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整个九重天都笑，九尾狐云锦爱上了自己照顾长大的褚珩天君。
甘愿为他抛舍性命、断尾八次。
可褚珩心里只有他的义妹清薇上仙，云锦再貌美痴心，也只能是个替代。
褚珩觉得云锦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却不知云锦也在默默数着——
再为褚珩断掉最后一尾，自己真正的心上人，那天地间唯一的万古神。
就能复活了。
……
硬生生抗下十八道天雷后，云锦断掉了第八条尾巴。
她没有回九重天，而是去了归墟秘境里，一棵流光溢彩的神树下。
云锦变回了白狐本体，用仅剩的一条狐尾将自己蜷成一团，眼底满是眷恋。
“止渊，等我再断一尾，你的神魂就能彻底恢复，重新降世……”
“一千年了，我终于能和你相见了……”
神树无风自摇，花瓣簌簌飘落，像是在抚慰她的伤口。
止渊是唯一与天地同寿的上古神，却在一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中陨落。
那时云锦心痛至极，想尽办法保留了止渊的魂魄，封印在归墟秘境的神树里……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薇薇，既然云锦替你扛过了天雷，这个孩子就能留下，是魔族的也没关系，只要你生下来，兄长会负责。”
云锦抬眼看去。
就见褚珩带着清薇出现在此处，正朝这边走来。
看着那张和止渊相似的脸，她还是恍了神。
止渊陨落时，恰好天后产子，他的一缕神魂就附在了刚出世的褚珩天君身上。
为了将这缕残魂蕴养完整，她选择留在褚珩身边，陪伴他长大。
只要她心甘情愿地为褚珩舍命九次，断去九尾，她就能让止渊的残魂顺利归位。
为此，她待在褚珩身边整整一千年……
“云锦姑姑，你不回九重天，跑到这里做什么？”
褚珩走到云锦面前，看着她身上的伤痕，不由瞳孔一紧。
“你不是九尾天狐吗？只是替薇薇扛了十八道天雷而已，怎么会伤成这样？”
云锦听到这话，费力地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她看着褚珩一点点长大，也看着他爱上自己的义妹清薇上仙。
可三百年前，清薇和一个魔族私奔，褚珩为了疗愈情伤，才和她在一起。
只是清薇一回来，褚珩就对她弃如敝履，还要她去替清薇扛下天雷……
这时，清薇抚着孕肚，看着云锦的眼里满是轻蔑。
“云锦姑姑，你该不会是为了博取哥哥的同情，才故意不施法抵挡天雷的吧？”
“就算您是青丘九尾狐，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多少显得有些低贱……”
褚珩听到这话，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对着云锦说。
“是你自己答应去为薇薇扛下天雷，如今又何必这副做派？你都活了几千年，卖弄可怜这种行为不适合你！”
云锦只觉得身上的伤又闷闷钝痛了起来，好似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本就只剩两条尾巴，修为大减，扛下十八道天雷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身后的神树枝叶簌簌摇晃起来，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云锦心头泛起一丝暖意，变回人形勉强倚着树站起来。
她抚着树干，轻声说：“扛下十八道天雷是我自愿，只要能救你，虽死不悔。”
她没有看褚珩，说出的话却让褚珩心神一震，嗓子顿时发紧。
“你竟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他想起自己当时要云锦去替清薇受天罚时说的话：“姑姑，你救下清薇，就是救我！”
此刻云锦这句为了救他虽死不悔，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清薇见状，立刻挽住褚珩的手。
“哥哥，云锦姑姑已经这副模样，要不那件事就算了吧……我肚子里怀的本就是个孽种，不该留下……”
她说着，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行！”褚珩脱口回绝。
他不看清薇，低声说：“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事，那姑姑的雷劫也白受了。”
云锦听到这话，顿时心头一沉。
下一瞬，就见褚珩目光晦涩地看向自己。
“云锦姑姑，为了薇薇的性命着想，将你的本命仙器九色莲，借给薇薇养胎吧。”
第2章
听到这话，云锦如坠冰窟。
“你可知我没了本命仙器，不仅会折损修为，还可能重伤不愈……”
褚珩神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低声说。
“姑姑何必说这种话？你只是受了点伤而已，薇薇却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神魂不稳的痛苦。”
他缓了语气，似是在撒娇一般补充了一句。
“云锦姑姑，薇薇是我的命，你就当再救我一回，行吗？”
云锦一哽，回头看了眼神树，心里翻涌的情绪瞬时平静下来。
如果给出本命仙器就能断掉最后一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清薇得意了看了眼云锦，面上却可怜道：“哥哥，若是姑姑不愿意就算了吧，或许这个孩子和我没有缘分……”
褚珩脸色微变，拧紧了眉宇，正欲开口。
云锦已经颔首应下：“好，我愿意将本命仙器借给你们。”
褚珩闻言绷直了身体，错愕的看着她，像是在诧异她竟真的愿意。
下一刻，云锦闭了闭眼，掌心蓄力，毫不犹豫的击向丹田。
“唔……”
那如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让云锦忍不住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浸染了衣裳。
“云锦！”
褚珩立刻上前抱住了她坠落的身体，甚至忘了对她的尊称。
他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为了我……竟愿意付出到如此地步，你就这般爱我吗？”
神树枝叶颤动，似乎也在感受痛楚。
云锦艰难地摊开掌心，露出那泛着九色光辉的莲花，强忍着痛苦捧给他。
“我说过，只要能救你，九死不悔……”
她看着褚珩的眉眼，仿佛透过他看向属于止渊的神魂，眼里满是眷恋。
“所以……你想让我做的一切，我都不会拒绝。”
褚珩心头狠狠一震，将她清瘦的身体抱得更紧。
“你放心，只是借而已，很快我就会归还，我不会让你受罪的。”
“以后……我会补偿你，用尽所有对你好……”
云锦并不在乎，也没有气力应声，意识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间，她只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
