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任务不小心翻车。

身后狐狸精毛茸茸的尾巴缠绕在我的腰上，少年的语气沉郁：

「哥哥，你要去哪？」

面前男人一身西装，宽肩窄腰，冰冷的指腹抚上我的眼尾：

「宝贝，你逃不掉的。」

新帝眼中泛着水光，声音可怜兮兮，像只小狗狗：

「老师，不要抛弃我。」

站在不远处光风霁月的仙尊眉目变得阴鸷，嗓音不含一丝波澜：

「徒弟，过来。」

四个世界融合。

我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

这是对我始乱终弃的惩罚吗？

1.

问：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徒弟床上是一种什么体验？

我咸鱼似的躺在商酌的床榻上，温顺的长发随意散着。

觉察到有人站在我面前，我抬眼看去。

商酌穿着玄色龙袍，面如玉冠，头戴十二冕冠，站在我面前。

身上带着些外面的寒气。

显然是刚刚下朝，他俯身看我，声音喑哑：

「老师。」

右手手腕处沉重，泛着凉意。

是镣铐。

我坐起身来，看向手腕处纯金打造的镣铐，嵌着一条细细的金链，链尾藏在床头。

宿醉醒来后的嗓音微哑，我抬起手来，淡淡道：

「解释一下。」

2.

趁着商酌还未回答的间隙，我简单梳理一下现在的状况。

我出车祸死后绑定一个系统，任务是拯救感化世界的气运子。

系统任务完成后，我马不停蹄进入下一个世界。

而眼前这个人，就是我最后一个任务。

作为商酌的太傅，扶持他坐上皇位。

我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大半。

昨晚我喝醉后，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商酌的床榻上。

我思忖，微微出神。

这一切落在商酌的眼中却变了味道。

他面前的老师穿着薄薄的衣衫，是他亲手为老师换上的。

老师的腰很窄，他一手就可以环绕住。

对方发丝微微凌乱，如玉般的脖颈处落下他昨晚偷亲落下的痕迹。

商酌呼吸一滞，纤长的睫毛垂下，掩去眼底炙热的不可言说的意味：

「昨晚老师喝醉之后，一直说要离开。」

我抬眼看他，商酌眼睛下垂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无辜的狗狗眼：

「我不想老师离开，就将老师锁在床榻上了。」

「自我登基之后，老师就从来没有这样陪过我。」

「是学生做错事情了吗，老师生气所以没陪学生吗？」

商酌蹲下身来，将毛茸茸的头放在我的膝上，声音委屈。

小崽子的泪说来就来，打湿我的腿间。

凉凉的。

我哑然，手搭在他的后背上，一搭没一搭安抚着：

「没有生气。陛下已经弱冠，再与我睡在一个榻上，这不合规矩。」

动作间，金链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声音温和：

「我不会离开陛下的，可以解开镣铐吗？」

商酌果然听话，拿出钥匙，解开镣铐。

他的指腹温热，落在我的手腕上，我不自在偏开头。

死遁已久的系统终于上线，幽幽开口：

「宿主，你又在骗气运子。」

3.

大雪漫天纷纷扬扬，落满了整个长安道。

我下马车后，拢了拢肩上的大氅。

大氅下是绛色衣衫，腰封简单勾勒出腰线。

发髻装饰不多，只简单用木簪挽起。

我一手撑着伞，走向谢府。

还未跨上台阶，石狮子旁的一团雪球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我抬起伞，露出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

走到旁边，蹲下身来，衣摆被雪洇湿。

我伸出手，将雪团儿拢在怀中。

雪团儿上沾着雪花，长长的软软的毛发被打湿。

「你是只猫还是狐狸？」我低头问他。

他的眼睛狭长，不似猫的圆润。

但一团小小的，不似狐狸的大小。

雪团儿当然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在听到我的话时「喵」了一声。

字正腔圆。

雪团儿被我放在桌上，我看着他狭长的双眼。

心底浮现出熟悉感：

「我之前遇见过一个狐狸精。」

雪团儿的眼神懵懵懂懂。

指腹温热，雪团儿伸出舌尖舔舐我的。

殷红的舌尖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舌头上的倒刺惹得我麻麻的。

4.

