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身为凌城一中的校草,陆序的人生和他的名字一样沿着既定的秩序前行。
直到十六岁生日那天,他收到了来自十二年后的短信。
有个女孩儿会在十一个月后为了救他而失明。
她叫盛罗。
一个染发、打架、纹身、和校外社会人厮混的校园渣滓。
一个公开说自己暗恋陆序的全校公敌。
“盛罗,我能让你前途远大,让别人明白你其实没那么坏,唯一的条件是你不准再暗恋我。”
叼着虾片在自家小饭馆颠勺炒菜的女孩儿看着他,笑了:
“您是哪位呀?”
误解和非议如同包裹着美玉的原石和苔藓。
陆序没想到当盛罗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会引来那么多人的目光。
他们看着她,充满喜爱。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自己
——从来没有误会,暗恋真的在发生。
——从一开始就是他暗恋盛罗,不是盛罗暗恋他。
这是某人努力把全校同学都变成自己情敌的轻松校园故事。
双时空设定
暗恋时空:(酸甜校园)
超凶超能打的逆袭流苏爽女主X表面高冷实则内心戏超多的“白富美”男主
离婚时空:(追妻火葬场)
想得开的目盲武术教练X心黑手狠陆老狗
阅读提示:
《当剧情降临》时空的校园时代
清清爽爽消暑降燥绿豆冰沙
请摘掉脑子和作者一起傻快乐。
试读:
第 1 章
刚开学一个礼拜,有些人还没适应早上七点就得出现在教室里早读的生物钟,在各式各样中英混杂的读书声里掺杂着络绎不绝的哈欠声。
窗外的白杨树叶子生得密,风吹进教室是微凉的。
靠窗坐的同学是风吹一下就清醒一点,风一停就接着犯困,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们活似得了惊风病的小公鸡,脖子抻了抻又垂下去。
享受不到风的小公鸡们则是干脆睡死过去,连回光返照似的挣扎都没了。
“盛罗,你给我出来!!”走廊里传来一阵尖利的爆喝,一瞬间,整层楼的小公鸡都被吓醒了。
“盛罗,你解释一下,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儿?!”
声音是从高二(九)班门口传出来的,其他班级也稍稍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多少人用书挡着脸悄悄竖起了小耳朵。
“没怎么,就是帮朋友忙。”女孩儿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
“你帮什么忙你的头发能黄成这样?!”九班班主任真的气坏了,抓狂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让人脑仁儿发疼。
女孩儿还是语气平淡:“帮忙漂个头发,让人练练手儿。”
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楚,是说话的人渐渐靠近了七班的后门。
从九班去老师办公室是得经过七班的。
班主任穿着皮鞋怒气冲冲走在前面,像是有一团火从七班门口飞了过去。
坐在七班教室里的陆序翻书的时候抬起头看过去,一个瘦高的女孩儿正路过那儿。
她的头发很短,并不均匀的黄色和白色驳杂在一起,穿着校服长裤和男式的夏季校服上衣,这么一副模样却不会让人误认为男孩子,因为她下巴尖俏,鼻尖儿小巧,嘴唇也是很清透的粉。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女孩儿转头看向了教室里。
下巴、鼻尖、嘴唇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的脸庞……当女孩儿看人的时候,这些留给人的印象都会瞬间消失,因为她有一双非常冷的眼睛和凌厉的眉毛,里面藏着的凶和冷足以让人忽略她所有的柔软漂亮,只记住她冷淡不驯的神态。
“盛罗你赶紧过来,看什么呢!”
女孩儿转回视线,微笑:“老师您别生气。”
“你看看你的样子!我能不生气吗?你家长呢?让他们……”
“老师,他们都忙,您放心,等我攒够了钱我就把头发染回来!”女孩儿说得还挺实诚。
就是差点儿把她班主任给气死。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是老师带着盛罗进了办公室,七班里有人发出了笑声。
“野!太野了!”坐在陆序前面的宫原连连摇头,一点也没有刚刚昏昏欲睡的样子,“这要是在咱们班老师肯定现场把她头给剃了。”
“剃谁的头啊?”
