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带着宝儿在警察局跟闺蜜的前夫大吵大闹。
我排着审讯室那冰冷的桌子大声的喊叫着
“一定是他!一定是周之恒!”
而我口中这个人在我的对面面红耳赤的跟我对骂着
“为了这个臭婊子我犯不上去坐牢,瞎闹什么东西,带着赵鲜儿生的这个晦气玩意儿给我滚!
”
我满眼赤红的恨意紧紧的护住了背后的宝儿。
却忽略了她在我背后阴测测的目光。
“闹什么!都给我坐下,这是警察局!”
一直没作声的警察王建生在此时开口喝住了我们两。
王建生指着我,语调略微温柔了些说
“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讲究证据,不是你靠感情来断案的。”
还没等我回答又转头不耐的对着周之恒说
“那是你亲生的女儿!说什么晦气玩意儿,现在可不兴重男轻女!”
周之恒还气得大口喘气,他紧握的双拳暴露着他的隐忍。
“王警官,这根本不是重男轻女的事情,赵宝儿根本不是我的种!”
我刚刚被熄灭的怒火又被熊熊燃起,恨不得掀翻桌子摔在周之恒脸上。
“你放屁!鲜儿绝对不是那种人!”
2.
王建生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抚平着我的情绪。
我带着哭腔诉说着鲜儿的故事。
“王警官,鲜儿不可能是那样子的人!”
“鲜儿五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都去世了,家里的亲戚都现实,根本没有人愿意收养她。”
“五岁的年纪啊,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孤儿院,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有好日子过。”
我抽泣着努力的压抑那股无法言语的悲伤,回忆在我脑中肆意流串只让我觉得更加心疼。
周之恒看着我这幅样子,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轻蔑清晰可见。
“所以那个贱货一天敏感又多疑,天天在家哭得老子心烦。”
王建生转过头去眼神压制着他,周之恒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不再言语。
一旁的宝儿轻轻捏住了我的小手指摇晃起来。
一片模糊之中我看着那张神似鲜儿的脸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对啊,我还有宝儿,我得为了她们母女求得一个真想。
我不能这么软弱!
整理好情绪我继续讲述着回忆里那些片段。
“孤儿院的日子让鲜儿从小敏感又自卑,我们在小学就认识,在记忆里她总是安静的在角落。”
“可上天到底是不公平的,班里的男生总是喜欢逗弄她,藏起来她的书本,或者揪掉她的头花,女生们都嫉妒着她优秀的脸蛋,总是孤立排挤她。”
“这么多年朋友,她虽然与我相依互相取暖,可她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开心过。”
“直到有一天,她的脸上终于开始有幸福的表象,可是没想到那却是她噩梦的开始。”
3.
王建华一边记录着一边等着我的下文。
同情的情绪在他的脸上蔓延,他怜爱的摸了摸宝儿的头示意着我继续讲下去。
“那是我们一起上大学的时候,鲜儿恋爱了,对象如你所见就是面前这个大骂他贱人的人。”
“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幸福感,那个时候的周之恒是我们心中的男朋友楷模。”
“他把鲜儿捧在手心里,对她无微不至像是照顾温室里的花朵。”
“你别看周之恒现在的模样,可当年还是很受女生追捧,他拒绝了更好的可能性,只为了和鲜儿在一起。”
我盯着面前的周之恒,看着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只让我觉得恶心。
“大学的时光过得很快,周之恒也不负众望,在毕业那天向鲜儿求婚了,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灰姑娘寻求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是在场哭得最惨的那个人。”
“可是我们不知道的是,周之恒的妈根本不喜欢鲜儿!她嫌弃她的出身,认为鲜儿对周之恒的未来毫无帮助”
周之恒在我面前冷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事实证明我妈真的是有先见之明,我妈不喜欢她是真,可自从她嫁进我家门以后,到底也是对她不错的”
我情绪激动的打断周之恒的话语
“你知道什么?!你了解什么?!你大概不知道你母亲是这世界上最会伪装的人吧”
“你看到的都是你母亲愿意让你看到的,你知道鲜儿在没怀孕那几年你母亲对她的冷嘲热讽吗?你知道她在你们亲戚面前都是怎么说鲜儿的吗?”
“你母亲说这个家迟早会败在鲜儿手上,你母亲说鲜儿是狐狸精让你鬼迷心窍!你母亲说鲜儿是不下单的鸡,毫无可取之处!”
周之恒有些错愕,这些他从未看见的委屈在今天被我扯开了用来讨伐他的母亲,脸色更加铁青。
他紧咬的面腮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他一把站起来抓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着
“你说的,老子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多么可笑啊鲜儿,你默默忍下的这么多委屈,到最后我揭开之后,你最爱的人却没有为你辩解任何一个字。
4.
