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同学聚会上，昔日暗恋的女神和我表白。
就在我愣神的那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包厢里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老同学们的嘲讽此起彼伏：
“你们看他那个样子还以为是真的呢！也不照照镜子！”
“来来来我赌赢了都给钱！一个也别想跑！”
“周崇，你一个穷鬼还想恋爱？！不知道穷逼没有恋爱资格吗！”
面对他们的嘲笑我一言未发，只是打了一通电话，通知助理将烂泥白月光的名字从海选名单上抹去了。
“是啊，我确实没有恋爱的资格。”
所以才迟迟没有答应当红影后对我死缠烂打的追求。
1
将车子停在饭店门口，我随手将车钥匙递给了泊车的小弟。
他看着手里阿斯顿马丁的钥匙，手指都有点发颤。
我朝着泊车小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紧张，随便找个车位就行。”
“好、好的老板。”
其实我不太喜欢开这样张扬的车出门，但毕竟是参加大学同学聚会。
毕业这么多年，我心里仍旧有些想要一雪前耻的念头。
走进饭店，我顺着宋安发给我的包厢号站在了门口。
还没进去，就听见包厢里嘈杂的人声，男女声混杂，我依稀辨认出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要说大学时候最出名的还得是周崇啊，全校谁不知道他。”
“别人都是因为太漂亮太聪明出名，他倒好，是因为太穷出名哈哈哈哈。”
“这名气给你们，你们要不要？”
我垂眸看着自己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确实出名。
大一开学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周崇的名字就响彻了整个学校。
因为上交班费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支付宝或者微信转账，只有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杂乱的纸钱，一张张的数好放在了班长的课桌上。
我没有智能手机，唯一的手机是高中毕业后买的老年机。
从那天开始，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大一金融专业有一个男生连智能手机都买不起。
一个人五十块钱的班费，我硬生生数了二十张纸钞。
那五十块钱，还是我在高中毕业之后不眠不休兼职赚来的。
扣除了读书的车费和学费，也没剩下多少。
后来，班里的男生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周钞票”。
在进入大学之前，我从不会因为没钱而感到羞愧。
因为生长在偏僻的县城，虽然生活条件拮据，可县城里的人们大多条件相似，哪怕我格外贫困，也不会有过大的差距。
可那个一线城市太大了，大到我抬起头，都看不见别人的脚底板。
想起大学期间因贫穷而流下的泪水，我抬手抚平了西装上的褶皱，轻轻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原本聊的火热的同学因为我的到来而安静了片刻。
宋安站起身来，对着我招了招手。
“周崇，你坐我边上吧。”
我朝着宋安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空位另一边的女人。
大波浪的长发和红唇，时间的流逝让她的美貌越发的突出，也越发的明艳动人。
和我一样，程晚晴也是学校的大红人。
她是校花，我是笑话。
可当年的我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不知死活的喜欢了她四年。
程晚晴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来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大学四年，她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我。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我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疑问，难不成她已经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了吗？
但我成立公司到现在，从未接受过任何杂志的采访。
我心中满是疑惑，却仍旧朝着宋安走了过去。
因为宋安是我大学期间唯一的好友。
程晚晴突然站了起来，在我入座前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绯红，像是青春时期的小女生，犹豫着不敢看我。
“周崇，我...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读书的时候要面子不敢告诉你，现在和你说，会不会太晚了...”
