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浆水拌汤的老翁
作者：李成才
古城老街的快餐店里，两位素不相识吃早点的老翁又碰到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76岁光头老翁问，你怎么每天来吃浆水拌汤，吃了管用吗？冒霜凌寒仍戴夏日遮阳旧单帽的84岁老翁回说，在秦岭深山当民办教师吃了几十年浆水菜，养成难以改变的习惯，现在碰上浆水又吃，心里觉得舒服安逸呀！
收银员已很熟悉吃拌汤的老头了，说街上有的是好吃的你不去买，为啥专门来吃拌汤？他微笑着只回答一句，生就吃拌汤的命吗。
说起浆水和浆水拌汤他就有些伤感。他做民办教师那阵每人每月只分15斤包谷的口粮，石磨上推下来的包谷珍子，调上浆水和野菜，煮成的磨珍子稀饭很有粘性，好心的山民们教他包谷珍子稀饭的吃法，先将饭盛在碗里，然后用筷子从碗中央一筷一筷挑着吃，吃完碗里光光净净，不用舌头去去㖭碗，不用指头去刮碗，一点也没有糟踏的，碗也不用洗。
深山菜很缺，到了夏天，做黄豆饭菜豆腐点豆腐都要浆水，人们就找石头菜做浆水。石头菜是长在背阴的山沟石头上的野菜，泡在浆水里、浆水不变色、不变味。泡几十天还是鲜的。记不清是哪一年夏天，他在古城的乐城公园西边的便道上碰到一位南山的老人在卖石头菜，简直是如获至宝，连价都不问全买下那点石头菜，就这样连老伴连送人用了一个夏天。
其实，石头菜和金耳环都是难得的滋补养生的保健品，金耳环学名叫金石斛，生长在临深潭的陡崖上，现在没有吃大苦舍死忘生的菜药客了，野生的再也见不到，街面上，市场里卖的金石斛又叫铁皮枫斗，是人工栽植的改良品，药效和真正的金耳环差多了。
他顽固的记着当年石头菜浆水那怪怪的味儿和口感，隔三岔五到往年买过石头菜的地方等一等盼一盼，心里在想那一年碰到的老翁恐怕是位神仙吧，是来超度他或劝善的吧。想见卖石头菜的老翁就引发他无尽的回忆，引发他想起当年帮他推腰磨活蹦乱跳的男女学生，引他到沟壑里找石头菜的孩子们。几十年后的今天都已经是爷爷奶奶了吧，多想看看他们的今天，只可惜人的生命有限，只能在梦中和回忆中与他们见面了。
2025年元月24日写于故乡北成龙湾
作者简介
李成才1941年农历10月生于陕西城固县许庙镇万营村，1964年城固一中高中毕业去陕西略阳观音寺乡包家沟做民办教师。1978年转正，1990年底调回城固改行在县广电局作新闻编辑和记者。工作期间爱写杂文，曾三次被领导对号入座。50多次获中、省、地新闻奖。2005年退休后去杭州和儿孙们一起生活。曾教外国学汉语的留学生二胡，笛子两年多。后因中风病停止教学。2017年为纪念小孙子出世，回老家将几十年间在全国各地报刊上发表的文章精选70多篇自费出了“李成才文选”赠送亲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