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社会的正义和非正义，有的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和判断。
作为一个体制内的刑警，我不是一个巧言善辩的人，往往有时候确实一个善心泛滥的人。
我是一个很情绪化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对谁都是。同样我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总之我很矛盾。
1.
临近傍晚，我抬头看了眼如墨水般的天空，觉得悚然。
南方不间断的梅雨季节让人感觉到有点湿冷。
“江州公园的湖中出现一具浮尸，请尽快带领警员前往！。封锁消息，在没有结果出来之前做到影响最小。”接到上级吩咐的我顾不上还没吃完的晚餐，带着小林和组里的其他成员往公园赶去。
当我带着队员赶到的时候，附近的派出所已经在周边拉起了警戒线，周围大批的围观群众和记者在不停的议论和拍照。周围熙熙攘攘混乱一团。
案发现场的情况和我在车里了解道的情况并不是很一致，报警人称是在公园的湖边发现尸体。但是到了现场我才发现这个地方不能准确的形容它是湖，而更像是一个人工建造用来装饰公园风景的人工小池塘般，周围植被茂盛，只有几条小小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还有几坐孤零零的小亭子。
我下车后就一直紧锁着眉头，茂密的植被在加上这段时间不停的大雨天气让我觉得这个案子想要尽快破解有很大难度。
“情况怎么样？”这个辖区的派出所民警老曹跟我是老朋友了，在警校时我就和他相识，当时还参加过全国的田径比赛，老曹在我们那届算是风头很盛，有着很多响亮的称号。
“老杨，报案的是隔壁学校的学生，两个学生晚上七点多在吃完晚饭后来这个湖边散步，然后发现湖边躺着一具尸体，于是就报警了。我们已经把尸体打捞了上来，尸体是女性，但是尸体是残缺的，而且这几天下了很多的雨，这个地方又是学生经常过来约会的场所，地处偏僻。我观察了一周，这儿附近并没有摄像头。对于我们的调查取证非常困难。”老曹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
“行，老曹你继续安排人继续打捞，尽量找到尸体的其他部分，吴法医和痕检科的同事已经再来的路上了。这种情况我们用经验已经很难去判断了，只能等法医到先想办法确认死者身份吧。我先去湖边看看。”
“对了，公园的领导就在那边。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或许对于案情能够提供帮助。”
说完老曹就匆匆离去，继续安排打捞湖中的尸体的其他部位。
一个中年男人朝我这边走来，他貌似看到了我和老曹在了解情况的画面。
“你好，我是江州公园的负责人，我姓陈，您叫我陈风就好。”
“你好，我是江州刑侦支队的杨阳。说一下这个地方的一些情况。”我礼貌性的和陈风握了握手。
“杨队长，基本的情况我和刚来的曹队长已经说明了。这个湖叫做致远湖，树林呢叫做格物林，几个小亭子也有他们独特的名字。这些名字都是我们取于各个学校的校训中摘选出来加以命名。我们这个公园就在几所学校的附近，平时这个地方大多用来同学们茶余饭后散步观景，也有情侣在这卿卿我我。”听了陈风的话我就没在继续问下去，对于陈风来说首先遇到事情不可能朝着尸体方面考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小林，你和派出所的民警把周边人群疏散一下，别无意中破坏掉周边的有可能有用的线索。让老曹把最近报人口失踪的记录调查一下。”
致远湖旁边已经架设了很多照明设备，湖中我们的民警在不停的打捞，老曹在岸边不停的指挥着一切。
2.
