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得知樊洲曾隐居终南山27年时,一下子想到了唐代诗人祖咏的五言绝句《终南望余雪》,想到“积雪浮云端”的终南山风光。27载风霜雨雪、27年寒来暑往,与袅袅琴音相伴,以古老的太极拳强身健体,以传统书法养浩然之气,以水墨绘画滋养艺术之心,那座号称隐士之山的终南山,改变了一个怎样执着的书画家?举目当今社会,能把琴拳书画融为一体的又有几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还是来看看樊洲的作品吧。这个满脸络腮胡的陕西男人,一身的艺术细胞。
明明是高山流水,却被他画出了水流来的《天音》。仿佛一位智者的背影,飘飘欲仙于起伏连绵的群山之上,在智者的上空,是他触手可及的一顶帽子,或者就是他思想的升华,他灵魂的升华,一幅《升华》充满禅意。在画家笔下,无数线条编织的《坤地》博大辽阔,其上的一泓深潭,仿佛母亲明亮的眼睛。
在我们的知识领域中,《源远流长》应该是抽象的,是形容文化或风俗传承久远,而在画家想象里,却是画面中具象化的高山流水,仿佛擎天的一柱,顶天立地。一幅《深流》,让人想到潜在的、不显山露水的,却一直默默流淌着的文明之河,那满眼的静水深流啊,蕴涵着怎样的哲理?
月光皎洁,终南山的月光该是怎样纯净的天上来水呢?月光如酒,让与山光水色融为一体的画家怎样地陶醉啊!水墨的《醉月》给人一种别致的山间月夜之婉约美。而《终南夜月图》中的月则是铺天盖地的,洒脱的,奔放的,呈现了气势磅礴的豪放美。《流翠》是山野春夏最好的写照,漫山遍野的翠绿,浓得层层叠叠,清新得让人不忍离开。
《吾画蜃景》把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具象化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并且五彩缤纷让人目眩。《山庄夜 静》中,表象的是一些散落的村舍,陈旧的木门和斑驳的土墙,灰墙黑瓦,衬托山村之夜的和平宁静,每一户人家,都做着怎样的甜美的梦呢?
《律动》中,那些藤蔓状的线条,仿佛无数的音符在有序地跳舞,让人感受到生命蓬勃的生机。金墨的《秦山秋韵图》,把终南山深秋层林尽染的大好风光涂抹得好有韵味,似有天籁隐隐传来。画家成年累月与终南山水相伴,山之魂、水之魄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他笔下的《终南流水》不是滔滔急流,也不是死水微澜,而是欢快的、灵动的,充满生命张力的。
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画家在《乐水》中画了一位面朝清泉、濯足洗心的老者,既仁也智,那不是画家本人又能是谁呢?《乐山乐水》虽不见人,却随处可见人,无不体现画家既仁且智的人生选择。真正的《高山流水》来了,您看那水边岩石上弹奏古琴的隐者,似在用悠远的琴声表达对友人的思念或者对知音的呼唤。
大画面的彩墨画作《祥云图》由5段组成,云雾缭绕的终南山仿佛仙境,让人感叹江山如此多娇!画家创造的曲线交织画法,在一幅《龙蛇舞金山》中大放异彩,这里有的是崇山峻岭,这里有的是深山峡谷,这里有万千美景,这里有山重水覆。
相比于他那些以山水取胜的风景描绘,《出山》则颇多禅味,仔细看,洞口两侧是两位老人的面孔,这应该与画家的隐居息息相关,画家是以出世的精神再现入世的情怀。让我感到怪异的是,那幅《大山与硕果》,只见大山与山中一截结着小红果的树桩,何来硕果之说,一时猜不透有何玄机。
《爻》是组成八卦的长短横道,其变化决定了卦的变化,画家却画成了两具面孔面对面绝不接触,也有咫尺天涯之感。《弦上清音》画面不大,却是音乐与绘画的完美结合,那是音乐的世界,也是水墨的世界。明明画的是古老连绵的山川大地,却以《太古遗音》命名,看来音乐与绘画这两种古老的艺术完全是可以不分彼此的。
彩墨《雪景翠华》中,那些盛开在绝壁上小山村里的繁花,让人想到遗世独立的高人,想到孤篇横绝的名家名作,那不是昙花一现的美丽,是白雪与红梅吟咏出的传世杰作。两幅《桃源幽栖图》不同的构图,相同的表达,一在悬崖顶,一在群山中,却都是大家向往的地方,是梦幻一般的仙境。
还有《终南山居图》也是绝世出尘之地,是人人心中有却无法笔下来的美妙风景,被画家春蚕吐丝式地描画出来,定格在观赏者的记忆中。古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要说画家胸中有丘壑,笔底有乾坤,可以把看到的画面画进想象里,也可以把想象的画到现实中,入世与出世,原来竟可以在樊洲的作品中融会贯通,出神入化,让人流连,让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