午后。

我百无聊赖，躺在藤椅上，一手慢慢抚雪团儿。

雪团儿的毛很是柔软，爱不释手。

「统，任务进度？」

系统出现：

「99%。」

我点点头，感觉美好的养老生活就在眼前。

一只猫，一只狗，一间木屋，一方天地。

一颗葡萄还未送进嘴中，就被商酌截了胡。

商酌逆着光，穿着玄色暗纹衣衫，眉目朗然。

我：

「？」

这皇帝崽子怎么悄无声息出宫？

商酌一手搭在我的肩头，阻止我起身，一手将葡萄送到我的嘴边：

「老师，我想您了。」

我伸出舌尖，将葡萄卷进嘴中，含糊不清：

「嗯。」

算是默许皇帝的行为。

只是我没看到，商酌眸色一深，怀中雪团儿眼中的占有欲与敌意。

商酌盯着雪团儿，语气埋怨：

「老师怎么捡了一个这样的丑东西回家？」

雪团儿迅速站起身来，挠了商酌一爪子。

棠华坊中。

戏台上咿咿呀呀作唱。

我坐在木椅上，商酌一手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

另一只手把玩我的腕骨，翻来覆去，乐此不疲。

而雪团儿窝在我另一侧，霸占着我另一只手。

我并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而是注目侧边屏风里的人。

对方不似古人，穿着异于常人。

而且身形像是故人。

因为隔着一道屏风，看不太清，我放下疑惑，抽回商酌把玩的手：

「陛下该回宫了。」

乖巧的狼崽子瞬间低下头去，垂下眉睫，看着好不可怜：

「老师……」

我还未说话，就被坊中小厮打断，对方捧着一盘龙须酥：

「大人，这是我家公子送给您的。」

「我家公子姓氏为陆，公子说与您是旧相识，改日拜访。」

「陆」，在这个世界，我并未结识「陆」姓中人。

倒是之前有个任务对象姓「陆」，是个酷哥霸总。

在酷哥霸总的世界并未停留太久，在遇见陆忱不久后，系统就提示任务已经完成。

到如今我也不明白为何那次任务会如此简单。

见我沉思，商酌眸色凛冽，语气低沉，对着小厮道：

「滚。」

活脱脱像是个护食的狼崽子，而「陆」氏闯进他的领地，觊觎他的食物。

5.

商酌已回宫，我坐在马车上，有些冷。

外面街上嘈杂，雪团儿在我身侧睡熟。

我清冽的声音响起：

「外面发生何事？」

小厮哆哆嗦嗦着声音：

「……公子……有一个满头白发的人站在路中间……」

我探头看去。

路中央的男子一袭暗纹白袍，一头白发倾泻，有着光风霁月之姿，但白袍上映着显眼的污垢。

最惹眼的是他如玉般的容貌与浅金色的瞳孔。

——是席玉。

之前世界中我的师尊。

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打算缩进马车中当个缩头乌龟的我被叫住，他的声音喑哑：

「谢临礼。」

嘈杂的街道安静下来，视线在一瞬间碰撞。

我顿住，恭敬中透出一点心虚的意味：

「师尊。」

6.

谢府中，我为席玉找出干净的衣衫。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的尴尬。

「师尊，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转过身，肩宽腰窄，拥有完美的八块腹肌的身躯在我面前因呼吸微微起伏着。

要窒息的感觉，我的脸上悄无声息爬上红晕。

席玉并未回答我的问题，他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

「本座也想问，本座即将要迎娶的爱人为何会突然消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语气危险，俯身凑到我面前，将我困在角落中。

面前人伸出手，抬起我的下颌，逼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另一只手指腹慢慢摩挲我的眼尾。

后腰被席玉一寸一寸刻上的梅花印章微微发烫。

我的眼尾被磨红，溢出的生理性的泪水滴在席玉温热的指腹。

他低下头，揽着我的腰。

一点一点吻去我眼角的泪水。

舌尖殷红湿热。

我抬起眼看他。

对方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深邃，但很快蓄起泪水。

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

席玉紧紧抱住我，一滴泪砸在我的肩头。

泪是热的。

我怔松片刻，抬起手来，放在他的后背：

「师尊，别哭。」

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落过泪，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我想你了。」

我点点头，悄悄在心里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系统再次死遁，半死不活的样子。

席玉缓缓松开我，他的眼尾泛红，鼻尖也泛红，清冷中透着可怜。

「真可爱。」我在心里悄悄点评。

「它也想你。」席玉开口。

我瞬间明白是什么，抬起手来捂住他的嘴。

雾草，这可是个禁词。

席玉唇角带笑，他的笑声低沉，震得我酥酥麻麻的。

他接过我递去的衣衫，简单比划一下：

「有点小。」

席玉的白发落在我的面前，我张开手，拿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我打算派下人赶制适合席玉身量的衣袍，还未出门，就看到雪团儿在门外乖乖蹲着：

「雪团儿，过来。」

雪团儿没动，只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疑惑地走向雪团儿。

雪团儿倏然变大，之后舒展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最后变成比我高大的红衣少年。

少年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眼尾点着一颗红痣，看起来妖冶魅惑。

他俯身，嗅嗅我的脖颈，声音天真却危险：

「哥哥，你的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