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傍晚，外卖站点的投诉提示音刺破嘈杂。林月娥的工牌照片被截图上万转发：洒汤的麻辣烫浸湿高档地毯，五星好评率从98%跌到83%。没人看见她摔裂的护膝里藏着止血纱布，更不知道十公里外的教室里，她九岁的儿子正攥着粉笔头，在黑板上画满计时器。
电动车上的刻度线小宇的书包夹层总备着创可贴和碘伏棉签。他清楚记得妈妈右腿外侧的伤疤形状——那是去年冬天为抢红灯期订单，被雪天打滑的电动车压出来的。孩子悄悄在妈妈的车座上画了条刻度线，每天量座位到地面的距离："要是再低两厘米，摔下来就不会这么疼了。" 林月娥的送餐箱里有三个塑料盒：上层是客户的热饭，中层是儿子学校发的营养午餐，底层是结块的冷馒头。小宇的作文里写："妈妈的保温箱其实会变魔术，打开时永远冒着热气，但她的手总是冰的。"
被折叠的时间"我妈妈五分钟能爬22层楼。"小宇在数学课举手的模样像棵倔强的小白杨。老师要求画时间轴，他却在作业本上画满蝌蚪似的曲线："这是妈妈抄近路的小巷子，这是避开红灯的S形路线。" 直到那个暴雨天，林月娥因超时被扣款178元。投诉她的贵妇发朋友圈："现在的底层人连守时都做不到。"而同一时刻，小宇在教室后排撕下作业本，用红色水彩笔写下："我妈妈真的尽力了"，颤抖的举牌动作被同学拍成短视频。
眼泪浇灌的仙人掌视频冲上热搜当晚，林月娥的电动车篮里多了袋匿名人士放的云南白药。站点老板默默把她的接单范围缩小三公里，门卫大爷开始偷偷给她的保温箱贴暖宝宝。小宇收获人生第一束花——同学用劳动课材料编的塑料仙人掌："妈妈说仙人掌在沙漠里也能开花。" 如今林月娥仍穿梭在楼宇间，但她的头盔上多了一行荧光小字："我儿子是举牌侠"。那些曾投诉她的顾客发现，洒汤的餐盒底部总垫着吸水的旧作业纸，泛黄的纸页上画满歪扭的路线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