她早已将自己的魂魄与神树相连，死后魂魄会回到神树中，和止渊一起重修肉身……
她真的好想止渊，若是他在，一定会将自己抱在怀里哄，绝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
云锦再次醒来，已经在流云殿中。
对于自己没死，她是有些失望的。
仙侍春枝见她醒来，连忙将她扶起，下一瞬却猛地怔住，颤声道。
“云锦姑姑，您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云锦垂眸看着那白皙的狐尾，身体微僵，她如今的力量竟连维持完整的人形都做不到了。
春枝不敢多言，给云锦喂药，却又忍不住说起了其他事。
“您是不知，最近魔族结界松动，不少魔气在南天门溢出，听说褚珩天君还要进入虚无空间中稳固结界……”
她还未说完，云锦面色陡然一变。
“那个结界是止渊上神设下的，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动？”
春枝面色惶恐，无法回答。
云锦心焦至极，一把掀开了被子，强忍着身体的虚弱跌跌撞撞的离开。
褚珩身体里还有止渊的神魂，他绝不能受伤！
云锦赶到南天门时，不少仙君都被她藏不住的狐尾震惊。
“没想到云锦身为堂堂九尾天狐，如今却成了天君身边最听话的狗。”
“真是令人唏嘘，九尾都折腾到只剩一尾了，还是比不过清薇上仙！”
云锦不顾周围嘲讽同情的声音，焦急地看向褚珩。
“褚珩，你不能冒险去虚无中封印魔族！你会受伤的……”
褚珩见她面色苍白，顿时皱起眉头，愠怒道。
“你不好好养伤，跑来管什么闲事？”
清薇暗暗瞪了眼云锦，立即挽住褚珩的胳膊，将他的注意拉回。
“哥哥，那些魔族一定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来抓我回去的，我不想回去……”
褚珩缓下神色，宽慰的拍了拍清薇的肩。
“别担心，兄长会去稳固魔族封印，绝不让你有事。”
言罢，他扫了眼四散的魔气，眼神冰冷如薄刃，就要踏进虚无空间。
下一瞬，一直纤柔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云锦上前挡在他面前，坚定地说：“褚珩，我不想你受伤，让我去吧。”
褚珩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所有人都期待他去做这件事，唯有云锦一人担心他会受伤……
一股异样的情愫在他心底即将彻底破土……
第3章
褚珩心跳骤然急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伸手拉住了转身要进入虚无的云锦。
云锦感受到手腕有些刺痛的力道，回头朝他微微笑了笑。
“别担心，这点危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如果能就此断去最后一尾，才是最好不过。
褚珩目光灼灼的盯着云锦，心头莫名涌上一抹躁郁。
“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跟去除了拖后腿还能有什么用？回去好好养着！”
他说着，自傲地抬了抬：“以我的实力，还用不上姑姑帮忙。”
清薇看出他对云锦别扭的维护，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她故意说：“姑姑如今只剩一尾，连我都比不上，在这逞什么英雄？”
“您就这般喜欢做戏，想让哥哥心疼你吗？”
一时间，无数嘲讽和不齿的目光落在云锦身上。
褚珩一怔，也反应了过来。
心底升起的情愫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耐地甩开手，更加烦躁：“若是如此，你还是别白费力气，徒然现眼罢。”
在褚珩眼中，只要是清薇说的就都是对的，而她连清薇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态度坚决，云锦只能失望地后退一步：“我知道了……”
又不放心地交代：“我会在外面等你，你千万小心，我不想你受伤！”
正准备踏入虚无空间的褚珩，身形微微一僵，又若无其事的踏进去。
他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好。”
褚珩进去之后，清薇看向云锦的目光顿时像是淬了毒一样。
她走上前，在云锦身侧低声开口。
“云锦，不要以为你这样卖命，就能换来他的爱，在他心中我才是唯一！”
云锦没什么反应：“我知道。”
她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早已习惯，也不想争什么褚珩。
从始至终，她担心的都只是褚珩身体里那一缕属于止渊的神魂。
清薇没见到预想中的反应，
不知过去多久，褚珩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
云锦双眸一亮，立刻上前去仔细探查他的状况。
见他没事，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褚珩见她眼底不似作假的担忧，不由动容，难得缓声道：“不必担心，我没事……”
他话没说完，清薇就直接扑了上去，泫然欲泣地说。
“哥哥，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要进去寻你了。”
褚珩笑着说：“我不仅没事，还在里面寻到了止渊神君的佩剑云霄剑。”
说罢，他摊开掌心，一柄通体冰蓝的长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锦顿时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柄无比熟悉的长剑。
这是止渊的神兵，剑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云锦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呼吸都有些颤抖。
清薇也看呆了，眼底的惊艳和贪婪一闪而逝。
她抿唇笑道：“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恭喜哥哥喜得神剑！”
大家立刻附和起来。
云锦心尖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
她不想让止渊的东西落入外人手中，何况这还是与他结契的本命神兵。
可若自己动手，以如今的实力，是抢不过他们的……
正想着，就见褚珩已经上手拔剑。
然而在众人的注视下尝试了几次，褚珩脸色越发黑沉。
他竟拔不出来……
云锦眼眸微亮，心里冒出几分欣喜。
云霄剑有剑魂，只认止渊一人。
看来即使止渊陨落，它也依旧认主。
清薇见状，露出了一抹带着算计的笑意。
