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鬼方繇红色妖瞳盯着小夭：“西陵玖瑶，我有一事，确需要你帮忙，且只有你能做。你可愿意？”
小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点了头：“我愿意。”
鬼方繇继续逼问：“即使可能伤及涂山璟，损害涂山家的利益？”
小夭脸上出现几分纠结：“涂山家的利益我不在意，可，璟，我不想伤害他。”
顿了顿，鬼方繇又问出一个问题：“你想要相伴余生的，是相柳，还是鬼方繇？”
小夭这次却是斩钉截铁：“是相柳，也是鬼方繇。”
听到这个答案的鬼方繇，突然自嘲地笑了。
“九命，没想到一向通透的你，竟也会纠结这个问题。”一道惑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鬼方繇心下一惊，只要跟小夭在一次，自己真是迟钝地可怕，以他的能力，竟然放任外人到了如此距离才察觉。
不过鬼方繇面上仍旧是岿然不动的神色。
他轻轻扶小夭躺下。
又朗声说道：“不知獙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我受王母所托，来给你送桃木精血。”獙君上下打量了鬼方繇一番“你这身子倒好似没经过什么磨合，如天生地养般契合地很。”
“有劳王母了。”鬼方繇这话的语气说得委实有些意味深长。
“你我相交多年，也当得起一声挚友，何必这般绕来绕去。”獙君依旧是端方自在。
“是我失礼了。”鬼方繇正了正神色。
纵观这上千年的光阴，防风邶有的，是一群狐朋狗友。相柳有的，是义父、是袍泽，能称得上一声朋友的，还真是只有獙君。
因着洪江和老王母的交情，他往返玉山无数次。
每回，跟獙君对月相酌对谈的时间，就是红尘俗世给予九命相柳唯一真实的如知己般的相交。
❤️02
“你说，我到底是谁？”鬼方繇还是对着獙君问出了这个问题。
獙君看着眼前的鬼方繇，心下亦泛起无数感慨。
九命相柳81个化身，个个都是真实，自是不存在这种困惑。
可偏偏那复活之术，就是能让人清晰感知到泾渭分明的割裂感。
王母白芷的选择，是果断接受自己是全新的自己。
但不同的是，白芷是真的没有可以牵挂的人了。鬼方繇却跟相柳的过去，不可避免地死死纠缠在一起。
“我的歌声都无法魅惑你，现在你却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吗？”獙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小夭虽一直迷糊，但却从没纠结这个问题，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像他？不，我是他？”连那个在战场万箭穿心的相柳，也未曾露出如此时一般的迷茫。
獙君的歌声响起，想要引着鬼方繇进入幻境。
鬼方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平静，可就在要进入幻境的前一秒，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竟是生生挣脱了獙君的魅惑。
獙君压下胸口震荡欲从口出的鲜血。
祭出法器净世拂尘。
“九命，不要抵抗，看清过往，你才能知晓去途。”
❤️03
是那个，蹒跚逃出死斗场遍体鳞伤的他，遇到洪江，以为他也是坏人，伤了他就跑了；
是那个，在冰天雪地为了活命，一遍遍融会贯通洪江给的心法，再领悟出绝妙功法的他；
是那个，溜溜达达走到防风邶面前，答应替他尽孝送终的他；
是那个，在洪江做首领时从没出现，却在洪江成为过街老鼠时，毅然决然去投奔相助的他；
是那个，忙里偷闲看月亮的他；
是那个，被姑娘歌声吸引了，想看就去看的他；
是那个，怀疑她是奸细，就毫不留情下鞭笞命令的他；
是那个，为了粮草毫不犹豫要挟她去跟涂山璟张口要的他；
是那个，为了狙击玱玹，从高空中拉她入水，直到她窒息昏迷失去意识，才去给她渡气的他；
是那个，欢天喜地中了蛊游了海去给她打弓箭却得知自己被“欺骗”而愤怒到想要杀人的他；
是了，那个龙骨狱外晚上的大海，小夭自己都没察觉，她但凡说错一句话，他早就毫不犹豫捏断她的脖子了。
情不知所起，也未必一往情深。
可想见到她想陪伴她想再努力一下，他就化作防风邶在她身边了。
可想让她有所依有所伴有所去，他就那么去做了。
她做的选择，那便尊重。
自己做的决定，自然是落子无悔。
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大妖的感情，本来就是爱就爱了的随心所欲。
况且，男女之情与母子亲情一般，在的时候好好珍惜、拼尽全力，不在了便也不在了。
如今不也是一样吗？
过去和身份是什么都不重要，当下的自我才是最大的真实。
想爱便爱，不想爱便不爱；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
没道理，爹娘生的身子是那般，光阴盏所化的身子就不一样了。想什么、做什么完全取决于自己不是吗？
鬼方繇突然睁开赤红的双目：
“九命相柳，你一直在破我执、破法执，却忘了不执才是最大的执。”
“忘掉和放下不执，才是真正的不执。”
刹那间，仿佛心上明镜烟消雾散。
鬼方繇看向面前大海的澄澈，冲獙君深深作揖道谢。
❤️04
小夭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毛球的背上了。
她拍拍脑袋“我怎么睡着了。”然后想起之前鬼方繇提到的话茬，追问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我除了毒术医术还可以，别的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鬼方繇翻了下白眼，视线依旧看着前方：“你挺有自知之明，确实是挺没用的。”
“相柳！”小夭一被刺就下意识会喊相柳的名字。
喊完才后知后觉想要换回鬼方繇，却发现鬼方繇的神色并没什么波动。
除了小夭自己愿意当瞎子骗自己，其实她的察言观色能力一直给力的很。她早就隐约察觉到鬼方繇并不喜欢自己叫他相柳，所以除了无意中冒出来的称呼，她已经很少再主动叫相柳。
“相柳，”小夭试探性又叫了一声，看相柳真的没反应，她接连又叫了两声“相柳，相柳！我还是喜欢喊你相柳！”
“嗯”。鬼方繇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小夭哼了一声：“你别糊弄我，我到底能帮你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