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打乱了无数人的生活节奏,在与社会活动隔绝的同时,许多人也因为疫情封控第一次有机会认识陌生的邻居们。
“患难”之交,更见温暖。生活的割裂被邻里的温情所治愈,大家在社区群里互通有无,可乐换酵母,小猫咪陪伴半小时换一包方便面,一堂经济学课可以换四个土豆……关于邻居之间的特殊“物价”,有些是苦中作乐的段子,有些则是真真切切的日常。
总之,守望相助是链接邻里关系的纽带,那些似乎只存在于上一辈的生活里的人情交往,却在特殊时期复苏。
有人开玩笑说:“再隔离久一些,小区里的邻居我就都认全了。”
或许那些顶着楼号+房号的群昵称还无法一一与人对上号,但是经过一次次核酸、消杀、团购、接龙、分享、辩论……在“抗疫”这个母题之下,一种松散却有力的新型邻里关系在这个特殊时期生长出来。
人间像素与腾讯新闻联合发起#疫情下的 100 位好邻居#征集,这里是其中的 5个邻里故事。它们有的发生在旧式弄堂,有的发生在规模庞大的巨型小区,还有的则是来自“互联网邻居”的故事。
“因为疫情,
我认识了楼里的所有人”
讲述者:宇桐
上海
我住的小区在上海算是体量很大的小区了,一个小区住了有五万人。我们这个楼栋现在实际居住了 283 人,一栋楼可能就相当于有的老小区一个小区了。
我自己的房子快交房了,想着很快就要搬家,所以,住在这近两年时间里,我们对这里的归属感并不强烈。有些邻居是在遛狗的时候互相打个招呼,但并不知道具体住在哪一层楼。
但后来你也知道了,都被疫情改变了。
被打破了的惯常生活,都是靠邻里互助才尽量回到了正轨。
浦西封控前一天,因为家里的小狗需要求助邻居,我才加入了楼栋的微信群。家里的小狗是从来不在家上厕所的,我想着在家里放一些别的小狗的尿,看看能不能帮它一下。
后来在群里就开始了以物易物,有邻居说自己只能吃水煮面了,一点菜都没有了,我的运气好,抢到了盒马的蔬菜礼包,就分了一些给邻居。同样的,我们家没有盐了,也是邻居分了一包给我。除了互帮互助,我们也自发地照顾邻居中的老人,尤其是没和子女住在一起的,或是不会操作团购的。
熟络起来之后,我也经常会收到来自邻居的惊喜。有一次邻居发微信给我说在我们家门口鞋柜上放了东西,我一看是她自己做的巴斯克,那一天都觉得好开心。
生活好像慢了下来,邻居记录下阳台花架上“长”的小斑鸠,从鸟蛋到慢慢长大的雏鸟,我们也在群里围观了小家伙的成长。
家里的小狗也成为了团宠,最近可以下楼了,大家都会在群里@我们家,问小狗出来嘛?