“哥哥，云锦姑姑是我们当中最年长也最厉害的，不如就让云锦姑姑试试看？”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神情微妙的盯着云锦。
有人更是冷嗤出声。
“清薇上仙怕是说笑，如今云锦怕是连剑都握不住，更别提拔剑了！”
“是啊，这是上古神止渊的佩剑，连褚珩天君都无法拔出，她凭什么？”
这话让褚珩找回了些面子。
他面色稍霁，淡笑着看向云锦。
“云锦姑姑可是九尾天狐，实力自是……”
话还没说完，云霄剑的剑身忽然发出了剧烈的嗡鸣声！
下一瞬，它竟脱了褚珩的手，径直朝着云锦飞来，亲昵地绕着她。
一时间，众人震惊哗然！
云锦怔怔地接住云霄剑，轻松将剑拔出一截。
她颤抖着手抚上剑身，死死压抑着上涌的泪意。
一千年了，它还记得她……
“云锦。”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蓦地打断她的念想。
云锦闻声抬眸，就对上了褚珩那双幽冷的眸子。
“止渊神君的结契神剑为何会与你亲近？你和止渊是什么关系？”
第4章
云锦浑身一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她与止渊自是两情相悦、海誓山盟。
可止渊从前就是独居归墟附近的仙山上，她与止渊的感情天界中没什么人知道。
如今她要让止渊活过来，更不能直说……
正犹豫，褚珩却又带着淡淡的讥讽说道。
“是我想多了，云锦姑姑不过九尾狐妖，怎么可能与九天六界唯一的上古神扯上干系。”
这样的嘲弄反倒让云锦松了口气。
可清薇此时轻蔑地出声：“云霄剑估计是被姑姑身上的狐骚味吸引了吧。”
云锦顿时攥紧了手，心里的火气冒了上来。
贬低她，她尚可以忍，可贬低与止渊有关的一切，她都不能容忍。
她冷冷回了一句：“比不得你身上的魔族气息那般熏人！”
“你！”清薇眼底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下一瞬却又换上委屈的神情。
“云锦姑姑就这般厌恶我和孩子吗，我走就是了。”
褚珩沉着脸将她护在身后，看着云锦的眼底一片冰冷。
“云锦姑姑，薇薇毕竟是小辈，又在魔界受了那么多苦，姑姑没有肚量便罢，反倒揭人伤疤，简直令人不耻！”
说完他也不管云锦的反应，就带着清薇离开了。
周围的不少仙君见此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瞧瞧云锦这幅落魄的模样，难怪天君和上仙都瞧不上她，更没资格与止渊神君相提并论！”
“谁说不是，年长那么多，却日日纠缠自己看着长大的褚珩天君……果然妖就是妖，即便成仙，也没有人的羞耻心。”
嘲讽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云锦的耳朵里，她却无法反驳。
如今的她，确实配不上止渊……
她刚这么想着，云霄剑便在她手心微微振动起来，就像是在着急安慰她一样。
云锦心头一股暖流划过，什么都没说，抱着云霄剑离开了。
……
云锦在殿中休养多日，身体恢复了许多。
只是本命仙器的离体，对她造成的伤害依旧不可逆转。
这段时间褚珩很少过来，却送来许多天材地宝给她滋补身体，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
云锦却并不在乎，等伤势好得差不多，便带着云霄剑去到归墟秘境。
神树无风而动，响起的“沙沙”声，像是在为她的到来感到欢喜。
云霄剑感应到主人，在云锦手中振动得更加强烈，都发出了嗡嗡剑鸣。
云锦在树旁挖了一个坑，将剑埋在树下：“止渊，我将神剑带来陪你了，再等等，很快我们就可以重相见……”
她靠着树干，轻声说着，心里的委屈渐渐溢了出来。
“止渊，我真的好想你，若是你在，你一定不会让我这样……”
这样就无人敢欺辱她，她也不用一次次放下尊严，去追逐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
神树微微摇晃，点点流光笼罩着她，就像止渊温柔又让人安心的怀抱。
云锦闭了闭眼，心里宽慰许多。
“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来陪你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唰——”
她话没说完，空间忽然一阵扭曲。
凛冽的狂风吹来，一道夹杂着冰冷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将罪仙云锦抓起来！”
云锦蓦地睁开眼，就见褚珩带着一众天兵天将出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捆仙绳死死绑住。
神树的枝叶不停的晃动起来，花瓣纷飞，犹如一副梦幻的画卷。
云锦却清楚的感知到止渊生气了，顿时心头一紧。
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
她对上褚珩阴鸷冰冷的眼神，心沉了沉：“褚珩，我犯了什么错？”
“你还有脸问？”
褚珩眸底猩红，眼中怒火滔天，一字一顿咬着牙说。
“你在九色莲中动了手脚，害的薇薇的仙骨被魔气侵蚀，危在旦夕！”
“你可知你已触犯天条，按理应当剔除仙骨，贬下诛仙台！”
第5章
云锦顿时变了脸色：“不可能！”
“我的本命仙器绝不可能会沾染上任何污秽之物，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褚珩眼神更加危险：“你什么意思？！”
云锦冷静地看着他：“那天我当着你们的面亲手将仙器剥离，仙器有没有问题，你应当最清楚！”
褚珩冷笑了声：“我怎会清楚？”
“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依旧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本是讽刺云锦的‘恶毒’心思，可云锦却沉默了下去。
云锦的沉默落在褚珩眼里，无疑是心虚默认。
他更加愤怒：“无话可说了吧？带走！”
褚珩一抬手，天兵天将便押着云锦离开了归墟秘境。
周围的风更加肆虐，神树枝叶摇晃起来，似乎很是焦躁愤怒。
云锦感知到，强忍着情绪回眸，留恋不舍的看了神树一眼。
她只能在心底无声说了一句：“止渊，等我……”
九重天上。。
云锦被铁链穿透了琵琶骨，捆绑在刑台上。
围观的众位仙神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纷纷落在她身上。
“没想到她连身怀六甲的清薇上仙都能下手，手段阴毒残忍，简直与魔族无异！”
云锦面色苍白，动了动干涩的唇瓣，想辩解，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褚珩看着云锦狼狈的模样，双眸微沉，眼底的异色一闪而逝。
“云锦姑姑，你伤害薇薇的事情，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吗？！”