我蹲下身子，借助周围民警的手电筒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
尸体应该是被泡在湖里有一阵时间了，显的很浮肿，用法医的解释来说就是尸体呈现“巨人观”的状态。
四肢有相对成的勒很，腰间的勒痕最为明显，应该是凶手想要沉尸给尸体绑上重物而造成的伤痕。
头发上有零星的水草，皮肤的状态很糟糕呈现污绿色，衣着上有很多藻类，衣服有明显破损痕迹，并没有明显伤口。尸体散发臭味，让我隐隐作呕。
我并没有继续看下去，也没有尝试移动尸体来找寻线索，一是为了保证尸体的完整姿态和避免我因操作不当为接下来法医的取证带来麻烦：二是我不忍再看下去。
我努力在尸体周围找到能够证明尸体身份的凭证但是一无所获。
我环顾四周，以目前的案发现场的情况和死者尸体呈现的状态，想要在这片树林周边找到线索显然是不太可能。
等等!我猛然想到老曹刚刚说尸体不完整？可是据我观察尸体四肢健全，那是什么原因让老曹跟我说这句话而且还在不停打捞？难道还有我没观察到的细节？
我不断徘徊在尸体的周边，试着能找到尸体有哪个部位的缺失，但是还是没有看到老曹所谓的不完整的状态是哪部分。
我摸不着头脑，老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看来这个案子比我想象中复杂很多。又想到取证的艰难程度和上级的要求，我不由的摇了摇头。
只有法医能够让尸体说话，而我能做的目前来说极其有限，只能保护现场然后搜寻周边其他所剩不多的线索并等待小林那边核查的消息还有等待法医的到来。
“小杨，我们来了。”就在我还在脑海中臆想这个死者的各个死法时，吴法医姗姗来迟，标志性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臆想。
“你总算来了，尸体在那边，尸体打捞上来就没有被移动过，你尽快判断死亡时间，然后把尸体带回去。我这边在核查死者真实身份。”我看到老吴，眼睛都亮起来。
“尸体呈现巨人观现象，高度腐败，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伸出，胸腹呈现隆起状态，腹壁紧胀，四肢肿大增粗，皮肤呈现污绿色，手足皮肤呈手套和袜状脱。四肢有勒痕，腹部勒痕状最为明显，颈后，头皮，四肢但是没有发现明显致命伤，只有勒痕，但是不会伤及性命，死亡时间大概在48个小时左右。口鼻部有蕈样泡沫，眼结膜点出血，指甲中有水草等植被残骸，初步判定为溺死。具体的死因和细节还要等解剖后才能获得更多线索。还要去做个血常规检验，是否存在药物因素导致的死因。会不会是因为感情不顺，自杀了？”老吴把刚接到案子时候小林在车里跟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
痕检科的同事迅速的在给尸体周边拍照，并且扩大了取证范围。但是由于昨天下了一场雨和围观人群人数众多的原因，现场周边的取证显的异常的艰难。
“老吴，你先把尸体运回去进行下一步的检验，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感情问题那么的简单。”我紧紧的皱着眉头。
“对了老吴，尸体完整吗？”我突然想到老曹对我说的话。
“尸体四肢以及身体各个部位健全，身体上也没有很大的伤口，器官也都在。怎么了？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老吴对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有点懵。
“尸体的外观看着是没问题，但是刚刚派出所的民警跟我说尸体不完整？我怕我有疏忽的地方，所以问问你。”我避开老吴稍微有点戏谑的目光，我知道他的话并没有恶意，这种对尸体的基本判断一般情况下基本上不会出现问题。
“怎么会？老曹会不会是看错了。我记得老曹近视很严重的，会不会是年龄大看错了？”老曹笑着说到。
“我觉得他不会出现这种失误，老曹也是因为身体原因才退到派出所的，以他的资历来说我还要对他喊声老师。”
“嗯，你说的我明白。我先让手底下的人把尸体运回去，然后我和你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死者的死因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3.
“怎么说？”我疑惑的问道。
“如果是我们熟悉的绑架案，都是让受害人丧失行动和反抗能力。那么捆绑受害者形成的勒痕应该集中在手腕和脚踝处，当然不排除上半身都被捆绑的可能性，但是问题出现在她的脖子，她的脖子一周都有勒痕。有点是不像绑架，还有就是她耳后的轻微的勒痕我也看的不太懂，如果是绑架都是从颈椎处伸展绳子，那耳后的勒很又从何谈起。而且我刚刚把衬衫的纽扣解开，尸体的胸口还有烫伤的痕迹，这些伤痕都是受害人在遇害之前所遭受的伤痕，而且伤痕的形成的时间很长，伤口周边的皮肤已经坏死。具体的细节要回去才能检验清楚，现在不太方便。”老吴心中也是充满了疑虑。
我和老吴在之前经手的案件中并不缺乏虐待受害人导致受害人自杀的案件，从心里学角度来说，对受害人施暴是为了寻找快感和存在感证或者是寻仇从而让受害人证明自己的地位以及压制受害人达到高高在上的荣誉感，那么她在生前到底经受了些什么呢？
老吴发现的这点和我之前的不谋而和，因为绑架的可能几率在我心里也很低。
果是绑架的话那歹徒绑架她想要获得什么呢？一般绑架案来说，歹徒行凶都是为了获得相应的金钱和相对利益，一个学生身上难道有能够让劫匪获得的利益吗？那她身上的勒痕是怎么样来的呢？凶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脖子一周，脖子一周都有勒痕。”我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句话。
不是为了财那或许是色了。
性虐待！我心里微微一阵。从尸体目前初步的表现来看，排除绑架案劫匪劫财的可能，那么性虐待这个说法显的异常的通顺。
