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人　　方德成

我叫方德成，家住商洛地区的大山深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生养育我了我们兄妹五人，大姐已经出嫁。大哥娶妻生子分家另过。当时只有１５岁的我在离家３０里路的太平区上高中，我们村上还有一位与我同岁的姑娘名叫区燕玲也一同与我在太平区上高中。

区燕玲是区支书家的千金，母亲死得早，区支书把女儿当自已的眼珠子一样爱护。区燕玲高高的个子，精致的五官，皮肤白皙而光洁，身材匀称而纤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虽然与我是同学，但没在同一个班，再加上自己家里穷，总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因此与她经常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区支书给宝贝女儿买了一辆自行车，因此她上学，回家都是骑着自行车，而我却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步行。

那是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吃过早饭就背着从家里带的几斤玉米糁子向学校走。太阳快要压山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太平河了，过了太平河，穿过太平街道就是太平中学了。

下了几天雨，太平河的水涨了不少，原来的列石已经全部被水淹没，我只好脱掉了鞋袜趟过了河。就在我准备穿鞋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区燕玲骑着自行车也来到了河边。

她看了看河水后，便也脱掉了鞋袜扛着自行车趟进了水中。河水虽然不是很大，但水流湍急，区燕玲扛着自行车刚到河心就被大水冲倒了。我立即扑进水里一把拉起区燕玲，把她拖出了太平河。

刚到河岸，区燕玲科跺着脚大声喊道：“我的自行车，快，快把我的自行车捞出来！”

我这才想起了她刚才扛在肩上的自行车。于是我对河里一瞅，那辆自行车已经被大水冲出好远了。我立即从河边跑了一段距离后，跳进水里把自行车从水里捞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次小小的帮忙，竟然改变了我们两人的关系，那天星期六放学的时候区燕玲竟然来叫我与她一快回家。我现会骑自行车，因此这３０多里路全靠她来带我。我有点于心不忍，但她不由分说就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坐在她自行车的后架上。

一路上看到她累得汗流浃背，几次我都要下车，但都被她婉拒了。进了村子，她突然对我说：“今天累得我够呛，晚上我教你学自行车，要不然，你这么大的个子，我可带不动你。”

那天晚上，区燕玲把自行车推出来在生产队的大场上教了我两个多钟头，我才勉强能骑。

看到区燕玲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我们就分了手，就在我回家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村子最东边的延芳嫂子屋子的窗子竟然还亮着灯。

延芳嫂子人长得非常漂亮，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她刚嫁给方青山才三年，方青山就在摘柿子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

方青山是我的远房堂哥，因此我平时管延芳叫延芳嫂子。自从方青山摔死后，我就经常去延芳的家里帮忙担水，劈柴，或者逗逗她的小女儿。延芳嫂子对我也非常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她总是给我留一点。

方青山刚死那阵，方青山的父母兄弟曾经想把延芳撵走，霸占方青山的房产。当时延芳已经怀有身孕，我父亲从中调解，让延芳暂时就住在家里，等生下孩子后再看情况，如果是男孩子，延芳就可以长期拥有房子，如果是女孩，孩子上学前必须把房子腾出来。

没想到延芳的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孩，现在女孩已经两岁了，也就是说再有几年，延芳就得把房子腾出来。

就在我想去延芳嫂子家里看看，需要不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却发现从延芳的屋里走出了一个人，还没等我看清这个人是谁时，这人就拐进了延芳嫂子山墙边的玉米地里去了。

鬼鬼崇崇慌慌张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延芳嫂子有了心上人？我一边给家走，一边猜测着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但学了几个钟头的自行车，身子刚一挨床，就进入了梦香这件事也就慢慢被我淡忘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区燕玲就过来叫我与她一块去学校，我拿着母亲为我准备好的玉米糁子和几块黑面馒头就与区燕玲一块上学去了。

我昨天晚上刚学骑自行车，自然还带不了人，还是区燕玲带着我。走了一会后，区燕玲突然对我说：“我口袋里有杏，你自己掏出来吃吧！”于是我就把手伸进区燕玲的口袋摸出了两个又黄又大的杏子。咬一口又酸又甜非常好吃，两个杏子眼之间就进了我的肚子。

就在我还忆忧未尽的时候，区燕玲突然说：“咱两一个一个，你把另外一只掰开，喂到我嘴里。”

我傻眼了，我还以为两个都是给我的，没想到区燕玲还让我给她喂一个，我尴尬至极忙：“我把两个全吃了。”

区燕玲生气的在我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我处处为你着想，没想到你这么自私。”我被她掐得吃疼不过，跳下车子，没想到车子一摇，我们两个同时摔倒在地，气得区燕玲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问区燕玲：“来学校时你给我的杏子是哪里的？”

区燕玲说：“你眼睛有问题吗，这不是你们二队队长家的杏子吗？那天我洗衣服时从树下过，刚好树上落下来两个杏子。我急忙拣起来装进口袋，怎么你还想吃？”

我突发奇想：“燕玲，今天晚上，咱去偷杏，你敢不敢去？”

区燕玲又掐了我一下：“怎么，想当小偷了？”

我嘻嘻一笑：“什么小偷，这杏子本来就是我延芳嫂子家的，我青山哥死了后，这方队长凭着自己是队长，硬是把这棵杏树讹去了。咱这是替我延芳嫂子出口恶气，你知道不？”