云锦有些费力的看向她一手养大的天君，听着他的话，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要罚便罚，没做过的事我不认。”
褚珩冷冷凝视着云锦，眼底恨意翻涌：“你害得薇薇命悬一线还敢这么嚣张，我真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
“但薇薇心善，念在你这些年对九重天的尽心，便只剔除仙骨留你一命，明日午后行刑！”
一语定音，场中瞬间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着云锦，不由叹息。
“仙骨乃是立仙之本，若是仙骨没了，云锦也算是彻底废了。”
云锦闭了闭眼，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
她知道，以自己如今的状况，仙骨离体，她必死无疑。
如此也好，断去最后一尾，她的魂魄就将回到神树中，与止渊一同重修肉身。
一千年了，终于……
高台之上，褚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云锦。
见她不反抗也不辩解，他心头莫名涌上一抹不安，忍不住开口。
“云锦，即使你犯了错，我也不会抛弃你，更不会真的要你的命。”
“待你剔除仙骨，我会将女娲石放进你体内以代替仙骨，你不会有事的。”
云锦很想说没有必要，她已经不需要了。
但她还是艰涩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褚珩，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很快，一切都能结束了，她的止渊也要复活了。
褚珩心狠狠一颤，没想到云锦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怪他，而是还在为他着想！
他一时间只觉得喉间干涩：“你竟……这般爱我？”
云锦没有回答，褚珩却当她默认了。
在云锦看不见的地方，褚珩眼底是浓浓的愧色，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此时一名仙侍匆忙走来，焦急道：“天君，清薇上仙身体不适，还请您快去看看！”
褚珩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云锦。
他犹豫了瞬，抬手一挥，绑在她身上的铁链瞬间消失。
褚珩吩咐了一句：“将云锦姑姑送回流云殿。”
他看向云锦，难得温柔：“你今夜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受刑即可。”
言罢，褚珩便随着仙侍离开。
云锦看着褚珩离开的背影，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她的身体此时还很虚弱，并未动用仙力，而是走回去的。
可就在穿过紫霄殿时。
云锦却看见那本该被魔气腐蚀的清薇，此刻正完好无损地依偎在褚珩的怀里。
而褚珩眼底满是柔情，抚着清薇的孕肚柔声道。
“等孩子降世，兄长就将云锦的仙骨送给孩子当见面礼，让他不用修炼也能位列仙班。”
第6章
云锦蓦地怔在原地。
原来褚珩是为了让清薇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位列仙班，才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剔她仙骨……
清薇抚着孕肚，笑了笑，问：“哥哥，若是云锦姑姑发现了怎么办？”
褚珩动作顿了一瞬，漆黑的眸底隐隐有暗色涌动。
“我们只是借用，等孩子日后自己修炼出了仙骨，就还给她。”
还给她？
仙骨给了清薇，和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云锦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她照顾长大的天君，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她。
饶是对褚珩并无男女之情，她此刻也觉得心寒至极。
正想着，清薇忽然看见云锦，失声叫道：“云锦姑姑！”
褚珩扭头就对上了云锦一片死寂的眼，顿时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清薇。
“姑姑，你……都听见了？”
云锦敛去心底翻涌的情绪，看着他轻声开口：“褚珩。”
“你想要我的仙骨，大可直接告诉我，不必费这么多事的。”
“毕竟……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
褚珩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你说的……可是当真？即使是仙骨，你也愿意主动给我？”
云锦想到自己的最后一条尾巴，点了点头：“所以你实在不该让我背负这样的罪名。”
要是止渊醒来发现她的名声变得这么臭，该难过了。
在褚珩看不见的角度，清薇死死瞪着云锦，忍不住嘲讽出声。
“云锦姑姑还真是和其他仙神说的一样，真是给哥哥当狗当惯了。”
云锦还没什么反应，褚珩的脸色却罕见的阴沉了下去。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怒意：“薇薇，姑姑会如此说，全然是因为太爱我了。”
“而且她不仅是你的长辈，以后还会是你的嫂子，你不该对她如此不敬。”
褚珩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和清薇说话，清薇眼眶顿时红了。
听到那声‘嫂子’，她更是肩膀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褚珩。
“我知道错了，可是……哥哥，你那句‘嫂子’是什么意思？”
褚珩一僵，神情不大自然地扫了眼云锦，没说话。
清薇更加不甘：“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将你一手带大的姑姑……”
“怎么可能？！”
褚珩扬声打断她的话，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说完，他匆匆看向云锦，不悦地说：“姑姑还不快回去休息，明日取仙骨可要受些罪的。”
云锦被伤口的疼痛折磨得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她轻轻点头，直接转身走了。
褚珩看着她这样平静的模样，心里蓦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听到自己有意娶她，她没有丝毫开心。
听到自己否认爱她，她也没有半分失落。
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心之所属一般。
褚珩眉头皱得死紧，终究是没追上去。
第二日。
