界最高的钢筋混凝土桥平塘特大桥。
但升级过程中,最重要的还是要回归于需求本身。
民众的质疑中,存在一个很合理的担心就是——新设施的建设是否会沦为面子工程,无人使用。
在以往的观察和经验中,全国各地充斥着这样的废弃奢侈。一年没几场比赛、杂草丛生的大型运动球场,游客寥寥无几、展品毫无吸引力的艺术馆,儿童和大人都不愿意去的游乐园。
如果建设和改革只是对政策负责,对上面负责,不从用户的角度出发,不考虑市场效益,那就有可能造出这样的废品。
需要看到,江苏的成功改革,既有地方财政的雄厚支持,也有沪宁路上的流量支撑。其他地区在改造服务区之时,要根据自身的经济条件与服务区目标,从高速路的车流量的实际需求、停留人群的实际需要出发。
笔者认为,江苏的领头羊作用,并非要引领一波全国“服务区”大升级的风潮。而是学习江苏的用户思维,各地根据情况,因地制宜,先从基本服务开始着手改良。
服务区的本质,还是服务。服务的提供要从用户角度出发,解决痛点,找到需求。
服务区的厕所卫生做的如何?餐饮种类是否多样,价格是否合理?本地有什么土特产,可以借由服务区进行展示和推广?路经此处的旅客,是否有一些想满足的愿望——阳澄湖吃大闸蟹、南翔吃小笼包、扬州下车修个脚之类的。
办好服务区,最起码要想清楚“远方的客人为什么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