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我去儿子的家，坐的是火车硬座，一路上的颠簸，差点没把老骨头给拆散了。回去的时候，我的儿子二话不说，买了飞机票。
这是头一次坐飞机，上了飞机，我看见面前有一个空座，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刚坐稳，就闻到了一股香气，扭头一看，旁边坐着的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我身上有农村人特有的质朴，见人三分笑，于是对着女人笑了笑。
女人皱着眉打量了我一番，见我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皮肤黝黑，一身乡下人的气质，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接着，她又使劲地嗅了嗅鼻子，不停地用手在鼻子前扇着，仿佛我的身上有臭味一样。随即，她大声呼喊着乘务员。
空姐过来询问，女人指了指我说：“你查查他的机票，他怎么可能坐在我这里呢？”
我不高兴了：“你能坐这里，凭什么我就不能坐这里呢？我也花钱买票了的。”空姐扫了一眼我的登机牌，微笑着说：“大爷，您坐错了，您买的座位是经济舱的，这是头等舱。”
我一下子弄了个大红脸，女人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嘲讽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的样子，就不是坐头等舱的人。”我逃也似的来到了经济舱。
就在飞机准备起飞时，头等舱的那个女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她指着地上，惊慌失措地说：“有，有老鼠，好大一只老鼠！”
果不其然，大家都看见了，一只老鼠从地毯上一蹿而过，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真是破天荒，飞机上竟然出现了老鼠！飞机上的乘客纷纷站起来，乱成了一锅粥。乘务员们立即疏散乘客下飞机，那个女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逃了出去。只有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空姐过来让我下飞机，我笑着说：“我是农村人，见惯了老鼠，我不怕。”
空姐耐着性子对我解释起来。
飞机上不能出现老鼠，不但可能带有病菌，更可怕的是，如果老鼠咬坏了某根线路，那可是要出飞行事故的。空姐笑着说：“我们正在抓紧捕获这只老鼠，防疫部门的人员也会马上过来消毒，请您配合一下。”
我固执地说：“我腿脚不便，就在这里看你们捉老鼠吧。”说话间，有空姐高喊：“老鼠已经逮着了。”果然，她的手上有一只垃圾袋，里面装着一只阵亡的老鼠。
隐患消除了，机组人员松了一口气，鼓掌欢呼了起来。我却说：“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老鼠都是一窝一窝的出现，飞机上肯定还有别的老鼠没有被捉到。”
机长闻言来到我的面前，微笑着问道：“大爷，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我笑着说：“我是农村人，有一手捉鼠的绝技，早就摸透了老鼠的特性，它们不会单独出现在飞机上的。”
我没有吹牛，确实拥有捉鼠的绝技，年轻时，我曾经救助过一位年老的乞丐，给他拿药治病。老乞丐临终时，我答应给他办理身后事，他传授给我捉鼠的绝技。这一次来大城市里看儿子，就是儿子家里出现了老鼠，办法想尽也不能捉住，就打电话让我去捉老鼠。
机长兴奋地说：“大爷，你帮我们捉鼠吧。”我笑着说：“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捉完老鼠后，你得给我换成头等舱。”机长问了问空姐，头等舱还有空座，他就转头对我说：“大爷，行，就这么说定了。”
我吩咐空姐拿来一个布袋子，在里面装进一些面包碎屑，把布袋子放在我的脚下，然后让空姐们都去忙，只留下机长一人在旁边。我深吸一口气，背靠着座位，闭起了眼睛。机长不知道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问，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过了不久，出现了一阵吱吱声，就像是从头顶上发出来的，像两只，像三只，又像是一群。机长赶紧抬头看，却不见老鼠的踪影。他凝神细听，这才发现声音是我发出来的。
片刻后，三只小老鼠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跑了过来，贼头贼脑地蹿到了我的脚边，左右看了看，先后钻进了布袋子里。
机长一把抓起布袋子，捏住了袋口，兴奋地说：“大爷，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一个绝世高人哪！”我睁开眼，接过布袋子打开看了看，皱着眉说：“不对，应该还有一只大的没有出来。”机长急忙问怎么办？
我笑着说：“不要急，我有办法。”我松开袋口，把三只小老鼠全部放掉了，三只小老鼠“嗖”的一声，全部不见了踪影。
机长跺着脚说：“大爷，好不容易捉到了，你为什么全部放了呢？”我笃定地说：“舍不得孩子捉不住爹娘，舍不得小的，就捉不到大的，你放心，它们等一会儿会回来的。”
我又一次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片刻后，又响起了老鼠的叫声。这一次与前面的不同，是老鼠的惨叫声，就像受了伤一样，一声比一声凄惨，似乎陷入了绝境。紧跟着，是群鼠的奔跑和慌乱的叫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嘈杂，似乎是一大群老鼠狂奔而来。
这时候，机长看见一只大老鼠出现了，身后跟着三只小老鼠，小老鼠一只叼着一只的尾巴，跟着大老鼠急匆匆地鱼贯而来。
但是，大老鼠来到了布袋口的时候，却犹豫了起来，警觉地环顾四周，迟迟不肯钻进袋子里。我停止了老鼠的叫声，取而代之的是猫叫声，就像晴空里猛地响起了一声惊雷一样。
只见四只老鼠猛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地抽搐。我站起来，把四只老鼠踢进了袋子里，拎起袋子交给了机长，机长对我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
飞机做了消毒处理后，终于起飞了。我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头等舱，而且就在当初的位置，那位嫌弃我的女人的身边。她依然对着我翻白眼，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我怒目以对，她可能觉得无趣，就埋头睡觉了。
我心里却难以平静，因为她的白眼刺疼了我，不由得想起了儿媳妇的白眼。我在儿子家里这两天，儿媳妇不但没有好脸色，翻着白眼，而且还把我捉鼠后洗手的肥皂，扔进了垃圾桶里。
因此我不顾儿子的一再挽留，执意要回家。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白眼，我也不会赌气要坐到她的身边，对于我来说，经济舱和头等舱都是座位，能回家就行。感谢老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是要刺一刺这个女人。
我却不能和儿媳妇赌气，因为儿子夹在中间不好做人。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那一只护崽的大老鼠，苦笑了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和老鼠都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不把捉鼠的技艺传下去了，就让它消失吧。
为了叙述方便，文章以第一人称叙述，并非亲身经历，纯属虚构。本文为原创内容，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图片来自网络，与文章内容没有关联，切勿对号入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