神出鬼没的班主任突然出现在了宫原的座位旁边,吓得他赶紧拿起课本读单词。
陆序继续看他的语法书。
太阳渐渐升高,残留的暑意悄悄翻涌在凌城这座三十八线都排不上的小城里,晨风吹得树叶刷刷作响,伴随着学生们的读书声。
还有十分钟早读结束的时候,陆序收起了英语书拿出了数学课本看昨天的错题。
宫原虚情假意的早读声回荡在他的面前。
“G-R-A-V-I-T-Y,gravity,重力,吸引力……”
盛罗顶着一头黄毛从七班的门口经过,打了个哈欠。
她算是暂时摆平了她的班主任。
回到教室,她找了本书扣在头上,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直到课间操的时候体育委员敲了敲她的桌子。
“盛罗,跑操去!”
盛罗迷迷糊糊拿掉了自己头上盖着的书,露出了被人指点了一早上的脑袋,嘴里含混着说:“不去了,就我这头毛儿,气死了一个老薛,别再气死一个老陈。”
老薛就是她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薛颖,老陈就是她们的教导主任陈学正。
体育委员想了想,觉得也对,才开学一个礼拜,她们班这个学期的操行分还不能早早见底。
“那一会儿巡查的来了你怎么办啊?”
“我去五楼教工厕所躲着,你就别管了。”
挥挥手送别了爱操心的体育委员,盛罗又在桌子上眯了几分钟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隔着窗子看了一眼楼下乌泱泱排队的同学,她活动了下脖子,从桌洞里掏出了一件秋季款的校服穿在了身上,这才走出了教室。
一下子空下来的教学楼显出了些陈旧,年纪比学生还大的木质扶手开裂了被人用胶粘起来,花岗岩台阶也都被磨得发亮,白色的栏杆和墙壁倒是很新,是今年暑假的时候重新粉刷过的,地上还有几处没清理干净的白油漆。
五楼的教工卫生间因为靠近不常用的多媒体教室平常没人去,一向被部分学生当做逃避课间操的圣地,听说经常有人在这儿发现烟头儿和酒瓶儿,在更恐怖的传说里,还有人在这看见过血。
卫生间里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倚着洗手池站着,嘴里都叼着烟,洗手池里全是被他们抖落的烟灰。
门打开,穿着秋季款校服的少年低着头刚走进来就被人抓住了后衣领。
“小黄毛儿,让你带的钱带来了吗?”
少年回头,干黄发白的头发下面露出了又冷又凶的眼睛:
“哟,打劫我啊?”
她笑着说。
课间操刚结束,上午第三节课还没开始,盛罗跟高三几个学生在五楼教工卫生间干架被老陈逮了个正着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二。
宫原出去打听了一圈儿回来,兴冲冲地说:
“听说老陈去的时候看见盛罗正把一个人的头踩进小便池里呢!”
几个听热闹的女生被他形容出来的画面恶心到了连忙退开,宫原笑嘻嘻地说:
“这下盛罗又是染发又是打人,一下给了老陈双重刺激两种口味,那几个高三的是又抽烟又打架,估计都得记大过。陆序,你怎么看?”
寒假的时候一部狄仁杰断案的电视剧大火,一句“XX你怎么看”一度风靡全国,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时尚潮流变了又变,他们班也就只有宫原还把这句话用得乐此不疲。
陆序不想看,陆序没理他。
拿出了要用的物理课本正要打开,陆序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盛罗,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你真跟高三的干架了?揍了几个?”
“那可是高三的,我哪打得过呀?正好老陈把我救了,我可是受害者,本来就是想逃个操,真倒霉。”再再再次成为全校谈资的盛罗语气轻快。
秋季校服卷起来夹在胳膊底下,一头张扬的黄色短发有些凌乱,女孩儿踩着别人的笑声和异样的眼神从七班门前经过,垂着眼,极为无害,只是指节上泛着微红。
陆序收回视线,翻开了课本。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电荷,教室外面有人匆匆走过,是老陈又从九班把盛罗叫走了。
盛罗的声音里透着无奈:“陈主任,我就是逃个操正巧碰上了,我们班体委能给我作证的,我真的是逃操,没有故意要打架。”
逃操好歹也是违反校纪,竟然让她说得理直气壮。
中午放学的时候,大家已经知道了上午打架事件的处理结果。
几个高三的男生都被发配回家了,看样子记大过是少不了了,还有九个月就要高考,按照一中一直以来的风格这个处分他们是要背到大学了,如果能考上的话。
至于盛罗,写检讨。
“据说要写一万字检讨,竟然连家长也不用叫。”骑着自行车去肯德基的路上,宫原语气有些奇怪,“就算她是女的她也是跟人打架了,老陈是不是收钱了?这是盛罗第几次打架了?换别人早就让老陈开除了吧?”