我的心中没有什么起伏，当年的感情早就已经消散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我只是在思考，是谁将我的身份透露了出去。
要知道，这件事情我连宋安都瞒着。
可我只是短暂出神了几秒钟，程晚晴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羞涩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眼神里明晃晃的嘲笑。
程晚晴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对着所有人勾了勾手指：
“你看，我说了，只要我勾勾手指，他就会自己舔上来。”
2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包厢里就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嘲笑声。
那些因太久没见而有些陌生的面孔，因为这样的嘲笑而和记忆里的模样缓慢的重叠。
我逐渐回想起了每个人的名字。
“你们看他那个样子还以为是真的呢！也不照照镜子！”
“来来来我赌赢了都给钱！一个也别想跑！”
“周崇，你一个穷鬼还想恋爱？！不知道穷逼没有恋爱资格吗！”
不绝于耳的嘲笑声并没有让我的心情产生多大的起伏。
如果换做是几年前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或许会因为这一次的玩笑而进行好多天的精神内耗。
但创业初期，我听见的话比他们所说的难听成千上万倍，早就已经有了抵抗力。
如果因为几句话就产生愤怒的情绪，我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领域活到现在。
也许是因为我的神情看上去太过于冷静，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终于找到了说话的间隙，笑着问道：
“说完了吗？我可以做下了吧？”
程晚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大约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看上去改变了这么多。
也难怪她这样觉得，读书的时候我是连上台说几句话都会结巴半天的人。
可现在我却能对着几百个人的会议室侃侃而谈。
我微微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就要入座。
可身后的椅子却被人猛地抽走，如果不是我反应迅速，就要直接跌倒在地上了。
我转过身去，可让我感觉惊讶的是，抽走我椅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安。
宋安一改刚才对我和善的模样，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讽刺。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可以做我边上吧？”
他的语气冰冷，让我感到陌生。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没有完全掌握事态的发展情况，只能暂且皱眉看向他，等待着宋安接下去的话。
程晚晴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走到了宋安的身边，洁白的手臂搂住了宋安的脖子，声音酥软。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想坐在我们宋总的边上。”
“宋总？”
宋安微微抬起下巴，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得。
他不打算解释，自然有的是人开口替他解释。
“说你土鳖你还真是什么新闻都不看。”
“宋安现在可是宋氏集团的总裁，近几年发展势头最好的公司就是他的了！”
“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宋安肯定会有出息的，你看看几年没见都已经成了总裁了。”
那些昔日嘲笑我们的人全部都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宋安就开始拍起马屁来。
宋安显然是很吃这一套的，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已经开始抖腿了。
我对宋氏集团，倒也有所耳闻。
这家公司近几年的发展势头确实很快，可根基不稳，刚刚崭露头角就得罪了不少上市公司的老板，我和朋友们都觉得它的前景一片渺茫。
没想到，竟然是宋安的公司。
我与宋安读书的时候是难兄难弟。
我是笑话大王，他是笑话小弟。
但不是因为家境贫困，而是因为宋安的父亲是个残疾人士。
宋安不喜欢他的父亲，嫌弃对方给他丢脸了，常常在我面前辱骂。
我不赞同，却也明白尊重他人命运的道理。
那个时候，我与宋安经常一起吃饭，本质原因并不是关系有多好，只不过是一样被排挤的人相互取暖。
但他与我不同，宋安喜欢跟在那些有钱人的屁股后面，就算被嘲笑几句，也从不放弃。
他常和我说，自己有朝一日要成为人上人。
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没想到宋安现在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我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恭喜。”
可不曾想，宋安听了我的话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冷笑道：
“谁稀罕你的恭喜，周崇，我和你已经是不一样的人了！”
“你懂吗？”
3
宋安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可我并不清楚这样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在我看来，哪怕当年的我们三观不合，但也没有产生过什么冲突。
可宋安接下去的话却让我恍然大悟。
“少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早就说过的，我会成功的。”
“而你，就带着你该死的做人的道德做一辈子的穷鬼！”
宋安冷笑着，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冷板凳。
“那边才是你应该坐的位置，你这样的人，还想上桌吃饭，简直痴心妄想。”
我看着宋安，心里止不住的产生笑意。
大四那年，毕业生都离校实习，我和宋安也不例外。
我选择进入一家不错的公司积累工作经验，而宋安则是削尖了脑袋要创出一番大事业。
他做的第一个选择，是将自己恋爱了两年的女友拱手让人，换来了一批创业资金。
为此，我和宋安大吵了一架。
不欢而散时，我骂他是个泯灭了人性的畜生。
可宋安却说，他会成为人上人。