区燕玲微微一笑：“偷人还找那么多的理由，真服了你。行，咱提前说好，我只能给你放哨，别的我什么也干不了。”

那天晚上区燕玲又推出自行车，我们在生产队的大场里学了一会自行车，见家家户户窗子的灯光全熄灭后，区燕玲就把自行车推进院子，然后又和我一块悄悄来到了二队方队长家门前。

这棵杏树离方队长家远，但离延芳嫂子家却非常近。看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就悄悄的爬上了树。由于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天非常黑，上到树上才知道，根本看不见。于是我就抱着树杆拼命的揺。没想到那已经熟透的杏子经不住树枝的摇晃，像下雨似的纷纷从树下掉了下来，嘣嘣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我急忙从树上跳下来，在树下一阵乱摸，也不知是不是杏子，只要感觉是圆的和杏子一般大小，我都给书包里装。突然区燕玲小声说：“快跑，方队长来啦！”

听到区燕玲如此一说，我急忙从树下跑过来把书包交给区燕玲：“你藏在延芳嫂子的房角别动，我把方队长引开！”

我的话刚说完，一道手电光就射了过来，我急忙撒退就跑，方队长和他老婆跟在我的身后就追：“认得你了，你别跑，给我站住！”

我知道他们这是吓唬我，因此我跑得更快了，并且专门找拐弯的小路跑。

在村子跑了几个来回，都没有把这两口了甩。于是我又拐了回来，见区燕玲已经安全逃走，我也就放心了。

没想到方队长这两口子还真下了狠心，一个在前面堵，一个在后面追。情急之下，我见延芳嫂子家后墙的窗子开着，因此我就抓着窗棂爬上去，然后跳下去立即把窗子关上。

房子里空无一人，连小孩子也不见，这时我又听到后墙的窗子响，我还以为我刚才翻窗子时被方队长发现了，于是我急忙爬到了床下。

这时窗子被推开，跳下来的人竟然是区支书。区支书刚把窗子关上，延芳嫂子就抱着孩子从外面回来了：“我到前门去迎你，你却从窗子翻进来，你这是干什么呀？”

区支书急忙说：“二队的方队长不知搞什么名堂，在你家房前屋后打着手电转来转去，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延芳嫂子说：“放心，他的杏子被人偷了，与咱无关，我给你说的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区支书说：“我已经给学校校长说好了，你明天就可以去学校灶上去做饭了。今天晚早不知怎么了燕玲也没睡，我得回去了”说完后就从后墙的窗子翻出去了。

这时我才知道，那天我看到从延芳嫂子家里走出的那个人原来就是区支书。

延芳嫂子关好窗子，又把门关好，看样子是要上床睡觉了。我急忙从床下爬了出来。

延芳嫂子见床下爬出一个人，吓得“啊”的尖叫了一声。当她看清是我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方德成，你要吓死我呀，爬到我床下干什么？”

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嘿嘿一笑：“我知道了，偷方队长家杏的原来就是你，怪不得，队长两口子在我的房前屋后转来转去。”

我一句话没说，就拉开门要走，被延芳嫂子一把拽了回来：“你也看见了，我与区支书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他是一个好人，你青山哥在世的时候，曾经好几次申请房庄基，都被队长给压下了，后来我直接找了区支书，没一个月他就给我办下来了。我给他拿了一盒烟，都被他退回来了。后来你青山哥死了，也是多亏区支书帮忙，要不然，你青山能睡上那么好的棺材？你知道，我这房子马上就要还给青山他爸他妈了。我求区支书娶了我，可是他说，他征求过区燕玲的意见，区燕玲死活不同意他再续弦。我看你和区燕玲的关系不错，你能不能给嫂子做做燕玲的思想工作，让区支书尽快把我娶了，要不然再过两年，房子还给青山他爸他妈了，我和孩子给哪里住呀？”

看延芳嫂子那无助的面容，我只好说：“我也不知燕玲会不会听我的话，我尽最大的努力说说看。”

再次去学校，就不再是让区燕玲带我了，而是我带着她。

区燕玲坐在后边，一边把杏子给我的嘴里塞，一边咯咯地笑着：“你真聪明，不是你把队长两口子引得满村子转，我恐怕就被他们抓住了。”我没直接回区燕玲的话，而是问道：“听人说，你爸想续弦，你不同意？”

区燕玲打了我一下：“你管得真够宽，什么事你都想管，不过，你想谁愿意让一个陌生人来给自己当后妈？”

知道了区燕玲的心里想法后，我便与延芳嫂子商量了一个主意，没想到这个主意还真不错，一年后区燕玲竟然同意延芳嫂子给她当后妈了。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与区燕玲拉近关系，我每一个星期从学校回来后，都去山上套野兔，或者下河去摸鱼，然后拿到延芳嫂子家里让她做成区燕玲最爱吃的饭菜给区燕珍送过去。

后来干脆不送了，就直接叫区燕玲来延芳的家里来吃饭。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好到了每周不去延芳嫂子的家里去吃一顿饭，心里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区燕玲当着我的面说：“要是延芳愿意给我当后妈，天天吃着她做的饭菜，那该多好啊。”

我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延芳嫂子，延芳嫂子立即就托人去区支书家里去提亲。那天刚好区燕玲也在家，他非常支持父亲把延芳嫂子娶进门，

那年的年底，区支书终于与延芳嫂子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