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她倾其所有，只换来她对我的恨。

她知道真相后，想要和我重新开始。

我却每天上演和别人在卧室恩爱的一幕。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疯狂拍打着房门，求我出去。

1

我很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是因为我左腿的假肢。

就在刚刚许染带着一个孩子想来搀扶我。

但她认出是我后，冰冷讥讽的女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只是断了一条腿真是便宜你了。」

我趴在地上，有些艰难抬头看去。

许染双臂环抱，一脸脸嫌弃地拍了拍裤脚。

说完她带着孩子箭步消失，好像多看我一眼就是消耗生命。

原来也会有人不会因为我的假肢而同情我。

可笑的是，我曾为了她倾其所有，而我的腿亦与她有关。

但我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难过，反而感到一丝欣慰。

她还在恨着我，这样也好，总比忘了我好。

我和许染是高中同桌，我们有着相似的命运。

许染和她的哥哥相依为命，而我则是和奶奶。

我放弃了高考，选择早早踏上社会，许染考上了名校。

知道我和许染只会越走越远，但我对她的爱一直在茁壮成长。

但我从未曾想到许染的哥哥成了我们之间的鸿沟，也是她恨我的导火索。

2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顾鹏摇晃着我的肩膀，满眼困惑地盯着我。

我迷茫地张了张嘴，缓过神来，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无奈的重复了一遍，「后天高中同学聚会，许染也会来，你去不去？」

撩起裤脚，指了指左脚，我笑着自嘲道，「我还是不要出去吓人为好。」

顾鹏摇着头叹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今天遇见许染了，她过得挺好的，孩子都有了，我不想打扰她。」

顾鹏眼睛瞪得像鸡蛋，一脸不可置信，追着我问事情经过。

他口中念念叨叨，说我是全天下最傻的男人，明明为许染做了那么多，可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恨着我，问我这样做值得吗。

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只要她幸福，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鹏去参加同学聚会了，而我拿着毕业照看着照片里的每个人。

一张张年少稚嫩的脸庞，我和许染当时更是亲密无间。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顾鹏说他在同学面前说有两瓶极品红酒，总不能失了颜面，让我去他家帮他拿了送过去。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顾鹏说我只要送到门口就可以。

顾鹏的家就在我隔壁，拿了酒，我到了后，打电话让顾鹏出来拿。

谁知他带着另两个同学一起出来，说我来都来了，就去和同学打个招呼。

顾鹏偷偷在我耳边轻笑，「我打听过了，许染没结婚，那孩子是她朋友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个「把握机会」的口型。

3

包厢吵闹的声音，因我的到来戛然而止。

挤出尴尬的笑容打了声招呼，许染对于我的出现有着不满。

顾鹏不顾我的反对，把我强行安排坐在许染的旁边。

有好事的同学问我的感情状况，顾鹏先我一步开口。

「沈哲啊，万年单身狗一条，还不是对某人念念不忘。」

他的眼神瞟向了许染，其他人也投去吃瓜的表情。

许染「嗖」一下站了起来，吃了枪药般低吼，「别把我和这种人联系在一起，让我恶心。」

我的嘴像是吃了黄连，心被锤了几下。

空气凝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

顾鹏愤怒地拍桌而起，桌上的杯子碗筷都在翩翩起舞。

「许染，你别不知好歹。你有什么资格说沈哲，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多少吗，还有你那畜生哥哥，死了是他罪有应得……」

许染的脸色逐渐惨白，唇上也失了血色。

我大吼一声，「够了，顾鹏，不要再说了。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知是地上太滑还是我走得太慌忙，众目睽睽之下我摔倒在地。

我那羞于见人的假肢在众人面前一览无遗，顾鹏箭步冲过来，扶我起来。

「许染，你现在满意了？沈哲的这条腿也是你那畜生哥哥的杰作。」

这句话触动了许染心底的石头，她歇斯底里吼叫，「顾鹏，你在胡说什么？不可能，我哥哥怎么会……」

顾鹏还想张口说话，但我摇着头，咬着牙。

同学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4

当年我没有参加高考，而是一天打两份工，白天在工地，晚上在加油站。

我知道我最多只能考上二本的学校，而且不想奶奶为我的学费发愁。

更重要的是许染的哥哥许强告诉我，他没有钱给许染交学费。

许染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因为钱而放弃。

那几个月我没日没夜打工，就是为了凑许染的学费。

东拼西凑，终于攒够了学费。

我把这些钱给了许强，并叮嘱他不要让许染知道是我给的。

许染对我不参加高考的决定很失望，但她后来也理解了我，不想让奶奶操心。

我笑着跟她保证，就算我不上大学，我也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天。

门铃声急促响起，催促我赶紧开门。

对于许染的出现，我有着惊讶和欣喜。

她的脸上有着尴尬和不知所措，回过神的我，把她请进了家。

许染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她先我一步开口，「是顾鹏告诉我，你家的地址的。他说让我自己来问你。」

我也早就猜到是他，除了他，也没人知道我的地址。

「他说得都是真的吗？你的腿是因为我哥？」

她的语气带着胆怯，眼眸有着害怕。

我不忍摧毁她多年的信念，也不想看她难过。

眼神平静，语气平缓说道，「别听他瞎说，我的腿纯粹是因为自己治疗不及时。」

她有着丝丝怀疑，但又希望我说得是真的。

气氛一时间有点僵，许染主动转移了话题，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愣了片刻，随即淡然回答，「还行吧，你呢？」