我们楼里还有理发师,据他说是“创始人”级别的,店开在久光,平时找他理发要 600 元起。最近他开始免费给楼里的邻居理发,大家都直呼“赚了赚了”。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因为命运相连,大家都真的明白了“远亲不如近邻”。
“感谢邻居,
我们家从此多了一门手艺”
讲述者:尹得喜
上海
我们住的二号楼已经封管了将近两个月,大家的头发都在肆意生长。
最开始是邻居家的小男孩,头发长得可以扎辫子了。他的家长在群里问谁家有理发工具,正好我们家有,但是邻居没操作过,死活不敢剃,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我算是“临危受命”,看了个教程视频直接上岗,这个小男孩还没剃完,另外两位邻居就马上来一楼排队了。
结果小区里好多老人小孩都来找我们,说也想理发。有的老人上一次理发还是过年前,正月过完,想理发的时候就已经出不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不理发实在受不了。
于是,我做了六天的Tony 老师,一共为 18 位邻居理了发,我们家就这样多掌握了一门手艺。
给邻居理发,我们收到了很多的感谢。有邻居专门做了个视频,发到群里表扬我对象,有邻居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买菜,结果硬是不收我们钱,还有人硬塞香烟给我们,总之就是用各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感谢。
其实最应该说感谢的是我们。人生需要机会上场,如果不是疫情,在这个小区住了这么久,我们也接触不到很多人。我们常说人没有忙死的,只有闲死的,我还挺感谢邻居们让我们有机会为大家服务。其实我们之前根本不会理发,只是去年无意间囤了一个推子,理着理着也熟练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突然感觉住在这个小区的我们已经不再只是来沪打工的外来人口,我们在这里拥有了很多亲朋好友。
“等到疫情结束,
一定坐下来小酌一杯”
讲述者:腾讯新闻用户。
上海
在上海这座城市拼搏已经五年多了,和身边的邻居从未谋面,而我们的接触是从这次疫情初期的一袋盐开始的。
那天我正在居家办公,邻居敲了几下我的门。我开门后,他问我家里的盐有没有多出来的可以借用。之后,他们公司先发了物资,他分给了我一些水果和蔬菜,随后我们公司的物资也到了,我又给他分享了一部分物资。就这样,封控的40多天里,我们彼此熟悉,彼此照应。虽说由于疫情我们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说心里话,但当我们彼此共享物资的那一刻心中充满阳光,等到疫情结束,一定坐下来小酌一杯。
“别人快乐了,
她自己也快乐了”
讲述者:@程西云
北京
程西云是北京市朝阳区松榆西里社区东院的一位志愿者。
她的岗位在核酸检测帐篷外,为刚做完核酸检测的居民喷洒消毒液。和其他志愿者不同的是,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手势比划着,“啊、啊、啊”地招呼刚检测完的居民转身消杀。
从早晨6点半到下午1点半,这个喷消毒液的动作程西云要重复八九百次。虽然看不清面罩后面的脸,但居民们知道,这身“大白”衣服里的,就是那位热心的聋哑“大姐”。
在北京的本轮疫情中,程西云居住的小区升级为高风险地区。她和丈夫在参加核酸检测时发现社区人手紧缺,就主动要求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她可能有一种信仰,别人快乐了,可能她自己也快乐了。社区信任她,她就更想把这件事做好。”程西云夫妇都是聋哑人,她的儿子说,“疫情之前她还想种一颗牙,现在没法去了,母亲希望疫情能快点结束,她就可以回到潘家园市场工作,再把牙种了。”
(本段整理自《小区里抗疫故事太多了,我讲讲这位聋哑大姐》,作者《新京报》记者 沙雪良刘婧瑜 陈超)
“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认识新朋友,还接力救助了流浪猫”
讲述者:sleepwalker
上海
我们小区有 1800 户,既是老破小,又是学区房,住的人很复杂,就不停地拉群。加上各种团购群,还有各种各样的志愿者、消杀组什么的,粗略数一下有上百个群。
我住到这个小区来,也有一些巧合在的。这个房子的上一任租户是我的朋友,那时候我收养了一条小狗,想找一个能经常带小狗出门的地方住,朋友就转租给我了。
做小区志愿者的时候经历了很多波折,也对本来浮于表面的“人情世故”有了许多新的理解。
我通过居民自发组织的志愿者群,认识了好多住在这个小区的年轻女孩儿。那时候我们自发帮居民们,尤其是老人买一些低价的菜。现在叮咚不是出了加购功能嘛,我们这些抢到了运力订单的就会在群里问问大家,需要再加些什么,晚上大家会约一个时间来“分赃”。
在群里,大家还接力救助了一只流浪猫,我们都说,这只小猫真的命大。
这样想想就还是蛮温情的,我们不仅是互助,也开始在群里聊聊自己,聊聊生活,聊聊工作,发现我们可以在疫情结束之后,成为真正的那种朋友。
我自己的性格,是很会做一些自我心理重建的。说实话,从一开始做志愿者做现在,受了蛮多委屈的。但也是因为认识了这十几个女孩,感受到她们的善意,我又觉得生活是有希望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我觉得年轻人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