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当晚,老婆的白月光打来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老婆几乎立马穿衣服起身出门。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我提醒她。
可老婆却没有理会,反而动作更加迅速。
“刘岩身体一向不好,现在又刚做了换肾手术。你别无理取闹!”
她摔门离去,彻夜未归。
我捂着腰间的伤口,心如死灰。
她好像忘了,刘岩的肾,是我捐的。
1.
我和柳如烟是大学同学。
她是万众瞩目的校花,女神。
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暗恋了她四年。
本以为这场暗恋最终会在时间长河下消散,不了了之。
直到那天,柳如烟找到了我,双眼通红。
“秦明,我知道你喜欢我。”
“只要你愿意给刘岩捐肾,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
她口中的刘岩是她大学时的初恋,后来因为尿毒症退学。
她哭的像个泪人,抓着我的手死死哀求。
“刘岩不能死,我求你,要是你符合配型,就捐给他,好吗?”
我从来没见过柳如烟哭的那般伤心。
几近昏厥。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在看到心爱女人落泪时无动于衷。
我也不例外。
尽管她此刻落泪并不是为了我。
强忍内心的酸楚,我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配型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巧合。
可看到长长的针筒,我还是后怕了。
没有给我太多后悔的时间,我被柳如烟匆匆忙忙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结束,麻药的劲儿散去后,我才知道,仅仅是做一个配型,居然会疼到那种地步。
我几乎是蜷缩着身子,躺在病床上,稍微一动弹,就痛的撕心裂肺。
然而,手术前,口口声声说会负责照顾我,一直到我出院的柳如烟却不见踪影。
后来还是挺来给我换药的小护士八卦,说隔壁的情侣恩爱无比。
“那女孩子人真好,喂水喂饭,还扶男生去上厕所,真爱。”
“现在年轻人,感情好到这个地步的不多了。”
我死死抓着被单,比起身体上的痛楚,更多的是心痛。
隔壁病房住着的,是刘岩。
……
我强忍着腰部的不适,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赶往医院。
我在的话,他们能收敛一些。
刘岩还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样子,一旁的柳如烟正忙前忙后地帮他收拾碗筷。
“刘岩,你身子弱,安心坐着就行,这些活我来干。”
刘岩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门口赶来的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他已经无数次,靠一个电话将柳如烟从我身边抢走。
哪怕是新婚夜也不列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岩是故意的。
可偏偏,柳如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柳如烟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脸色一变,有些不满道:
“还追到医院来了,秦明,一个洞房而已,你就那么憋不住吗?”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有些犯恶心,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跑到医院卫生间狂吐不止。
抬起头后,我泪流满面。
应该是生理性的眼泪吧。
自从被摘除一个肾后,我的身体就经常感到不适。
动辄就会呕吐不止。
不过这些事我从来都不会让柳如烟知道。
毕竟,她照顾刘岩已经心力交瘁,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2.
“秦天,你怎么了?”
柳如烟追了上来。
我正准备开口回没事时,刘岩却又开始咳嗽起来。
“哎呀,刘岩,你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柳如烟尖叫道:“秦天,快叫医生!”
她光顾着照顾刘岩。
丝毫没注意到。
我的后腰痛到几乎无法站立。
只能死死掐着大腿,咬牙扶着墙一步步走到值班台。
“麻烦去一下204病房。”
说话的同时,我的腿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几乎站立不稳。
值班台的护士看了我一眼,关切询问。
“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需要医生帮您检查一下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而后走到一旁大厅的座椅上坐下,疲惫地闭上双眼。
我对柳如烟的执着,就连好友徐安都看不下去。
在得知我用换肾来换取和柳如烟结婚的机会时,徐安打电话将我痛骂一通。
“秦天!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你干嘛就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柳如烟和刘岩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你掺和不进去的!”
我还记得他当时说话的时候,拳头都握的死死的,眼睛更是红的吓人。
“那可是一个肾啊,不是一部苹果手机!”
“会死人的!”
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可是……
“可是她答应嫁给我,老徐,你让我怎么拒绝?”