“我们先去找老曹了解一下他所谓的尸体不完整是什么意思。”老吴看到了我在发呆，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曹还在离我们不远处指挥者湖面上的打捞队员，这个人工湖说大也不大，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从而让打捞过程显的异常的复杂和漫长。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场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步一步的朝湖中走去，衣衫微微有些凌乱，双眸通红仿佛有说不出的委屈和压抑的话语。她嘴角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像是在和这个惨无人道的世界告别，双手敞开倒在湖里，像是一种解脱。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臆想。在接触刑侦那么多年中，无数不可思议的案件从出不穷，我的臆想往往有很多时候和事件的真实性大相径庭，或许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知道这个女孩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了解她，只是从她的穿着和简单的了解而去判断她受尽委屈然后含恨自杀这有失一个刑警的水准，我只是心里感觉不舒服，很压抑。
“老曹，老曹！”老吴标志性的大嗓门又一次打断了大脑在不停大脑风暴的我。
“老吴你来啦！尸体看的怎么样？”老曹看到这个友人还是非常开心的。
他们之前也是并肩作战的搭档，后来因为老曹身体的缘故被迫回到了地方派出所做起了一些对身体素质要求不是那么高的工作。
“死亡时间不算很长，尸体上面并没有出现致命伤，回去还要再去下一步检验。”因为工作的原因老吴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寥寥几句。
”你所谓的尸体的不完整是什么意思？我检查了尸体的四肢和表面，都没有发现尸体有部位残缺。难不成我和杨队长都看走眼了？”老吴疑惑的问道。
“你和杨队长并没有看走眼，但是我说的尸体不完整并不是代表那具身体不完整。”曹队长的语气凝重了许多，两具尸体的影响性是非常大的。
“还有第二具尸体？！”我和吴法医颇为震惊。
“是的，我们在打捞尸体的时候不仅仅是打捞了刚刚的那具尸体，我们还打捞到一些残骸。手臂的残骸，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目前并没有打捞到其他部位。要不然我为什么还在现场派人继续打捞？”
“看来这段时间都没办法好好休息喽！”老吴看到气氛比较凝重于是打了个哈哈。
我尽量按住内心的震动吩咐到“老曹，你继续打捞，我马上把这件事情向上级汇报给你增派人手。你安排警力把周边封锁并且派人把周边树林就行大概的审查，把近几年的失踪报告整理一下明天给我。我负责和老吴尽快核查受害人真实信息，这个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好的杨队，我已经让手底下人做好心里准备了。这点你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4.
我和吴法医和老曹我们看着湖中心还在打捞的队员，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两具尸体出现在湖里是否有关联？死亡时间相差那么多是否会是同一个人连续两次犯案？凶手往往都存在侥幸心里，当行凶者行凶后进行抛尸而没有被发现的话是存在再次进行把尸体放在同一处的可能？
我再一次环顾四周，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老吴，你先去和老曹去看一下尸体的其他部位。判断一下死亡时间，要不然没有任何思路，无从下手。今天要辛苦你要和我们一直呆着等待最后打捞结果了。”我对着老吴说到。
“这就是我的工作，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搞的像我在孤军奋战一样。我会做好我的工作，尽力帮你找到更多的线索。”
随后老吴和老曹就朝着另一边走去，老曹为了不影响慌乱已经用证物袋子偷偷把残缺的手臂藏了起来。
我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刑侦的胆大心细，我的心境还是不太平稳，总是盲目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查案，这也是我那位大局长经常训斥我的原因。
我挠了挠头，顿时感到深深的无力，陈年旧案往往让人无从下手，更别谈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只能寄托于法医的报告，如果不知道任何信息就去盲目排查反而会让很多努力付诸东流，浪费人力物力。
我看着湖面怔怔出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目前已知的线索和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望向这个深不见底的湖面，掏出了口袋中的香烟。
我并不是一个对于香烟有瘾的人，更因为家庭的原因在我上警校时一度的讨厌香烟，甚至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香烟这个称之为慢性毒品的东西。
此事此刻的我好像并没有别的选择去找一个可以缓解心中莫名烦躁情绪的东西。
树枝被风吹的不断在沙沙作响，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愈发感到寒冷，这一切都好像隐隐是在给后半夜的大雨在作势。
已经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已经被老吴的手下用裹尸袋运回队里进行下一步的查验，痕迹检验科的同事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继续排查湖周边是否还有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
