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把根扎在自己的土壤里

岭南情感录 2025-02-18 14:40:40

深夜,写字楼的格子间灯火通明,像点点闪烁的萤火虫。我常看到刚入职的年轻人,双手紧握着咖啡杯,好似那是冬日里的暖炉。

他们在朋友圈,晒出凌晨三点的定位,配上一句“感谢领导栽培”。点赞如潮水般涌来,可他们眼底的疲惫,却怎么也冲刷不掉。

卢梭曾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这枷锁,有时是旁人期许的目光,有时竟是我们自己主动套上的。

地铁站的玻璃幕墙上,映出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她对着手机镜头,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微笑,直到美颜参数调到完美,才敢按下发送键。

她等待着陌生人的评价,心情也随之起伏。社交平台把人心变成了,待价而沽的橱窗,我们在虚拟的掌声中,渐渐忘了如何与自己相处。

就像被飓风,卷起的蒲公英,以为借着风,就能抵达远方,却不知真正的归宿,永远是种子深埋的土地。

朋友曾给我,看他的微信通讯录,足足有三千人,可能在深夜拨通电话的,不过两三个。他说起父亲重病时,四处求人的艰难。

那些在宴席上,称兄道弟的人,这时却像突然失聪一般,没了踪影。泰戈尔说:“我们把世界看错,反说它欺骗我们。”

太多人把安全感,寄托在别人身上,可暴风雨来临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就像古运河边的垂柳,把倒影全托付给流水,等河道干涸,才惊觉自己的根系早已萎缩。

去年冬天,我拜访了,终南山的一位隐士。他的茅屋十分简陋,四壁空空,只有窗台上,种着一株,从石缝里挣扎出来的野兰。

他说,植物的智慧就在于,不贪恋蝴蝶带来的热闹,不羡慕青松占据的高岗,只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安静地生长。

这让我想起疫情期间,独居的邻居老太太,她每天在阳台上,用旧毛衣纺线,把孤独纺成有温度的毛毯。

她的皱纹里,藏着月光般的从容,那是把生命的锚点,定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人才有的光芒。

尼采在凝视深渊时获得顿悟,我们却在逃避孤独中,与自我渐行渐远。有一天,我路过儿童画室,看见孩子们用蜡笔涂抹太阳。没人教他们太阳必须是圆的、必须是红的。

这些天真的孩子,本能地懂得,真正的创造,不需要观众的掌声。就像敦煌壁画,历经千年风沙,画匠的名字早已消失,可笔触间的虔诚,依然在时光里回响。

城市午夜的天桥上,总有人对着夜空,练习萨克斯风。不成调的旋律,飘散在风中,却比音乐厅里的协奏曲,更接近艺术的本质。

苏轼在黄州冷灶旁,写下“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份彻悟,不是来自命运的赦免,而是将生命重心,收回内心的笃定。

当我们的双脚,真正站在自己的土壤里,每一场风雨,都是让根系更坚韧的契机。

晨光洒进咖啡馆,我看到角落里的女孩,合上笔记本电脑,对着玻璃上的倒影,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就像山涧里,自顾自流淌的清泉。或许她终于明白,生命不是攀援的凌霄花,而是深扎地下的橡树,在静默中积蓄触摸天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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