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白云瑞看着眼前这个王成,再看看他背后的一口虎头金背砍山刀,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敢问王太保,阁下是否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江湖人称‘金刀侠’?”
王成面有得色,心说:“堂堂的上三门总门长,居然也听说过我的名号,看来在白云瑞的眼里,我王成并非是无名之辈!”
赶紧抱拳躬身,说道:“不敢,不敢,白门主神目如电,在下佩服啊佩服!不才正是金刀王成,‘侠’字可不敢当!”
白云瑞道:“王大侠何必客气呢?十余年前,阁下在陕西凤翔府一带行侠仗义,凭着掌中一口虎头金背砍山刀,曾在一夜之间刀劈十二寇,救了数十条人命,被当地百姓赠送了一个‘金刀侠’的美称。这件事情名震西北,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哪知不晓?”
“夜战凤翔府、刀劈十二寇”是金刀侠王成的成名之战,也是他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白活,够条汉子!
俗话说得好:人捧人高,人抬人贵!一个人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起码你得先学会先尊重别人。
今天白云瑞当着王成的面,一提他的英雄事迹,王成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怎么看白云瑞怎么觉得可亲可敬!
王成心中高兴,嘴上却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白门主过誉了。在下这点儿些许名望,要在别人面前,多少还能提一提,但是在白门主面前,纯粹是萤火之光,说出来都怕贻笑大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白云瑞也客气了几句,心说:“这王成的武功虽然算不上太高,但也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尤其是西北一带,侠名甚大,他放着好好的金刀侠不当,怎么跑到这天境山当巡山太保来了?况且还是四十八位巡山太保之一,这在如意教之中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啊?难道说在这儿当这么一个巡山太保,能胜过在凤翔府当大侠?”
白云瑞虽然心中疑惑,但毕竟是初次见面,又没有深交,也就没好意思问。
白云瑞虽然没有好意思问,但他的心中所想却逃不过妻子陆小英的眼睛。
陆小英太爱白云瑞,也太了解白云瑞了!通过白云瑞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陆小英也能猜到亲爱的夫君在想什么。
这就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小英心说:“我的云郎就是太爱面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你不问我问。”
就见陆小英冲着王成一抱拳,说道:“王大侠,请恕我直言,心中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请教?”
王成抱拳还礼,说道:“白夫人有话,请讲便是,在下洗耳恭听。”
陆小英道:“敢问王大侠,阁下加入这如意教有多长时间了?”
王成道:“回白夫人的话,五年零八个月七十二天。”
陆小英心说:“好家伙,真够详细的,连多少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问道:“王大侠在襄阳府一带侠名赫赫,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金刀侠不当,却要来到如意教做一名巡山太保呢?”
听了陆小英这一问,王成的眼睛里顿时闪现出一道无法描述的光芒,好像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心弦,想起了一件最神圣、最美好的事情,轻轻说道:“白夫人有所不知,在这天境山当巡山太保,可比在襄阳府当金刀侠快乐多了。自从我到了这天境山以后,每年都能见到我们教主,有时候一年能见到两、三次,运气好的时候,教主还跟我说话呢……我们教主乃是天仙下凡,能跟我说话,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啊!那个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为了我们教主,别说一个区区金刀侠了,就是皇帝我也不当啊!我们教主是天仙,这天境山就是仙界,能在这仙界做一名巡山太保,能守护在我们教主的身边,是我莫大的荣幸啊!这么说吧,今生今世,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天境山……”
他越说声音越轻,虽然轻,但十分坚决,像是表白,又像是起誓。
陆小英很不以为然,心说:“我还以为萧媚娘对你们开了什么天恩,能让你们如此臣服于脚下?原来就是见见面、说说话而已!”
忽然,陆小英心中一动,暗道:“萧媚娘具有如此魔力,绝不是一般的女人,她邀请我家云郎前来做客,名义上是答谢,暗地之中不会是想勾引我家云郎吧?好险,好险,幸亏我跟着一起来了,要不然万一云郎一个把持不定,被那萧媚娘给迷住,我和霞妹就甭活了。”
想到这里,陆小英忍不住看了身边的白云瑞一眼,暗咬银牙,心说:“云郎是我和霞妹的,绝不能允许第三个女人来插一杠子。”
此时的白云瑞心情倒是很平静,他看着眼前的王成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请问王太保,这天境山这么大,不知贵教主身居何处?山路纵横交错,又没有路标指示牌,我们夫妻二人该走哪一条呢?”
王成回过神来,说道:“回白门主的话,这天境山上最高的一座峰名叫祥云峰,祥云峰上有一座宫殿名叫如意宫,我家教主就住在如意宫中。这天境山虽然山路纵横,虽然没有路标指示牌,但二位乃是我们如意教的贵客,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二位愿意,只需呼唤一声,自有众家巡山太保随时恭候。”
陆小英道:“这天境山这么大,难道说我们不管走到哪儿,只要随便一呼喊,贵教之中就会有人出来接应?”
王成道:“正是!”
陆小英道:“莫非我们夫妻一踏上这天境山,你们全山上下已然知晓?”
王成一躬身,说道:“贵客驾临,我们若是一无所知,岂不有失待客之道?实不相瞒,别说上这天境山了,自从二位昨天一进入山下的如意镇,我们就知道了,只是二位无有所求,我们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陆小英道:“我说呢,这天境山既然是你们如意教的地盘,怎么漫山遍野一个人也看不见?原来是外松内紧,在暗中监视。”
王成连连摆手,说道:“白夫人误会了,二位乃是我家教主亲自邀请的贵客,我们合教上下恭敬还来不及呢,哪敢监视?按照我们教中的规矩,凡是贵客光临,都是随客自便,无缘无故,我们绝不敢随意过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我们不敢随意过问,但客人若是遇到了任何不便,只要呼喊一声,全山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会随时有人接应。”
陆小英“哼”了一声,说道:“故弄玄虚,贵教的待客之道真是少见!”