陆序骑着他黑色的自行车默不作声。
凌城新区成片的新门面房连玻璃门都是亮的,映着他干净的脸颊、俊秀的五官和修长的肢体。
因为他的存在,整条街的影子在那些玻璃门上都淡成了水墨。
有其他的学生路过,无论穿着哪个学校的校服,几乎都看向十字路口上等着红绿灯的少年。
“看看看,那就是陆序,凌城一中校草,比海报上的韩国明星还帅!”
陆序一直看着前面的路,他从来也不需要在意别人。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另一个路口,拎着校服外套的盛罗晃晃悠悠走过马路。
凌城以前是靠煤炭起家的,高大的老杨树下面早几十年全是国企煤场下属棉纺厂的地盘,先是棉纺厂改制,后来煤矿又封了,老街一排瓦房从做头发的到通下水的应有尽有。
盛罗走进了中间的一家小饭馆,因为屋檐低矮,连个门头都没有,只有一个牌子立在店门口,写着:“八块十块吃饱吃好。”
中午正是忙的时候,一堆人举着塑料盘子围着十几个四十厘米长的不锈钢大盘转圈夹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端着几个空塑料盘笑呵呵地招呼她:“西西回来啦?”
“嗯,姥爷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早上十点就吃了,你姥姥给你加了小灶在后头。”
把校服挂在冰箱后面,洗了手,女孩儿抽出一条围裙走到了后厨,“姥姥,我看前面粉蒸肉快吃完了,是要炒回锅肉吗?”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摆手:“你先去吃饭,我给你炖了猪蹄,哎哎,你别挤我。”
盛罗把自己姥姥从灶前挤开,接过了大炒勺,垂着眼笑着说:
“我还不饿呢,先让我炒个菜活动活动呗。”
整条的猪后腿二刀肉有二斤多重,已经被人煮好之后切成了极薄的片。
盛罗点了灶上的火,用宽油润了锅,拿起一个不锈钢盆把里面的红辣椒先倒了进去,接着挑了半勺花椒粉。
香味儿被煸出来,她把肉都倒了进去,又用勺子勾了半勺豆瓣酱,勺柄在锅边一磕,一声脆响,豆瓣酱应声落进锅里把油染红了。
刚刚还在灶前执掌大权的老太太只能退居二线,去看蒸锅里的菜。
她外公路过,小声跟她说:“西西啊,回锅肉今天用大头菜炒,蒜苗和青椒都涨价了。”
盛罗点点头,抬手从一边架子上拿了一塑料盆撕好的卷心菜扣进了锅里。
滋滋啦啦,热气翻腾,硕大的铁锅被她颠了起来,锅里的淡绿素白艳红立刻成了香辣的一片。
回锅肉的香气刺激了一众食客,还在那儿夹菜的干脆不动了,都探着脑袋等着新菜。
不一会儿,一满盘的大头菜回锅肉被端了上来,好几个铁夹子立刻伸了过来。
号称“八块十块”能吃饱的小店有随时十几道炒菜让人随便吃,比起什么肉末豆角、麻婆豆腐、韭菜炒鸡蛋还是能让人吃到大片肉的菜最受欢迎,三道大肉菜轮着镇场子,粉蒸肉刚吃完几分钟这就换了回锅肉。
从人群里退开,摘了手上的手套,盛罗随手收了两个脏盘子又擦了擦桌子。
“西西,现在不忙了,你先去把猪蹄吃了,再炖就烂锅里了。”
说着话,她姥姥把装米饭的碗塞进她手里。
“好嘞。”女孩儿笑着答应了,她垂着眼睛,连一头不羁的金发都显得乖巧。
第 2 章
猪蹄是在小煤炉上用微火炖的,又耙又糯,从砂锅里捞出来连皮带筋颤颤巍巍。
用筷子一夹,一个蹄尖尖就掉了下来。
盛罗用葱花香菜酱油调了个料汁蘸着吃,一口猪蹄一口饭,还有一碟韭菜炒鸡蛋拼酸豆角炒肉末,这是她从前面自选菜那拿的。
凌城虽然只是大北边的一座小城,因为从前煤矿的缘故却是一座实实在在的“移民城”,老百姓喜欢吃猪肉炖粉条也喜欢吃回锅肉,她姥姥也就在这做了几十年的川菜。
韭菜炒鸡蛋是家常菜,吃的是火候,鸡蛋和韭菜都要沾足了火气才能香而不烂,酸豆角拼的是材料。
她姥姥用火候的本事不用说,按照一些食客的话,罗老太太手巧,炒个拖鞋底子都好吃。
酸豆角也是老太太买了豆角自己回来腌的,整把豆角堆在酱菜缸里腌足了一个月,酸辣爽脆,前几天还有个孕妇来花钱买了一把回去给自己开胃。
小饭馆后面的小院子里有一半地方是各种腌菜坛子,另一半有个水泥砌的水池子,里面堆了些洗菜的盆,整体却不脏乱,一棵柿子树长在向阳的院角,青色的小柿子藏在稀疏的树叶中间对着过墙风迎来送往,像是些小铃铛。
盛罗就坐在柿子树下面的桌子上吃饭,两个老人连同店里的帮工路过,看见她吃得香都笑了。
“西西,吃完了你先回家眯一会儿,以后可不能和我一块儿上货了啊!”