我爱柳如烟。
感情是不可控的。
就算理智告诉我,这样换来的爱情并不牢固。
可万一呢。
万一某天柳如烟反应过来,发现我才是最爱她的人。
我在等。
等她回头看我。
医生和护士匆匆冲入病房,刘岩脸色苍白地被推了出来。
“病人右侧肾脏衰竭,可能需要考虑再次移植,请尽快匹配肾源。”
他先前移植的是左肾。
如今右侧衰竭,如果不尽快切除,或者换肾的话……
柳如烟听到医生的话,几乎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我。
我抽了抽嘴角,苦涩开口:“如烟,两个肾都被取走,我会死的。
3.
柳如烟没有坚持。
可之后的日子,她却一反常态,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秦天,你刚做完手术,躺着休息就好,我来做饭。”
她的厨艺很好。
可笑的是,我才刚刚发现这一点。
她的厨艺是在年复一年给刘岩做饭当中练成的。
只因为刘岩吃不惯医院的盒饭,甚至严重到,每次吃了都会吐一地。
柳如烟不忍心,就开始自己学着做。
可是到了我这里,她就开始各种没空。
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刘岩。
饭都是我亲自做好了送过去。
最好变冷被她倒进垃圾桶。
饭桌上,柳如烟做了海鲜。
“快尝尝,刘岩说他最喜欢吃……”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柳如烟闭上嘴,默默夹了块鱼肉放到我碗里。
我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在一起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我对海鲜过敏。
在柳如烟满眼期待地目光中,我夹起鱼肉放进口中。
“好吃。”
柳如烟得意一笑。
可不出三分钟,我的皮肤上满是红疹。
我没有停下,依旧自顾自地夹起鱼肉。
注意到我的情况,柳如烟面色一变,一把将我的筷子打掉,声音冰冷异常。
“你对海鲜过敏?”
我还以为她在关心我,冲她微微一笑。
“没什么,听说吃多了,自然而然就脱敏了。”
可柳如烟却脸色大变,直接将所有食物倒进了垃圾桶,先前的笑容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你记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体!”
柳如烟眉头紧锁,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怎么?
手术结束这么久,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
还是说,她盘算的,依旧是我那颗孤零零的肾?
想到这里,我苦涩一笑。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的肾?”
柳如烟一愣。
眼神躲闪了一瞬,答非所问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笑了。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么?
可偏偏这时,我的眼前突然一黑。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模糊中,我看到柳如烟脸色骤变,眼底满是慌乱无措。
不知道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我的肾脏。
她朝我伸出手,却没有接住。
我重重摔倒在地。
4.
“刘岩你放心,医生说了,秦天只是海鲜过敏加上身体有些虚弱。”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柳如烟和刘岩的对话。
“等他醒来,我会劝说他把另外一个肾捐出来的。”
刘岩深深叹了口气,似乎不忍般。
“如烟,秦天他不喜欢我,而且关乎身家性命,你没必要一直逼迫。”
“更何况,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得多关心他,反正……我都快是个死人了。”
我有些震惊。
刘岩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想要看看柳如烟的反应。
听到刘岩的话,柳如烟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气淡漠。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柳如烟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清。
我却注意到,她死死拽着衣角。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转头看向我。
我没来得及闭眼,就这么直勾勾地跟她对视。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她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她就那么看着我,目光坚定,语气更是古井无波。
“说到底,我和他结婚,只不过是为了他的肾而已。”
“刘岩,你对我来说,才是那个真正最重要的人。”
我的心沉入谷底。
她这番话不止是说给刘岩,也是说给我听的。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抱在一起。
心底说不上来的难受。
身心俱疲下,我几乎喘不上气。
自那天以后,柳如烟几乎对刘岩寸步不离。
吃饭喝水上厕所,都陪在身边。
几乎再也没有回过家。
那是婚前,我们一起布置好的家。
婚房的喜字甚至都还没褪色。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吐得也越来越频繁。
我才知道,原来缺少一颗肾脏,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
徐安找上门的时候,我正捂着后腰,收拾着地上的误会。
看着面容憔悴的我,他一个大老爷们都颤抖起来,眼眶通红。
“你在干什么?!”