嘈杂人群的离去使得致远湖的周边除了办案的民警，又变的空旷起来。
湖周边的风越来越大，墨水般的天空开始变的逐渐不安分了。
吴法医和老曹还是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今天晚上看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个结果倒是没有让我很失望，环境和时间的因素让办案难度跳跃式的增加，再出警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唯一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老曹手里的多出来的骸骨。
一个公园里面的人工湖打捞出两具尸体，接下来又要热闹起来了。我轻轻的笑了笑，我总是会有一些恶趣味，无法避免也会下意识的流露出来。
我想我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复杂到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向别人详细的介绍我自己，更别谈了解我自己。
当了很多年的警察我发现我并没有活的很明白还是被迫活的很明白。各种各样的案件，风格迥异的案件在我手里也有成千上万。
从警校毕业到现在从事刑侦队长一职，几年的经历仿佛让我变的我已不是我。我突兀的联想到天道里面那句话：“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如果你知道了你，你就不是你了。”我想我是狭隘而又稍微有点迂腐的人，还保留点封建的思想虽然我这个职业让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还是偶尔会在心中保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一些敬意。更是这些年的从警经历也让我变的有些所谓的哲学了起来。很多问题思考良久也很难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档案，更多的是无限的沉默和无奈。
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大雨终于按捺不住，劈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我快速跑到老曹那边：“老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打捞队那边还是没有打捞到别的部位，今天看来很难出结果了。这该死的回南天！。”老曹叹了口气，我深知虽然他已经从一线刑警到现如今派出所的民警，但是他身体里的那份热血并不会随着时间还慢慢变冷。
“没事，小林那边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你让弟兄们先撤吧，明天等雨停了在继续打捞，说不定这场雨会给我们带来新的线索。老吴你和我一块回队里，连夜把尸体具体情况做个初步精准判定，明天一早我们开会。”我真的还蛮希望这场大雨能给我带来点不一样的线索或者思路。
老曹拍了拍我和老吴的肩膀一脸凝重的说道：“好的杨队，那我去安排一下。你和老吴就先回去，也别在这呆着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然后我就和吴法医回到了队里，他要忙着他的工作，而我今夜也注定难有个很好的睡眠。
5.
第二天一早，我就召集开了紧急会议，对于此次江州公园出现的一具尸体以及一部分残骸做出具体行动指示。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个案件将会给接下来的我产生多大的影响。
“大家闲话少说，直接进入正题。江州公园这个案件重点在于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受害人的真实身份，所以小林今天继续去公园附近收集各学院的资料，把所有在外实习以及休假的学生全部进行统计和落实。包括老师和学校在职的所有工作人员，务必做到不能有任何遗漏，但是在办案时没有确凿证据不能采用强硬措施从而产生不良影响，积极让学校领导配合我们。这样我们开展工作也比较方便。”
“好的杨队！昨天晚上我已经让各学校老师与校外学生联系了，今天把受害人照片给学校发过去上午应该就能出结果。”小林充满了自信，刚毕业的年轻人好像都充满着无穷的动力与不需要任何顾忌的勇气，而到了一定年龄倒反而开始顾手顾尾。
“小杨，你今天去昨天曹队那边的派出所一趟。我昨天已经让曹队把最近报人口失踪的记录调了出来，你过去拿一下然后顺便重点排查最近一年有无报失踪人口或者有什么纠纷的重点年龄在20-25岁之间的。”我看向我们队里唯一一名女性，听说她父亲是我们江州检察院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喜欢跑到刑侦里面来。大底应是过来镀金，为了给履历增加一笔别然的风景。但是我还是比较期待小杨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子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好的杨队。”
“老吴，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今天的吴法医脸上挂着让人迷惑不解的表情，是怜惜？忧伤？他双手交叉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头发颇有些杂乱，眼睛盯着桌面上的笔记笨但是双眼无神，眼睛略微红肿。我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没有怎么休息，但是让我费解的便是他此时的表情。