她姥爷走过来,从手心掏出一个咸鸭蛋放她面前。
“就着吃。”
盛罗笑嘻嘻地拿过来,说:“我在学校睡过了,今天要不是我和您一块儿去你哪搬得动那么多带鱼?”
凌城离海不远,离这几里地远的大菜场冷冻的带鱼按五十斤的大箱卖,算下来一斤才一块钱多点儿,弄回来切段炸了再用豆瓣酱炒炒,成本低卖相好,一顿就能卖三大盘十几斤,堪称他们这种小自助馆子的赚钱神器。
唯一的问题就是五十斤的冰坨子实在不好搬,他们这种进货的小散户也不好让人帮忙装车,从去年开始每次盛老爷子去买带鱼盛罗总会跟着,她力气大,手脚又轻快,一个人就能把几箱带鱼都放在自家姥爷的小三轮上。
可是去进货就得三点起床四点到市场,老爷子自己是已经习惯了,又哪舍得自己十几岁外孙女吃这个苦?
看自己姥爷还想劝自己,盛罗对着他身后说:“姥爷,又来人了,是不是上次那个弄坏了咱们风扇的?”
老人立马腿脚利索地去迎客,盛罗继续嗦她的猪蹄儿,还磕开了那个咸鸭蛋,把油晃晃的蛋黄拌了米饭。
皮糯肉嫩骨酥汤鲜,蘸料的滋味也足,盛罗吃得心满意足。
她蹲在水池边上洗碗的时候,有人走到了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盛罗你顶着这么个头发去学校老师没骂你吧?”
“你放心,老师们都长大了,知道骂人解决不了问题。”
盛罗转过头,手里多了两个小苹果,她递了一个给身边儿陪她蹲着的女孩儿。
女孩儿不好意思地摆手:“我把你头发弄成这样哪好意思吃你苹果。”
“你情我愿的事儿,你想练手我想染头。”盛罗直起身子,靠着那棵柿子树站着,“你那咋样?把你留下了吗?”
女孩儿握着苹果,摇了摇头。
她不像盛罗这么白,额头上是小城里现在流行的厚刘海,显得整张脸只剩下了眼睛鼻子嘴,还有脸颊上的青春痘。
略厚的嘴唇颤了颤,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店长嫌我最笨,我妈让我去批发市场卖衣服,等我赚了钱我给你买染发膏把头发染回来,买好的。”
“不用,我还挺喜欢这头黄毛的。”盛罗垂眼看着手里的苹果,“你在理发店当学徒一共花了多少钱?”