徐安冲上来一把抓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跟我走!那个女人会害死你的"
拉扯中,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双眼凹陷,脸色枯黄。
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我站在原地,轻轻推开他的手。
“老徐,如烟她需要我。”
“她答应过我,手术结束后,她就安心跟我过日子。”
说实话,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悲。
可我控制不住。
“你特么……”
徐安气得抬手,好几次想狠狠扇我一巴掌,但最终又生生忍了下来。
长叹一口气后,徐安转身离开。
临行前,他停下脚步,声音沙哑。
“秦天,答应我。”
“照顾好自己。”
我低声应了句。
“好。”
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自己能够祸害遗千年。
这样,或许我和柳如烟就可以……
只可惜,我的身体似乎真的支撑不住了。
任何营养品,一喝下去,不到三分钟就会吐出来。
甚至闻到肉腥味我都会觉得恶心异常。
我安慰自己,也许是术后反应。
过一段时间,等身体适应了,说不定就会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5.
柳如烟找到了我。
与先前的委屈和哀求不同,这一次,她居高临下看着我,目光冰冷。
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秦天,刘岩要死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
“所以呢?你想让我替他去死?”
我心中一片凄凉。
柳如烟摇头:“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合适的肾源帮你换上,你不会死的。”
我没有作声。
事实上,她也没允许我拒绝。
我被再次带到医院。
就住在刘岩同一排尽头的病房。
医生看到柳如烟找到的肾源匹配者居然又是我,当场表示拒绝。
可柳如烟却执意要将手术进行下去。
“医生!你知道刘岩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不尽快移植,他真的会死的!”
“你放心,一切手术后果,我都可以一人承担!”
医生几乎头一次失态暴怒。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等同于谋杀!”
“一个人同时失去两个肾,如果短时间内没有合适的肾源给他,那他就和死人没区别!”
“他不是你的丈夫吗?!你……”
医生气的说不出话,可柳如烟的注意力却依旧在刘岩身上,丝毫没注意过我。
我试探性地开口。
“医生,术后,我大概能活多久?”
医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正常来说,术后需要透析维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你的身体”
医生迟疑了一下,给了我一个数字。
半个月。
我看向柳如烟。
“我答应做手术。”
“如烟,这半个月,你能陪陪我吗?”
也许此刻的我看上去太过憔悴可怜。
我清楚看到了,柳如烟眼底的犹豫。
她的内心也在动摇吧。
只是没等她开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只看到柳如烟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担忧起来。
“好,我马上过来陪你,你别怕。”
我知道,她又要抛下我了。
又一次。
每一次。
我都不是那个被坚定选择的人。
我不死心,还想挽留。
可柳如烟却已经收拾好东西,见我眼神哀求,还像以往那般敷衍地安慰。
“你放心,我查过,就算没了两个肾,也不会死的。”
“刘岩的状况很差,他现在需要我。”
说完,她匆匆离开。
如同以往那样。
就连医生都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破开了一个洞。
冷风不停地往里灌,让我的心脏冰冷刺骨。
我忍不住想,自己这些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坚持。
柳如烟,她真的值得我去爱吗?
她配得上我的爱吗?
我被推进手术室,可手术进行到一半。
我的胃部再次翻江倒海,我控制不住,偏过头吐了一地。
只不过这次的污秽物中夹杂着刺目的鲜红。
手术被迫终止,徐安接到我的消息后,慌忙赶到。
看到我后,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煞白。
“秦天!”
医生建议我住院接受康复治疗,可我已经心如死灰。
“送我回家。”
徐安点头,临走前,特意叮嘱医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去向。
甚至为了避开柳如烟,徐安特意将我带去了他家。
手术的伤口裂开,不知不觉,我的后腰处一片血红。
我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意。
“我现在看上去,是不是特别狼狈?”
徐安没有说话,只是我发现,他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有泪水滑落。
他将我搀扶到沙发上,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如烟发现我跑了,会很生气吧?”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贱人!”
徐安暴怒打断我的话,扶我躺下后,拿来毯子盖在我身上。
“睡一觉吧,睡醒以后,一起就都过去了。”
“以后别再喜欢那个女人了。”
很痴情吗,表达的也很煽情吗,我只想骂人。
如烟大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威武霸气![笑着哭][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