云锦刚醒过来，房门就被大力推开，清薇眼神如毒蛇一般阴冷。
“云锦，你若是不想让你常去的归墟秘境中神树出事，就跟我来。”
云锦心头蓦地一紧，没想到清薇竟然会用神树来威胁她。
她忧心止渊的魂魄受损，只能起身跟了过去。
云锦没想到，清薇的目的地竟是诛仙台。
看着那能带着绞杀一切力量的诛仙台，她眉心微蹙，默默地取出了留影镜。
清薇停在诛仙台前，冷冷的盯着她，默认开口。
“云锦，褚珩还真对你有意了，我让他直接杀了你，他竟然犹豫，甚至连女娲石都要拿出来给你！”
云锦看着她，皱了皱眉：“你拿走我的仙骨还不够，还想要什么？褚珩？”
“你放心，等仙骨离体，我会主动离开他，他会是你的。”
“不够！”清薇厉声打断她，眼底的怨毒让她面目都变得狰狞。
“褚珩只是我的棋子，我根本就不爱他！我要的是打开魔族封印，和我的爱人重逢！你必须死！”
云锦瞳孔震颤：“你疯了？！你就不怕我告诉褚珩吗？”
清薇冷笑出声，步步朝着她靠近。
“哥哥爱我入骨，你认为，他会相信你吗？九重天会相信你吗？”
说完，清薇朝她身后看了眼，忽然换了一副神情，故作惶恐地喊。
“姑姑，你就算不愿被取仙骨，也不要来害我的性命……啊！”
下一瞬，她就当着云锦的面径直倒下诛仙台！
第7章
云锦面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去抓住清薇，正要抓住她的手。
下一瞬，一道玄色的身影比她更快的将清薇抱起，一掌将云锦拍开。
砰！
这一掌带着可怖的神力，云锦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薇薇，你没事吧？”
褚珩后怕的将清薇抱在怀里，确定她没大碍，才回头看向云锦，眼底戾气愈发浓郁。
“云锦，是你亲口说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转头却想将她推下诛仙台！”
“就因为我说我不爱你？你竟如此善妒，恶毒至此！”
云锦在这一掌下，气息逐渐孱弱，甚至听不见褚珩在说什么。
她艰难地动了动唇，却吐不出一个字。
清薇动了胎气，脸色惨白地哭道：“姑姑想害死我和孩子，我不想在九重天看见她了！”
褚珩神情一紧，眸光沉沉地看向云锦，似乎还有些犹豫。
“云锦，你有什么话要说？”
云锦只觉得疼，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咽喉。
她艰难地摇摇头：“我愿……以命抵命。”
褚珩却顿时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清薇还没死！”
云锦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仰着头平静地看着他，继续说：“但行刑之前，我想再去一次归墟秘境……”
褚珩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心头涌上丝丝异样。
在他年幼时云锦就时常带他去那棵神树下，现在她还想去……
她果真如此珍视他们之间的回忆。
褚珩看向云锦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答应了下来。
归墟秘境。
云锦独自去到神树下，满眼眷恋地抚着树干。
在心底无声地说：“止渊，我们很快就要重逢了……”
一千年的等待，她对止渊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浓郁。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赴死’了。
褚珩站在远处看着云锦消瘦的背影，心头莫名一刺，涌上了一丝慌乱。
清薇见状面色微沉，忍不住问：“哥哥，你莫不是真的爱上姑姑，舍不得取她的仙骨了？”
褚珩心头一震，眼底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第一次内心出现了动摇。
他动了动唇瓣，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自然没有，这般恶毒之人，留她一条命也不过是顾念往日教导之恩罢了。”
云锦刚走来便听到这句话，却并不在意，眼底反而隐隐带着一抹急切。
“褚珩，时辰到了，我们走吧。”
褚珩原以为云锦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他重温过去，好拒绝取仙骨，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他深深看着云锦，情不自禁地问：“到这种时候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云锦透过褚珩，看向他身体里止渊的神魂。
她轻声说：“你曾经……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毕竟没有褚珩，她就没有希望复活止渊。
但往后，她不再需要跟随在褚珩身边了。
褚珩看着她眼底浓烈的爱意，不忍的闭了闭眼，声音也柔和下去。
“云锦姑姑，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锦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她是一定要死的。
只有断去九尾，修炼的肉身彻底死去，她的神魂才能回到神树里，和止渊一起重修肉身、重新活过来。
清薇冷冷的看着他们，眼底闪烁着阴狠的光。
刑台前，众仙云集。
云锦站在中央，冷冽的风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冷。
她心头无比平静，看向面前的褚珩，轻声开口。
“褚珩，我在流云殿中给你留了一样东西，一会儿……你记得去看。”
既然他从不相信她，不如就让他亲眼看看清薇的真实嘴脸。
褚珩有些怔然，她不仅愿意将仙骨给他，竟还准备了礼物。
他将一颗回生丹递给她，温柔地说：“你吃下它，一会儿就不会那么痛苦。”
“你既然这般爱我，待取出仙骨……往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云锦笑了，剔除仙骨她就彻底活不下去了，吃什么药都没用的。
但她没说什么，直接吞下丹丸。
“开始吧。”
褚珩有些不忍地抬起手，掌心幻化出一把匕首，带着神力直直刺进她的身体。
万千光束带着耀眼的光辉瞬间将云锦包裹，剧烈的痛苦仿佛将她生生剖开。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被生生抽离一般，撕心裂肺的疼。
清薇在一旁看着，险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云锦猛地吐出一口血，恍惚间看见了褚珩神色担忧不忍，她却觉得高兴。
因为她的爱人止渊，他的神魂正在逐渐苏醒，慢慢从褚珩身体里离开。
仙骨抽出，云锦再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一只白狐。