白云瑞倒觉得挺好,心说:“如此最好不过,这座天境山风光秀丽,美如仙境,我们夫妻二人正好趁此机会游玩一番,要是有如意教的人在一旁陪着,反倒有些不便。”
笑道:“贵教此举,十分有趣,那么请问王太保,我们现在要前往如意宫拜会贵教主,该走哪条路呢?”
王成用手一指通向西北方向的一条道路,说道:“二位顺着这条道路往前走,大约走出二十里左右,将又会出现一个三岔口,二位若是不能确定怎么走,只需呼唤一声,自有别家巡山太保出面指引。”
白云瑞一抱拳,说道:“有劳王太保相告,既是如此,我二人就告辞了。”
王成再次躬身行礼,说道:“恭送白门主,白夫人!”
白云瑞、陆小英和金刀侠王成拱手而别之后,顺着王成指引的道路往前走。
果不其然,夫妻二人走了大概二十里路远,前面果然又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白云瑞刚要开口呼唤,陆小英把纤手一摆,说道:“且慢!”
白云瑞不解,扭头看陆小英。
陆小英笑道:“云郎,先不忙唤人,你我夫妻二人先猜上一猜,看看谁能猜对。我这做姐姐的让你先猜,你猜我们是走左边路对呢,还是走右边路对?”
白云瑞笑道:“男左女右,我猜走左边路对。”
陆小英笑道:“好啊,既然你选左边路,那我就选右边路。现在唤人吧,看看我们谁猜的对。”
白云瑞冲着四下里一抱拳,朗声说道:“上三门白云瑞,携妻子陆小英,前来拜山,不知如意教哪位朋友在此当值?”
话音刚落,就听左边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之上有人高声叫道:“如意教胡斌,恭迎白门主,白夫人!”
随着话声,一条银灰色人影从上一跃而下,身子一晃,到了白云瑞和陆小英面前。
来至近前,这人冲着白云瑞和陆小英躬身一礼,说道:“在下胡斌,位列如意教四十八家巡山太保之一,见过白门主,白夫人。”
白云瑞见面前这人年约四旬上下,身高也只有四尺左右,虽然身材矮小,但棱角分明,长得特别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圆又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在此人背后,十字插花式,背着一对镔铁鸳鸯镢。
白云瑞抱拳还礼,说道:“不敢,不敢!如果白某没有认错的话,阁下是不是人称‘七煞灵狐’的飞狐岭大寨主?”
胡斌说道:“白大侠好厉害的眼力,在下不才,受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送我一个小小的绰号,正是‘七煞灵狐’。不过白门主有一句话说错了,在下早已不是飞狐岭的什么大寨主了,如今乃是如意教天境山的一名巡山太保。”
白云瑞心说:“放着飞狐岭的大寨主不当,偏偏来当什么巡山太保。不用问,这位跟王成一样,也是被如意教主萧媚娘给迷住了。”
说道:“既然如此,那白某就得称呼阁下一声‘胡太保’了。请问胡太保,我夫妻二人前往如意宫,不知该走哪一条路呢?”
胡斌笑道:“白门主猜对了,白夫人猜错了,前往如意宫,要有走边路。”
白云瑞一拱手,说道:“多谢胡太保指引,我二人告辞了。”
说着话,白云瑞、陆小英就要走左路前行。
哪知刚一迈步,胡斌说道:“二位且慢行,在下还有话要说。”
白云瑞和陆小英双双站住,白云瑞问道:“不知胡太保还有何赐教?”
就见胡斌嘿嘿一笑,说道:“白门主乃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在下何德何能,敢当‘赐教’二字?但俗话说得好,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在下斗胆,想要在白门主面前讨教几招,不知白门主肯赏脸否?”
白云瑞未曾开言,陆小英冷笑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如意教没有安着好心,果然幺蛾子来了!说吧,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教主的意思?”
陆小英这两句话一出口,把一个七煞灵狐胡斌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说道:“白夫人千万不要误会,这只是在下一时起意,想在白门主面前讨教几招,跟我家教主可半点关系也没有。二位要是不乐意,请便就是,在下绝不敢有半分强求。”
陆小英这两句话,为什么令胡斌如此害怕呢?
胡斌怕的不是陆小英,也不是白云瑞,而是如意教主萧媚娘!
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要白云瑞夫妻二人一踏上天境山,合山上下,谁也不得有半分无礼之处,尤其是四十八家巡山太保,更得全心全意,随时随刻恭候大驾!哪一个敢违背此命令,以教规处置!
结果胡斌一句话却惹得陆小英生了气,他担心被教主怪罪,如何能不怕?
这就奇怪了,既然胡斌不敢得罪白云瑞夫妻二人,那就恭迎恭送也就是了,他为什么还要提出和白云瑞动动手呢,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这正是胡斌的自作聪明之处,因为他想借着白云瑞的光环,也给自己的脸上贴贴金。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和白云瑞一动手,无论输赢,当然了,他也赢不了。哪怕是能在白云瑞面前走上十招八招的,自己就算成功了,就能在四十八家巡山太保之中扬眉吐气!
你们谁敢和上三门总门长白云瑞动手?我七煞灵狐胡斌就敢!万一教主哪一天想要在四十八家巡山太保之中提拔一位,我姓胡的就最有资格!
胡斌想的是挺美,哪知道话一出口却把陆小英给惹怒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