“买了那个漂的药水,花了二百,还有点别的产品,我把洗发水给我妈了……我还讲了价,一开始要我一千,我总共给了六百八。盛罗,人家没要我,我妈说我是让人骗了。”
理发店说是收学徒,结果人去了一个礼拜不光没有工钱还整整齐齐买了一堆产品回来,谁看了都知道这是理发店找借口刮钱呢。
盛罗看着地上的影子没说话。
女孩儿眨眨眼,啃了一口苹果好悬没哭出来:“我妈说我都毕业一年了,还到处被人骗。”
没考上高中,她家里不愿意再给她花择校费,就让她出来找工作。
正规的工厂不要没成年的,她像个被人追赶的耗子在城里钻来钻去,最后只是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她对着盛罗说过很多次“等我有钱了如何如何”,却越来越没了底气。
低着头,嘴里的苹果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给我弄头发那个药水,算我的。”盛罗在裤兜里掏了掏,摸出了几张十块二十的票子,只有一张是绿莹莹的五十元大钞,被折成了个细条,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我也不光是买了药水,你得送我服务,等我这儿长出了黑发根了你再给我漂。”
“那不行,说好了你帮我练手……”说着说着,女孩儿都要哭出来了。
“你在理发店留下当学徒,给我弄头发是练手,你不是没留下吗?”
“那也不行!”
听见反驳,盛罗抬眼看她。
女孩儿在她可怕的目光里闭上了嘴,眼泪卡住了。
盛罗哪儿都长得好,就是这个眉眼儿,真的是吓人。
“收钱。”
“哦。”
“这个钱你拿回去给你妈,就说你是把漂头发的都转卖了。”
“……嗯。”
打发走了张慧慧,午休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盛罗洗了把脸就往学校走。
热气还是有的,好歹有了风。
说不定再过几天一早一晚就得穿外套了。
身上穿着秋季的校服,盛罗随手一揣,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二十的票子。
她想想都知道,自己给张慧慧钱的时候让姥姥看见了,她就来贴补自己了。
把钱重新塞回去,她低着头继续走。
矿已经封了这么多年,凌城的老街却好像是被煤灰给浸透了,地砖缝儿是黑的,古力井盖的边儿也是黑的,连树干的颜色都比别的地方深,像是一切固有的都被抹上了一层灰黑的底色。
此处的阳光似乎都是从老照片里借来的。
唯有人是鲜亮的。
一抹又一抹。
路过一家美发店的时候,盛罗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
太阳透过疏落的杨树叶子照在她浅淡的金色短发上,随着微风,偶尔灿烂。
刚到学校,想继续睡觉盛罗被教导主任陈老师给叫走了。
“高方圆他家长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你给人把门牙给磕没了,两颗门牙!人家家长让你赔钱呢!”
拎着盛罗一路到了办公室,陈学正看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学生:“盛罗啊盛罗,要不是你高一的小同学来跟我说今天高方圆让他带着钱去五楼,我至少给你一个留校察看!”
盛罗还是那一套说辞:“主任,真的就是误会,我就一个人,我一进去他们就打我……”
“行了!”陈学正打断了她的话,只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黄头发,瘦,白,脖子细。
乍一看和高一(四)班有白化病的左一梵还真是离奇得像。
正好左一梵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跑操,正好他跟高方圆约的五楼卫生间,偏偏今天刚染了头的盛罗就碰上了。
就是这么巧!想要勒索高一新生的高方圆就是磕掉了门牙。
陈学正盘算着这件事的蹊跷,压低了声音对盛罗说:
“这个周六放学,我和你们班主任上你家家访,你自己想好了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盛罗叹气,她知道自己的目光吓人,耷拉着眉毛闷声闷气地说:“主任,我和高三的打架我图什么呀?”
“盛罗你别跟我装,你去年和八中那些人在校外斗殴!”
盛罗苦笑:“主任我都解释了好多次了,我那天只是路过,是他们非说我在挑衅,冲上来就打我。”
“别人都没事儿!咱们整个凌城一中就你一个,跟外校打完了跟自己学校高三的打,怎么什么事儿都摊你头上了?”
“报告,老师,我来送学生会的名单。”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陈学正的话。
“进来吧!”
颀长清俊的少年拿着两张表格走了进来。
少年的头发是整齐的纯黑,服帖乖顺,和盛罗一头明晃晃的金色乱毛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你看看陆序你再看看自己!盛罗,你们已经是高二了,你看看你的同学在干什么?他们都在好好学习为考大学做准备,你在做什么?啊?染发、打架,一次又一次,你说你坐在教室里不觉得难受吗?你不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吗?”
盛罗顺着老师的话看过去,垂下眼笑了笑,表情既不生气也不难过。
陆序放下表格,看见一只手轻轻动了动。
他见过这只手指节微红的样子,是刚打完架的时候。
两个人擦肩而过,是凌城一中名声最好和最差的两个学生入学一年来仅有的一次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