最后一条尾巴，也断了。
褚珩惊慌无比的看着那条断尾，只觉心口陡然一窒。
他惶恐地上前：“云锦！”
周遭声音渐渐远去，云锦缓缓闭上眼，意识落入黑沉的深渊。
想到很快就能和止渊重新在一起，云锦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
真好，她很快就能回到止渊身边，与他团聚了。
从此上天入地，她再也不愿和爱人分开了。
第8章
万千光束如星点般消散，云锦的身体从空中坠落。
褚珩目眦欲裂，剧烈的慌乱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飞身而起，将云锦揽在怀中。
“云锦姑姑，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此时的云锦却只是一只白狐，早已经气息全无。
而云锦的仙骨此刻正缓缓从她的身体里飞出，纯白无瑕，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褚珩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声音也随之颤抖。
“云锦姑姑，你睁开眼看看我……”
褚珩红了眼眶，满腔的悔意将他淹没，他颤抖着手，将芥子袋中的所有仙灵地宝统统都拿了出来，不顾一切的用在了云锦身上。
可没人清楚云锦的魂魄早已经回到了神树中。
云锦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刑台中央，场中静默无声。
青丘九尾狐，一尾一命，如今云锦只剩一尾，承受不住仙骨剥离的痛苦，消香玉陨。
褚珩眼中涌上了酸涩的刺痛，他抬手擦了擦云锦苍白的面庞，此刻才发觉那在他心中伟岸的云锦姑姑竟这般消瘦。
“我明明已经给姑姑喂了回生丹，为什么还会这样？明明不该是这个结果的……”
褚珩后悔了，他不该取云锦的仙骨，他不该的。1
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清薇，她总算是彻底弄死了云锦，这样就再也没人能阻止她破开魔族封印了。
她正想飞身上前，褚珩却抱着云锦连同仙骨一起消失在众仙面前。
众仙顿时将内心的想法吐露出来。
“云锦身为青丘鲜少有的九尾狐，如今就这般陨落在九重天，真是可惜了。”
“这和我们九重天有何关系，还不是因为云锦害了清薇上仙，天君杀她有理有据！”
“可悲可叹，虽说她当初为天君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如此陨落真是令人唏嘘。”
清薇听着他们讨论的一句句话，却在心头冷笑。
可惜又如何，云锦还不是死了！
褚珩一路抱着云锦的尸身去老君宫殿，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措。
“丹老！快出来救云锦姑姑！”
老君抚着花白的胡须，见此情形吓了一跳，连忙让褚珩将云锦放在床榻上。
“褚珩天君，这是怎么一回事？”
褚珩没有解释，而是将仙骨一并塞给了老君，死死的盯着他。
“你快看看，姑姑好有没有救！”
老君顶着压力给云锦检查，脸色却顿时难看了起来，连魂魄都没有的死人他要如何救？
老君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才行礼告罪。
“天君，九尾狐最后一尾断，魂飞魄散，老夫也无力回天！”
褚珩一把攥住了老君的衣领，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你胡说什么！我明明已经将回生丹给姑姑吃了，她怎么会死！是不是你和云锦姑姑合起伙来骗我的！”
老君被吓得不敢说话。
褚珩松开了手，坐在云锦身边，眼底变得通红，带着浓烈的悲痛。
“云锦姑姑，对不起，我不该取走你的仙骨，我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一直伤害你。”
可躺在他面前的却再也不是生龙活虎的云锦，而是一具没了魂魄的尸体。
是一只……没有尾巴的纯白狐狸。
褚珩指尖轻轻颤抖，心头泛起了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云锦姑姑，直到此刻我才认清自己的心，明白我也是爱着你的。”
“对不起，往后我会一直守着你，和你永远不分开，你应当也会高兴的吧。”
第9章
褚珩抱起了云锦，回到了流云殿。
云锦在死之前给他留了礼物，想到这，褚珩的心越发痛起来。
房中干净整洁，仿佛不曾有主人住过一样，他环顾一周，只有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留影镜。
褚珩刚拿起留影镜，镜中的画面的逐渐浮现。
清薇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云锦，褚珩还真对你有意了，我让他直接杀了你，他竟然犹豫，甚至连女娲石都要拿出来给你！”
褚珩闻言眉心微蹙，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他凝神看了下去，清薇狰狞的面容出现。
“褚珩只是我的棋子，我根本就不爱他！我要的是打开魔族封印，和我的爱人重逢！”
褚珩如遭雷击，脸色大变。
却见云锦瞳孔震颤，声音也高昂了几分。
“你疯了？！你就不怕我告诉褚珩吗？”
清薇冷笑出声，步步朝着她靠近。
“哥哥爱我入骨，你认为，他会相信你吗？九重天会相信你吗？”5
褚珩死死的攥紧了拳头，眼底的寒意随之蔓延开，带着一抹杀意。
“清薇，你怎敢如此欺骗我！”
他一直以来付出真心的人，却将他当做棋子，利用他伤害对他付出真心的云锦。
知道真相的这刻，他恨不得亲自杀了清薇。
可理智告诉他，还没到时候。
他将留影镜收起来，这时清薇却推门而入。
她看着被褚珩小心呵护在怀里的云锦，眼底暗芒闪过，面上却恢复了委屈的模样，挽住了褚珩的手臂。
“哥哥，姑姑所做之事，按照天条来说，本就该死，莫要在伤心了。”
褚珩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目光如冰刃般锐利。
“薇薇，云锦姑姑究竟有没有做这些事情，你应当比任何都清楚。”
清薇神色一紧，紧紧的攥着指尖，问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褚珩没有直言，他还想探查在这九重天中，还有谁抱着和清薇一样的心思要打开魔族封印。
“我只是觉得奇怪，每一次云锦姑姑给你什么东西，都刚好很巧合的出问题。”
清薇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正想开口解释，褚珩却已经起身。
“薇薇，兄长说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撂下这句话，褚珩就抱着云锦离开，清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冰冷。