王建华拉扯着周之恒的手,看着我笑得讥讽,看着好不容易扯开的我两,没好气的说
“今天都先回去,之后我会挨个找你们了解情况。”
他指着周之恒警告着
“你也注意你自己的行为,小芝作为报案人是受警方保护的,如果她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上门找你”
周之恒并答话,只转身便走了。
我知道,有些种子一旦埋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是迟早的事情,今晚他们母子一定会有一场质问。
我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向王建华道谢之后牵着宝儿便离开了警察局。
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鲜儿的公道我一定帮她找回来。
带着宝儿,我回到了她们郊区的家,进门家里的花香铺满而来,一切都仿佛还是以前那样。
好不容易哄着宝儿睡着以后,我走进了院子在花园旁边坐下了。
夜里的风有些凉带着花香却也惬意,我仿佛看到了在花园旁边认真耕种的鲜儿,她带着太阳帽认真的养护这这片花圃。
鲜儿和周之恒离婚之后就搬到了郊区,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
可她从来没有道过一声苦,她开了一家线上的花店,日子到也还是过得去。
周之恒从宝儿生下来之后便一直叫嚷着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鲜儿可以自己受委屈,可她决不能忍受别人欺负宝儿,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离婚搬家那天周之恒不知道在外面哪里去鬼混了,只剩下他那个混账的母亲赵芬。
赵芬紧紧的盯着收拾东西的鲜儿,连新买的奶粉和尿不湿都不让鲜儿带走。
她说这是他儿子买的东西,外来的小贱人不能拿走一样。
我气急败坏的想跟这老虔婆撕扯,却被鲜儿拉住,她说
“不要因为这些杂音影响你为我庆祝自由”
回忆到此,鼻腔也带起了酸意,我努力的压下想哭得冲动,起身拿起墙边的工具,学着鲜儿的模样给花圃松土施肥。
可能是因为做着与她相同的事情,心境很快便平静下来。
可忽然泥土里的湿润感却让停下了动作,我抓了一捧土在手心碾碎仔细打量着。
这股黏腻感让我的背脊一阵发冷,我凑近闻了闻,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
这是。。。
“干妈,你在干什么”
我被宝儿突然的发问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土散落了一地。
月光下的宝儿穿着白色睡衣在此时让我感觉有些害怕。
她光着脚丫一路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手上的泥土便蹲下把我撬松的泥土又掩盖了回去。
稚嫩的声音在郊区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妈妈说,这些花儿可金贵娇气了,干妈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月光的映衬下,我分明看见了宝儿白皙稚嫩的手上被染上了鲜红。
5.
同一个晚上我第二次见到了王建华。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毯子却依然瑟瑟发抖。
我眼看着王建华从花园进来,却不敢问出口那个我最关心的问题。
鲜儿,在那片她最爱的花园之下吗?
王建华摇摇头说
“现目前还未发现尸体,可土壤里面确实存在血液,我们的同志已经取样回所里了,现在我们要撤了,我会留同志在这里保护现场,你可以放心在这里休息”
送走了王建华,我已经不敢再呆在客厅,逃一样的跑上了二楼卧室。
走到宝儿的卧室我轻轻的打开了房门,却见到她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只得走到宝儿床边坐下陪着幼小的她。
宝儿今年也才六岁,跟鲜儿一样没了父母。
我两虽在一张床上却沉默了好大一会,我不知道怎么去跟她讲述现在的情况。
小孩子不该承受这么多东西。
可宝儿却先开口打破了这段宁静
“干妈,他们找不到妈妈的”
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看着宝儿,情绪激动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说
“宝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你告诉干妈,我们一起把妈妈找到,好不好”
宝儿却转身过去不再说话,我急得跑到床的另外一边试图继续发问,却看见宝儿已经闭上眼睛。
我几乎已经按捺不住,手上的力气也没了控制,摇晃着眼前的小孩
“宝儿,宝儿你告诉干妈,你告诉我”
她却再没有给过我回应。
6.
这晚我在宝儿的房间睡着了,做了好多的梦。
来回切换的画面让我的精神完全没有得到放松。
我梦见周之恒在家质问他妈,有没有辱骂过鲜儿,有没有折磨过她。好那个老虔婆的脸上闪过了不自然,却也马上反应过来倒打一耙。
“周之恒,妈妈养你几十年不求你回报,可你却为了一个女人来质问我。”
“这一点都不亚于在妈妈心头上戳一刀啊,我的儿子啊”
赵芬瘫软在地上哭得伤心,我在梦中冷笑着,这人的演技可真好啊。
周之恒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可他却掏出手机放出影像。
视频里是赵芬坐在沙发上辱骂鲜儿的样子,那副嘴脸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赵芬看着视频,嘴唇抖动着满脸不可置信,竟一时没说出话来。
“妈,原来你说媳妇儿要调教,不让我过多插手家里的事情,可我真没想到她嫁进我家这么多年都是过的这样的日子。”
“你说过你只是会教会她做家务,知明理,会疼老公,可您这样的磋磨又教会她什么呢?”
“如果不是今天,我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你的所作所为,没想到吧,家里的监控还会有记录。”
赵芬愤愤不平的反击着
“我没做错,我不磋磨她,她能这么听话吗?”
“儿子你也别用这种姿态来谴责我,我说鲜儿身世差对你毫无帮助难道没说进你心理吗?”
“如果换个家底子硬的女孩子,你现在说不定官位都上去两个了。”
周之恒用沉默表明着态度,这对母子的对话真的不要脸到了极致。
我在梦中气得想上去抓花赵芬的脸,反正她也不要了。
可能是因为鲜儿已经不在了,周之恒回来也是求一个真相,他不欲再过多争执,只摆摆手就要走。
赵芬哭天喊地的从地上爬起来想拉住她这宝贝儿子,嘴里仍是些不知廉耻的话语
“儿子,儿子,鲜儿已经死了你得看清这个事实啊。”
“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反目成仇吗?”
“你现在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是吗?你们离婚之后你新认识的女孩哪个不比这个丧门星更好。”
“她克死了她的父母,妈妈也是担心你啊,如果她的晦气沾染到你,妈妈后半辈子要怎么过啊,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