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民国《赤溪县志》记载,因开平歇马梁姓土民曾参加过洪兵起义,“虑官捕治”,被人报官欲抓捕惩治他,加上梁氏与客民郑、吴二姓争夺山地建村构隙,几番斗殴中梁氏皆不敌——
“(梁姓)惧为郑、吴所并,思酿土客斗祸以解之,乃贿使土匪迭在塘蓬地方伺杀客民,稍有抵抗,即乘机追逐焚掠”。
赤溪县在民国时已裁撤,即今天的台山市赤溪镇。梁氏土人勾结土匪戕害客人,事情逐渐闹大,高坪、十字路一带的客家村寨多遭焚劫,男女被打死打伤不少,幸存者皆逃往金鸡、赤水等处寻求客家大村庇护。《赤溪县志》 记载说:金鸡、赤水一带的客民人多势众,实力颇强——
“闻之大忿,纠众与御,焚毁土民聚居的长安、欧村、吉安 、雁鹅等十数座村居 ,由是开平土人与客人仇斗之事以起,复籍是煽动各县土属联同逐客,时土势强而客寡弱,间有士绅亦以客易剪除、图占其村居田产以自利而附和之,于是恩平、高明等县土属又起而与客为难,视凡说客话者皆引以为敌,而斗祸益烈” 。
可以这样说,开平是整个台山地区斗祸蔓延的重要一环。
史载,咸丰四年(1854)五月,开平遭灾——
“大饥,米贵,(一)升米钱七十文,人多饥死”。
当时恰逢洪兵起义,开平县的广府人(土著)多有响应、参加者。七月,新会县城万余水部洪兵分水旱两路围攻,新宁县(今云浮)亦被数千洪兵环扑,势颇凶险,“几于滋蔓难图”。不久,鹤山数千洪兵捣入开平境内,一举攻破县城, 知县庆樟吞金自尽,城守关镇邦和典吏林镛等官绅皆被杀 。洪兵将县城焚劫一空。
彼时,开平境内“洪贼”四起,东路张江、西路司徒正吉、北路梁福、南路谭寿等,各纠集党众数千人,图谋攻打邑城, 密约县衙差役为内应。1854年7月18日,梁福与鹤山洪兵首领冯滚仔,集结千余人,到城外马道扎营窥伺。县令庆樟闻变,立刻召集县中官吏、缙绅商议对策——
“议防堵,谕四乡设团备救,时贼氛四塞,绅耆罕有应者,势孤援绝 ”。《乡土志》
19日,洪兵发起一波波猛攻,城中兵力单薄 ,孤立无援,岌岌可危,知县庆樟仍抱有一丝希望,召城守关镇邦、典吏林镛商量守御事宜:
“集署议战守策。旋登堂招胥役问匪势几何,(衙役)黄三应曰:‘站立着皆从匪,惟高坐堂皇者异耳’。......(庆樟见内部生变),吞金死,城守、典吏俱殉难焉”。
攻陷开平府城后,洪兵蜂拥入城“恣行抢掠”。(铁马冰河wu)冯滚仔将县城劫掠一空后 ,移师古儒墟。鹤山、开平的客民吃亏后开始聚集壮勇,举兵对抗 。
同年8、9月间,鹤山、开平客勇连挫洪兵,势焰复炽,旋即展开报复——
“竟将迳口土著平塘、那陈坑等村居焚掠殆尽,村舍为墟,鸡犬不鸣”......
开平县东北路的土客斗祸由此爆发。
《开平县志》记载,早先,客民散居县境各地, 土客之间虽不免有些龃龉,闹些小矛盾, 但总体还算相安无事。
“然(土客)一向相安,不图(客家)生齿日繁,祸心潜蓄,遂乘洪匪之扰,狡焉思逞”。
据县志记载,鹤山客家有位富豪叫高三,幼子为洪兵掳杀,悲愤交加之余——
“(客绅高三遂)不惜倾家以图泄愤,附贡生张宝铭资之,推武举马从龙为魁首,从龙以剿洪匪为词,请于粤督叶名琛,既得令,挟以诳众,结‘六县同心’之约,立寨云乡、大田,同时起事,良莠不分,日肆焚杀,占据田庐,淫掠妇女,发掘冢墓,官府不容过问,土著未敢讼言,怨恨深剧,誓不两存,而土客之祸深矣”。
马从龙既有“奉命剿贼”之令,客勇也确实与洪兵作战,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洪兵的蔓延。只是由于土客之间积怨颇深,矛盾难以消弭,加上参加洪兵的确以广府人为多,客民“假公济私” 或“公报私仇”在所难免。结果,祸端轻易开启后,却发现覆水难收。
战火迅速波及到开平。11月初2日,黄茅嘴、尖石等处的客勇攻陷棠红土村,杀戮男子、妇人数百,生员苏文焕被“刳腹而死”。初10日,客勇又攻破蕉园土村,杀800余人。开平西北路斗祸骤起, 旋愈演愈烈。
县志记载,开平南路狗脾冲、金鸡水一带,土客杂居,眼见本县东北、西北路土客械斗迅速蔓延,南路土客双方于咸丰5年初在地方官的主持下集会议和,约定互不攻伐,但实际双方各怀戒备之心。尤其是客民缙绅汤士训等 “阳奉阴违”,5月15日,客勇首领张朝统等人首先违约,从金鸡水出兵攻打狗脾冲、锦湖等土村,攻破后“焚杀无已,村落为空”,21日,客勇又攻陷墟潭、横岗二土村,杀戮200余人,“流毒遂及于长塘”。开平南路的土客斗祸由此拉开帷幕......
【配图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