褚珩没走多远便暗中吩咐让人关注着清薇的一举一动。
交代完之后，他才疼惜的抱着云锦进入了寒潭中，在这里云锦的尸体不会消散也不会腐烂。
“姑姑，我会想办法将你复生，你在等等我。”
褚珩说完像是将自己也骗了过去，眉宇间的悔恨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坚定。
……
而云锦在死后，魂魄回到古树中。
她因伤势过于重，魂魄也有些不稳，却仍旧强撑着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在冰棺中沉睡的男人。
男人面如冠玉，身材高大，眉宇间带着一抹神性。
就在一团金色的光晕没入止渊的身体时，归墟秘境中骤然生出了天地异象。
一条金龙穿过穿过云层直冲云霄，引得归墟秘境中所有的灵兽跪拜。
止渊的眼睫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第10章
云锦强忍的眼泪在此刻大颗大颗的滴落，眼底浓烈的感情骤然爆发。
“止渊！”
她扑到了止渊的怀里，即便拥抱不了他，她也仍旧在紧贴着他。
一千年了，她日日夜夜都想梦到止渊醒来，如今真的睁眼，她却又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止渊缓缓抬起手，将生前唯一放不下的挚爱拥入怀中。
他身为世间唯一的上古神，可触碰到魂魄。
止渊的嗓音清冷却在和云锦说话时，温柔缱绻，与云锦记忆中的止渊没有丝毫变化。
“阿锦，对不起，为了救我，你受了不少苦。”
一声“阿锦”跨过了千年的时光，再一次在云锦耳畔响起，让她心神也跟着一颤。
“止渊，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你醒了，一切就都值得。”
云锦执念放下，越发的疲倦，靠在止渊的怀中，最后一刻说道。
“九重天清薇妄图打开魔族封印，止渊，你千万小心。”
说完就陷入了沉睡。
止渊却看着她的魂魄，眼眸暗了暗，一股极具压迫的气势在周围散开，连空间都变得扭曲。
可他怀中的云锦却没有收到丝毫影响，反而被止渊用神力小心的滋养着。
止渊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摸着云锦的发顶。
“阿锦，好好休息，一切有我。”3
止渊只需掐指一算便知晓这一千年里云锦都经历了什么。
更别提他在神树中沉睡，却也有一丝神识，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见云锦为了救他，一次次放弃尊严，为褚珩断了九尾，舍了九命付出一切的时候。
那双带着悲悯神性的双眸，陡然涌上了一丝杀意。
伤害云锦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云锦这一次足足沉睡了两百年才苏醒。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竹房中，周围的一切却无比的熟悉。
她眼眸颤了颤，心神微动。
这里头的陈设与当初她和止渊在一起时，住的屋子陈设一模一样。
可她分明记得竹屋在仙魔大战中毁去了，连同她的爱人止渊也陨落了。
想到止渊，云锦几乎慌乱的下床，一把推开了房门。
屋外归墟秘境中，一男子身着白衣，长身而立。
听见声音，男子缓缓转过身，止渊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庞，朝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阿锦，你醒了。”
“别担心，这不是梦，我是真实的。”
云锦蓦的红了眼眶，扑进了止渊的怀中，千年来的委屈倾泻而出。
归墟秘境中回荡着云锦沙哑的哭声。
止渊轻轻地摸着云锦的脑袋，垂眸捧着她的脸，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
“阿锦，让你久等了，今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云锦感受到止渊温热的触感，感受到他的心跳、体温，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梦。
而此刻理智也逐渐回笼，云锦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有些愣神。
止渊像是清楚她心中所想，拉着他坐在神树下。
“你为了救我肉身陨落，我便亲自为你造了一具新的肉身。”
说到这他顿了顿，轻柔的握住了云锦的手。
“阿锦，这千年来你受的委屈，我会一一帮你讨回来。”
云锦心头满是感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事情先不急，褚珩身为天君，他看守魔族封印更合适。”
止渊看了眼天边，面色微沉。
“我加固了封印，魔族暂时掀不起风浪，我还将归墟秘境的通道关闭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你现在魂魄不稳，我的力量也需时间恢复，别担心。”
云锦点点头，靠在了止渊的怀中，只觉得安心。
“只要在你身边，我在哪都好。”
第11章
云锦死后的半年里，清薇生下了一个孩子。
仙侍从房中出来，俯身行礼，小心翼翼的回答。
“褚珩天君，清薇上仙生了一个男孩。”
褚珩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带着些冷意，抬脚迈进了房内。
刚出生的孩子此刻正被仙侍抱着，而清薇则满身大汗的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无比。
屋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魔气。
清薇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哥哥，是个男孩，还请哥哥赐个名吧。”
褚珩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抬手一挥，屋内的空气瞬间清新。
他才着施舍般的将目光落在了清薇身上，唇边扬起淡淡的嘲讽。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说这个孩子是个孽种，不该留下。”
此话一出一众仙侍都低下了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清薇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但这个孩子却是她和挚爱之人的，心底难免升起了一抹恐慌。
“哥哥，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侄儿，你在说些什么呢？”
褚珩冷笑一声，从仙侍手中将婴儿抱了过来。