老吴清了清喉咙，嗓音有些沙哑，眉头也紧锁着说道：“我们昨天对这具尸体进行了尸检，我们并没有在受害人的身上发现任何致命的伤口。死者为女性，根据耻骨判断死者年龄大概在22左右，身高在167cm左右，经法医判定死因为溺死也可以说是自杀，死亡时间大概在48小时左右。我们先从四肢出发，大家请看屏幕上的照片，受害人的身体上都有明显勒痕，这些伤痕都是死者在生前就有的。这种勒痕应该是死者遭受了长期的虐待所导致，我们从伤痕的整体来看，死者的勒很上至脖子下至受害人腿部内测以及下体，身体各部位都有不同呈度的勒痕，所以我们判定勒痕的来源可能是受害人长期的遭受捆绑和性侵。不仅受害人的四肢有伤口，受害人的额头，背部，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瘀伤，是殴打造成。胸前有烫伤的痕迹，呈不规则圆形，伤口应该是刚刚成型不久，伤口上面已经开始长新的皮肤。我们在受害人身上并没有发现有关于凶手的线索，受害人在生前应该是有仔细清理过自身，她的指甲以及私密都没有发现其他线索，血液中我们也进行了检测，并没有发现有危害生命安全的成分出现。”
听了老吴的话我们心中对案件都有了答案一个个沉默不语。
我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看向欲言又止的老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队，我们在血液检测中发现，她怀孕了。”老吴说完这句话好像心里有一口压抑的气息被突出，整个人感觉轻松了很多。
我此时此刻的心境也没办法保持波澜不惊。虽然经手过很多案件，但是对于幼小的婴儿来说心中总有不一样的疼爱和怜惜。
小林愤恨的猛拍了一下桌面，大声怒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禽兽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令人恶心的事情！这样的人就该抓到枪毙。！”
“小杨，痕检科那边有什么线索没有？”我此时的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
“小杨？”我看着惊魂未定般的小杨再次喊了她一遍。
“有，但是好像和这个案子无关。”小杨急忙把痕检科的材料递给我。
“你接着说。”我接过痕迹检验科的资料，我心里明白这个线索是与另外一具尸体有关了。
“检验科的同事从湖边取回来的泥土中发现大量血迹成分，但是经检验和目前打捞起来的受害人并不相匹配，所以致远湖里面应该还有第二个被害人。”小杨一脸疑惑的说到，她并不知道我们在致远湖那边发现了残骸的事情。
6.
我翻着痕迹科的报告，上面有不仅有泥土中含有血迹的成分表，还有一把略微生锈的匕首的照片。匕首上面有两个不同的血迹。
“匕首是在哪发现的？”
“痕检科的同事说匕首是在打捞队在打捞过程中无意发现的，带回来在检验时发现匕首上面有血迹所以认定为凶器。杨队你说致远湖里面是不是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小杨的问题，我和上报告转过头看向老吴。
“昨天晚上老曹给你看的那具残骸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老吴看向我顿时明白我心中所想，也就不在掩饰了：“昨天晚上老曹只打捞出来一节手臂和一节腿骨，后来因为下大雨的缘故就没有继续打捞了。我昨天晚上拿回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有半年左右，从耻骨判断年龄大概也在20-25岁左右，死者性别目前还不能做出主要判定，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女性，因为骨头骨面较为光滑，骨质较轻。还是需要找到尸体的骨盆才能做出来准确判定，虽然这两者死亡原因并不相同但是依旧不排除这两具尸体有所关联。今天让老曹再去湖边打捞一遍，然后就能确定下来了。”
“这些我来安排就行了，我等会要去案发现场一趟，你先回家休息一会，现在还不是你出马的时候。”我拍了拍老吴的肩膀，他的双眼中有着无法藏匿的疲惫。
老吴面无表情的说到“没事儿，就是吃这口饭的，一夜不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跟你一块去致远湖那边。省的到时候你那边再有什么然后你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还不够麻烦的。更何况，我真的很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我看着老吴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颤抖，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你很难想象如他这样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沉默时候的气场让我觉得心惊，心惊更多的是他所学的知识带来的是能够做到近乎于完美的犯罪，因为没有人比法医还了解一个人。
我握着老吴那攥紧的双手沉声说到：“好，那你等会就跟我去现场看看还有什么我们昨天晚上没发现的地方。”
“那么也就说昨天打捞出来的是两具尸体？可是为什么听现场的同事说就看到一具啊！我到刚刚还在疑惑，吴法医判定的是自杀，但是我在痕检科的报告上面连凶器都看到了。我还在纳闷呢。”小杨捂着嘴，她心中已有大概猜测，但是听到老吴所说的具体情况还是微微有些惊讶。
“当时在现场主要是为了降低影响，所以就没有告诉其他同事这个事情。这个案件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让小林去学校挨个排查以及让你去调查这一年以来报失踪的原因。这次可能牵连范围要广，我们接下来要熬一阵子了。散会吧，都调整一下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我开车带着老吴往现场开去，一路相对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