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孩子都是一样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当年的大环境也不像现在那么好,万一我真的改嫁离开了,孩子有可能挨饿受冻,那我就不算个人了。”眼前这位眼含热泪却又轻描淡写回忆着过去的母亲叫曲比金姑。
50多岁的曲比金姑出生在美姑县新桥镇,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也是家中唯一没有读过书的孩子,这也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陈年老疤。小时候她忙着照顾弟弟,忙着农活,忙着家务,在最好的年纪通过“父母之命”嫁了人。
婚后的曲比金姑热爱生活,努力生活,然而突遭洪灾家里的一切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四个女儿,曲比金姑在这场变故中脚步受伤,落下了残疾。通过政府的帮助,一家人搬迁到拉马镇上居住。都说命运多舛,麻绳专挑细处断。没过几年,丈夫突然撒手人寰。家徒四壁还有四个女儿,最大的七岁,最小的不过六个月,孤儿寡母生活举步维艰。周围的亲戚和朋友都劝她改嫁,说没有儿子,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面对每况愈下的生活,曲比金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选择,这是她与落后思想的第一次“抗争”。曲比金姑心里自有一杆秤,摇摇摆摆最终偏向了孩子,没有什么比骨肉至亲更重要,她坚决与重男轻女的封建落后思想划出分界线,既是为了四个女儿,也是为了曾经没有平等接守教育的自己!
曲比金姑从没走进过校园,和当时的许多彝族女性一样是文盲。读不读书由父母说了算,嫁不嫁人也由父母说了算。想到曾经的自己,曲比金姑更加坚定了让4个女儿读书的决心。
丈夫去世后,曲比金姑辗转得知家里的二女儿三岁时就被丈夫私定了“娃娃亲”。曲比金姑回忆说:三女儿也是被他爸爸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我从新桥娘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当时,自己就和丈夫发生了争执。女儿才几岁就被定了“娃娃亲”,那么,长大后的女儿就是现在的自己!这件事一直积压在她的心上。
她虽不识字,但她懂道理,她知道社会的发展变化,也深知“娃娃亲”会成为女儿人生路上的束缚。只有处理好这件事才能让女儿安心学习。对方甚至表示如果女儿嫁过来,可以多加彩礼,为曲比金姑减轻生活的负担,但是她知道女儿愿意学习,她毅然拒绝,开始四处托人、走亲访友,最后变卖了老家的土地,退掉了两个女儿的“娃娃亲”,曲比金姑从落后思想里救出了女儿。
回想到当初自己的决定,曲比金姑一点也不后悔。她告诉记者:自己也什么都不懂,不想把女儿就这么随意嫁人了,“娃娃亲”的对方没有读过书,以后孩子嫁过去也是要像我一样受苦,吃没有文化的亏,人民政府的话都听不懂,什么政策也理解不了,我就觉得卖地卖房都没关系,儿子女儿都一样, 我把钱赔给他们,让我的孩子继续读书。
在采访中,曲比金姑的话头没有离开过几个女儿,她像一株野蛮生长的向日葵,乐观的、坚强的、豁达的在生活中一路向前。
多上一天学便可能多识一个字,将来便可能多一种可能性。她说当年也没想到能让孩子们都读到书,那个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愁钱,有时候半夜也睡不着,就反复思考怎样才能让四个女儿都能读书学习。
老家的地没了,孩子都需要自己照顾,也没办法外出务工,她只能在附近做点小生意。最开始卖核桃,后面又卖四季豆、卖黄豆、卖土豆......什么当季就卖什么,什么能卖就卖什么,能做的小本买卖,她都做过。
为了几个女儿的学费、生活费,她不得已卖掉了老家的房产,卖房卖地后她再没有了退路。身边不时也有不理解的: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最终都是要嫁人的,再高的学历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还不如留着家底给自己养老送终。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绝不会让女儿再“吃”自己原来的苦。曲比金姑偏不信邪,她就是要与这些不成文的规矩抗争到底。
走进曲比金姑家,一进门就被桌上摆放整齐的各类奖状吸引了。曲比金姑满是骄傲地介绍,哪张是大女儿的,哪一张又是二女儿的,五十多份证书奖状被她分门别类,崭新的保存着。一份份奖状,不仅仅是荣誉,更是她与落后思想不断抗争方才换来的“战果”。
老大吉克阿噶去年从西南民大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以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考上了美姑县的公务员,老二吉克嘎嘎也在去年考取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老三吉克伍呷已护理专业毕业,老四吉克石西同样品学兼优,目前在德昌南山分校就读。
四个女儿的优秀离不开母亲呕心沥血的栽培,她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母亲的不容易,更能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曲比金姑女儿吉克伍呷说:妈妈是在彝族的传统封建思想下长大的一个女性,但她没有受重男轻女的影响,而是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四个抚养长大,还让我们读上了书。我们以后也会好好孝顺她,报答她。我们都会好好尽力,做一个有用的人。
日子都是崭新的,曲比金姑的不认命、不妥协,敢于与重男轻女、定娃娃亲等落后思想抗争的行为,为四个女儿改写了命运,也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妇女能顶半边天,而曲比金姑却自己顶下了整片天。她不需要别人来耳提面命“生男生女都一样”“知识改变命运”“移风易俗除陋习”,她用自己的认识跟着时代奔跑,走到了大多数人的前面。
文/图:罗晓英 阿支小林
主 管:中共美姑县委宣传部
主 办:美姑县融媒体中心
编 辑:曹云飞