原本不哭不闹的孩子，此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母子连心，清薇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她跌跌撞撞的下床，一把攥住了褚珩的手腕。
“他还是个孩子，你别乱来！”
褚珩厌恶的看了眼她的握着自己的手，挥起了袖子，清薇无力的栽倒在地。6
“啊——”
刚生完孩子带来的疼痛，让清薇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登时落了下来。
褚珩面色不改，甚至没赏她一个眼神。
“一半魔族血脉的婴儿，如何当得我的侄儿！”
清薇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的那一半魔族血脉格外的强大，若不是不处理，未来必成祸患！
褚珩刚这样想着，便要将这个孩子杀死。
“唰——”
一道破空声响起，清薇握着长剑，眼底满是恨意。
“把孩子还给我！”
褚珩眼眸微眯，带着一丝危险。
“你和我动手？”
下一瞬，天兵瞬间涌来将清薇压倒在地。
清薇眼底满是不甘后怕，不顾身体的疼痛，拼命的挣扎。
“褚珩，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你可知他的父亲是谁！”
褚珩握着婴儿的手逐渐用力：“是谁？”
清薇却止住了话头，反而哭着哀求。
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云锦死后，褚珩对他的态度一改从前，变得冷漠无比。
“哥哥，当初我好不容易从魔界逃回来，为的就是能和你在一起。”
“孩子还小，你放过他，我求求你了。”
若是从前褚珩最见不得清薇哭，只要她服软，他恨不得将一切东西都捧给她。
可自从褚珩看清了清薇的真面目之后，他恨不得亲手将她杀了给云锦陪葬！
想到这，褚珩掐着婴儿的脖颈越发用力，婴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若不是你欺骗我，我又怎会伤害姑姑！”
清薇流着眼泪，惊恐无比：“你怎会知道！”
褚珩看着身体青紫的婴儿，嫌弃的松开了手，婴儿身体坠地，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这个孩子半仙半魔，天地不容，今日便处以绞刑，为天下除害。”
清薇盯着没了声息的婴儿，瞳孔骤然一缩，极致的恨意在眼底蔓延。
“孩子！”
她挣脱桎梏，爬着过去紧紧抱住了没有声息的孩子。
突然间，她笑了出来，一行血泪缓慢流淌。
“你说是我害的？褚珩，从始至终，都是你在伤害云锦啊！是你害死的她！”
“你若是不愿，谁能伤害她一个活了几千年的青丘九尾狐？！”
连最后一点能欺骗自己的东西都消失后，褚珩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将她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
第12章
三百年间，从前高高在上的清薇上仙，最后却被软禁了起来，直至无人问津。
而褚珩却寻遍天下，寻找复活云锦的办法。
但此时的云锦正和止渊从归墟秘境中携手走了出来。
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云锦未死，止渊复活。
云锦扭头看向了止渊，和他十指相扣，眉眼间带着一丝严肃。
“止渊，魔界封印是在今日会被打开吗？”
止渊微微颔首：“要赶在完全被打开之前彻底封印，否则将会生灵涂炭！”
云锦心沉了沉，当初她留下了留影镜，褚珩看到了应当会有防范。
她修炼了三百年，虽离回到巅峰时期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如今也足够自保，更重要的事还有止渊能在，她并不担心。
止渊捏了捏她的掌心，柔声道：“别担心，有我在，会没事的。”
就在他们刚到九重天，就被眼前惊人的魔气惊住。
不少仙力低微的仙侍被魔气吞噬，最后陨落。
云锦当即没有犹豫，立即出手救人。
被救下的仙侍正是当初服侍云锦的春枝，见到云锦的脸时，惊愕说不出话来。
云锦皱着问她：“春枝，别怕，告诉我如今九重天是什么情形？”
春枝颤抖着声音回答：“云锦姑姑，您还活着？”
云锦点点头，声音严厉了几分：“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5
春枝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到最后还有些气愤。
“清薇上仙不知道为何偷了天君的令牌逃了出去，不知怎么做到的，竟能将魔族封印打开一个口子！”
“如今魔气四溢，还逃出来了不少的魔族，如今褚珩天君正带着天兵天将在南天门和魔族厮杀。”
云锦面色逐渐凝重，止渊已经施法设了一个结界，将这里保护了起来。
“将所有受伤的人都送来流云殿。”
春枝不知道为何，听到止渊的话便下意识的听从。
云锦和止渊对视一样，他便揽住了云锦的腰肢消失在原地。
……
此时南天门前，褚珩身披战甲，手持长剑，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魔族。
“褚珩天君，魔族如此源源不断的溢出不是办法。”
一名天将不堪重负的说道。
褚珩眼底没有退意，他身为天帝的孩子，九重天的天君，必须保护这里。
魔族不少将领见此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千年前止渊救你们一次，还以为他能救你们第二次吗！九重天必定是我魔族囊中之物！”
清薇也站在了魔族这边，看着褚珩的眼神满是仇恨。
“三百年前你杀我孩儿，三百年后我要你长命偿命！”
褚珩冷冷的盯着她，眼底却没有多少惊慌。
“当年我便知晓你在诛仙台对云锦姑姑做的事，你以为我留你的命是舍不得你死吗？”
清薇一怔，心头涌上了丝丝慌乱，厉声道。
“那又如何！如今是我成功了，把褚珩杀了祭天！”
源源不断的魔族涌现，甚至出现了魔王。
褚珩握紧的长剑，飞身而起，冲向了魔王。
清薇盯着勉强能和魔王过招的褚珩，眼底的冷意更甚，微微抬手，一支箭矢出现，急速朝着褚珩命门射去。
褚珩眉心跳动，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褚珩天君！”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空气扭曲一瞬，两道身着素白衣裳的身影如神祗般降临，轻松化解了箭矢。
“尔等魔族，速速退去！”
金色的神力普照了每一寸南天门，所有人都沐浴在其中。
而魔族则痛苦万分，失声尖叫：“你是上古神止渊！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褚珩闻言猛地抬头，瞳孔骤然一缩，只见早已死去的云锦此刻竟挽着止渊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