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诚导演的《解密》,刚看完电影第一个反应是——故弄玄虚的人物传记;第二个反应是——汗毛竖起的冷峻感。
如果问我,这部电影值得看吗?我会说“值得”!那些抛除宏大叙事和五颜六色的梦境空间之外的现实,太值得一看了。基于前面提到的冷峻感,在全片结束时,自己内心感知里两个细思极恐的点是:1.如果老郑来家里带走容金珍的时候,校长提出反对,老郑会不会为了当初的救命之恩,放弃容金珍?2.小梅和容金珍婚姻的底层逻辑,几分爱,几分为了完成任务?结合她最后那句话:“他尽了他的职责,我也尽了我的职责。”如果还没有去看电影的读者家人们,不妨带着这两个问题去影片中寻找答案。下面从【玄虚】与【冷峻】两个方面谈谈《解密》这部电影。(微剧透)
从情节上看,影片很简单无非是讲了容金珍的一生。再扩充的话,就是天才少年容金珍被701发现并先后帮助701用释梦的方法破解了“紫密”和“黑密”,容金珍卒,剧终。我承认影片中加入了神秘元素,宣发过程中还看到类似比拟《盗梦空间》之说,但观影过程中“释梦”一直都给我以飘在空中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没有感受到“释梦”与故事逻辑线的强关联。那些场景带着悬疑,甚至有点恐怖,似乎寓意深远,但就像最后破解老师希伊斯的“黑密”不过是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关于“梦”的部分,观影过程中时常陷入【带着炫技的莫名其妙】。原谅我可能太肤浅,又不想强行上价值把梦境和解密联系在一起,直白地讲能看懂容金珍是通过梦境找到了解开密码的钥匙。BUT,怎么解的,梦与梦之间,梦与现实之间,梦与谜题谜底之间的关联、因果关系,就好像脱了裤子放P,说了等于没说。以上这段话实在不是贬义,从主题传达和视觉效果的角度,确实需要呈现,也确实不好呈现。因为这中间少了的东西(关联)确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果是书给读者无限想象空间似乎并不难懂,要的就是这层神秘的窗户纸,但影片想要达到形而上的高级又不显得硬凹的神经质,通过直观的画面又真的不太容易。剔除那些解密过程中真假难辨的梦境和现实,通过影片能看到的是一个很难真正读懂的“天才”被强行解读的、强行正确的一生,好像一生又都身不由己。自然,对于701,对于国家,对于很多人,容金珍是伟大的,是值得被记录,被传颂的。但作为一个“人”,他这一生是不是真的懂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所做的事呢?他的人生始终是外化的,即外部世界所接纳的他,外部世界所看到的他,外部世界所能理解的他。比如影片借容必瑜之口讲述她眼中的容金珍,比如借小梅之口讲述她眼中的容金珍。但真正的容金珍,可能随着他生命的终结,消亡在自我里。包括他自己,又真的懂自己吗?“他是个天才,他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这是老师希伊斯第一次评价容金珍,用正常的逻辑解读正常人很正常,但如果是一个与“正常”不同的人,是可以用正常逻辑正常去解读的吗?我很怀疑。影片最触动我的一个镜头是,容金珍刚来到校长小黎黎(吴彦祖饰演)家,开饭了,讲究的校长一家习惯开餐前先喝一口茶,不懂规矩的容金珍拿起茶壶将茶水倒进饭碗里,然后喝了一口,当他怯懦地观察周围一切观察校长一家时,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学着容金珍的样子往饭碗里倒茶,然后各自喝了一口。这一幕是彻底的接纳。容太太叶筱凝和容必瑜真的从心里爱护容金珍,不管是不是能读懂他,都无条件支持他。是超越“正常”与“非正常”的爱。为什么不说校长?因为校长是在发现了容金珍超乎常人的数学能力才决定收养他的,到底还是多了点世俗的念想,那些对价值和有用的执念。而非对某一个特定人非关脑只动心的情感。还有一幕是在最后,容金珍将破译“黑密”的人说成了是严实,隐藏了自己破译“黑密”的真相,变相保护了老师希伊斯。这个人不是容金珍,美方就不会怀疑希伊斯与学生私下联系透露消息,让老师免于美军的迫害。原来,容金珍听进去老郑的话了。还有临终前,容金珍为小梅准备的那些,在他精神极度紧张疲惫崩溃边缘的时候,小梅说的话,小梅对婚姻的期待,他听进去了。这些让我看到容金珍“人”的那一面,而不是“超人”的那一面。他和“正常人”一样有着普通的在意和普通的情感,有时候我们不应该用太过于特异的眼光去看待一个“超人”,剔除掉前缀,人人都不过是“人”。给予每个人普通人的平视与尊重,就是人间大爱。而他“超人”的那一面,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实在的价值,而是他用自己这一面去奉献给了更多人。反而那些被他保护的人包括曾经在他年少时在他刚入学时看不起他的人,把他视同异类的人,捉弄他霸凌他的人。这又是一种深深的寒意。他这一生,好像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上天赋予了他超越普通人的力量,然后他还是被人操弄。包括他的老师希伊斯何尝不是。希伊斯不愿意被卷入战争,却也逃不出被卷入战争涡流的命运。就像他和容金珍说的那样:“我们的思想,可以被用作武器,改变战争的命运。”谁也不会放过他们,哪一边都不会,如果不选一边,那么就会被两边抛弃,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人再“天才”,也难敌“环境”,难敌战争残酷。无论是谁,都逃不出无形中的大涡流,被卷来卷去,卷生卷死。无论他们生活在华美包装的别墅之中,还是生活在森严简朴的土房之中。我说不清楚,这两个天才在强行上价值之外的脑力角逐绞杀和和解当中,是不是有“战争利用了他们,他们也利用了战争”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时候又回到无限轮回的哲学思辨中——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个体形成集体,个体的意识在集体中体现,反过来集体又裹挟个体,掣肘个体;被裹挟和掣肘发育的个体又再重新形成新的集体和集体意识……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不如,好好活着,享受当下。最后只想说,当个普通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