原来，他是因为这句话嫉恨我至今，甚至还特意在成功后举办这一场同学聚会，让程晚晴来羞辱我。
我想看看他还能做到什么地步，于是一言不发的朝着角落的那个冷板凳走了过去。
“看看周崇这样子，还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
“怎么，喜欢养狗，那你带回去啊。”
宋安笑着看向说话的男人。
我对他有印象，赵建荣，读书的时候没少为难我和宋安，仗着爸妈有点小钱在我们两面前作威作福。
可现在面对宋安的话，赵建荣只有笑着点头哈腰的份。
“哎哟，宋总你说笑了，这么听话的狗当然要给你留着了。”
他说着，拿起面前的酒杯来一饮而尽。
宋安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显然是对赵建荣这样的做法习惯至极。
程晚晴坐在了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撒着娇。
“宋总，您什么时候帮我联系崇明娱乐公司的老板啊，人家想要签这个公司嘛~”
我抬起头来看向程晚晴。
崇明娱乐公司，是我的产业。
两年前，公司以极快的速度在娱乐圈展露了头角，更是在这两年时间里成为了领头羊。
最近这段时间，娱乐圈不知何时传出了一句调侃的话，说是只要进入了崇明娱乐公司，在娱乐圈的未来前景就已经光明了一半。
程晚晴因为长相突出，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兼职模特。
我本以为她已经不做这行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进入娱乐圈的打算。
说起来，我们公司最近似乎确实要进行新人的选秀。
“放心，我过两天就找老板去聊一聊。”
宋安很享受她的谄媚，伸手搂住了程晚晴的肩膀，任由对方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口红印。
程晚晴笑着偏过头与我对上了视线，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转而成为了厌恶。
“周崇你看我的是什么眼神！”
“我让你看我了吗？！宋总你看他，摆明了就是一副对我居心不良的样子！”
宋安冷眼看向我，在与我对视了几秒钟后，突然笑道：
“周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专一，竟然还喜欢程晚晴。”
“这样吧，我们好歹之前朋友一场，你也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把我的鞋子舔干净，我就让程晚晴和你睡一觉，如何？”
4
宋安的话音刚落，不止是我，就连程晚晴的脸色也变了。
她面色惨白，试图与宋安撒娇。
“宋总，我可是您的人啊...”
宋安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怎么，你不愿意？”
这样略带着威胁的语气，让程晚晴所有的拒绝都难以说出口。
她只好强撑着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道：
“怎么会呢，我都听您的。”
她的乖巧让宋安很满意，像是对待一只听话的宠物一样，伸手掐了掐程晚晴的脸。
转头，又用嘲弄的目光看向我。
“如何，周崇，别拒绝我的一番好心。”
宋安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快。
钱还没挣到多少，倒是把圈子里的那些坏习惯学了个十足十的相像。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回着助理的消息，让他把程晚晴的名字从海选名单上划掉。
我们公司不需要这样靠着身体博上位的人。
宋安被我忽视，一张脸阴沉的厉害，随意拿起了面前的酒瓶就朝着我扔了过来。
“我他妈问你话呢！”
他的力气没有掌握好，酒瓶没有掉落在我的身上，在我的面前骤然落地碎成了渣子。
可里面殷红色的液体却打湿了我的皮鞋和裤脚。
我身上的这套西装是私人定制的，今天第一次穿，就这样报废了。
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一点小钱，可难免还是觉得有些肉疼。
宋安突然的发怒让包厢里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我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宋安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得意起来，恐怕是觉得我会听他的话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早这样不就好了？”
“周崇，你要是把我哄高兴了，说不定我也会在公司里给你找个职位，我看保安就挺适合你的。”
但让宋安失望了，我只是停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淡淡道：
“衣服是手工定制，鞋子是意大利的，刷卡还是转账？”
宋安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什么？”
“你毁了我的衣服和鞋，总需要赔偿点什么吧。”
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宋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看极了。
坐在一边装鹌鹑的赵建荣突然出声道：
“真是好笑，周崇你哪里有钱去买私人定制，我看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吧？”
“你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敲诈宋总一笔钱，穷鬼。”
宋安的脸色因为赵建荣的话有所好转。
他翘着腿，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就这身行头，我给你五十最多了，现在有支付宝了吧？不会要我给你现金吧。”
宋安的话显然是让现场的人回忆起了大学的时候，嗤笑声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里。
可我只是将自己的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商标。
制作西装的设计师很出名，他的每一件作品都会在袖口的里面缝上自己的名字，还有西装的编号。
每一件西装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可能出现假货。
宋安眼中的嘲讽在看见那标志的一瞬间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我。
而我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再问一遍，刷卡还是现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