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顾鹏都看在眼里。

她告诉我，她现在是一家企业的中层干部。

果然我喜欢的女孩无论在哪都闪闪发光。

只是接下去她的话，还是让我万劫不复。

5

「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当年上大学你给我的生活费，我加倍还你。明年我就要结婚了，既然我哥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那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沈哲，你醒醒，你还在期待什么？心为什么会剧烈疼痛。

呼吸变得急促，顷刻间被腹痛席卷，汗珠从额头冒出。

强忍着痛意，咬紧牙关说道，「好，晚点让顾鹏发你，记得加上这几年的利息。祝你幸福，你可以走了。」

我艰难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着。

许染听了我的话，脸上泛起红晕，我猜是气愤。

她冷哼道，「利息不会少你的。你这种人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同情你。」

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疼痛让我失去了意识。

许染在异地上大学，当我知道她因为勤工俭学，致使学业脱了后腿。

我连夜赶到她的学校，让她以学业为重，生活费我每个月汇给她。

她摇头拒绝，说我赚钱不容易还要照顾奶奶。

但我告诉她，我现在的工作又轻松赚得又多，不用为我操心。

我和许染的关系越发亲密，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关系。

我开始每个月攒钱去许染的学校看她，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许染大二开学前，在家愁眉苦脸，她问我能不能借给她钱付学费。

她的哥哥许强说自己的钱都借给朋友看病了，没钱给她交学费。

可就在前两天我刚把许染的学费给了许强，让他转交给许染。

那天我找到了许强，问他怎么回事。

他却笑着问我还有没有钱，借给他，肯定能加倍赢回来。

许强沾上了赌博，我和他打了一架，鼻青眼肿，他对我骂骂咧咧，说我多管闲事。

我为了许染的学费，问老板、同事还有顾鹏借了钱。

许染说等他哥朋友还他钱了，就把钱还给我。

当我再次去学校看许染时，撒谎告诉她，许强已经把学费还给我了。

6

顾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我从疼痛中醒了过来。

我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开了门。

「怎么叫了这么久才开门？你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我摆着手，谎称自己睡着了，没听到。

他兴致高昂地问我，「和许染聊的怎么样？是不是要破镜重圆了？」

「你把我的银行卡号发给她，以后别再提她了，她明年就要结婚了。」

他的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他说他打听过许染没男朋友，但确实有个追求者。

现在的我是个残废，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许染的身边，更何况她对我只有恨。

「当年要不是你供她上大学，还会有现在的她吗？我是真的气不过。」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许染只知道我给了她生活费，其实她所有的学费都是我出的。

她更不知道她的哥哥是个赌鬼，还是个把妹妹往火坑里推的畜生。

许强趁我不在家，偷溜进我家，把奶奶推倒在地，把钱全部卷走。

当我找到他时，他喝得稀醉，钱早就输光了。

我愤恨地准备报警，他抓住我的软肋，「许染要是有个坐牢的哥哥，别人会怎么看她？她还能有什么前途？」

许染那么好的女孩，怎么会摊上这种哥哥。

我和许强扭打起来，他又狞笑道，「你能出多少钱买下许染？」

怒火遍布全身，一拳拳往许强的脸上挥去，他的求饶声逐渐变小。

而我像得了失心疯，手不听使唤，是顾鹏赶到，拖开了我。

留下钱，给许强当医药费。而我和许强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7

腹部疼痛越发频繁，也越发难以忍受。

在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让过两天去拿报告。

回家路上，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许染正和身旁的男人谈笑风生，她的笑容带着治愈。

这场景似曾相识，这男人我也曾见过两次。

我偷偷去许染学校想给她惊喜，却看到她和眼前的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他们聊的内容我压根听不懂，那时候就知道我和许染在相反的道路奔跑。

第二次是在许强的葬礼上，许染疯了般吼叫让我滚，而他站在许染的身侧，仿佛是她强有力的盾牌。

顾鹏口中说的追求者就是他吧，他看许染的眼神充满爱慕。

「快闪开。」

急促带有责备的声音响起，回过神，一辆横冲直撞的自行车朝我飞奔而来。

想躲闪，可脚仿佛被钉在地面，一动不动。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我受到了撞击，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我的假肢飞了出去，自行车的主人脸上布满惊恐和歉意。

「麻烦帮我把假肢拿回来，我不大方便。」

他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帮我取回假肢，口中念叨着对不起。

眼睛的余光瞟到了许染，她已走到离我不远处，但我依然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正在犹豫地往前走，又往后退去。

叫了辆出租车回家，我坐在后排，从后面挡风玻璃看着许染。

她的目光追随着出租车，这一刻我假想成我们在对视着。

这几年对于假肢出现的意外情况我早已处变不惊。

8

顾鹏着急忙慌跑到我家，问我怎么样。

我不解地看着他，又问他怎么会知道我被撞了。

「许染打电话告诉我的，我觉得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我把当年的事都告诉她了，包括许强想拿她换钱的事。」

他低下了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许染大四那年回来实习，当时的许强已经欠了一大笔赌债。

无意间知道许强打算拿许染去抵债，我又和许强起了冲突。

但就在我加班的那一晚，许染还是出了事。

我怎么都打不通许染的手机，去了她的公司还有家里都找不到人。

后来我找到了许强，在我的逼问下，他告诉我许染被带到酒店了。

我疯了般冲到酒店，用尽全身力气踹开门。

一个中年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惊恐地看向我，而许染身上早已没有任何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